《在你空中跌落》第103章


彼时鱼淼捧着脸蹲在垃圾桶旁边看他削,没心没肺地嘻嘻笑:“那我不知道让谢梓洲先给我削好了?反正给我家里有矿嘛,多削几支当备用都行。”
“……”
江粲一脸柠檬酸,“你就投机取巧吧,以后落榜了别来找我哭。不然传出去,我教出来的美术生连支笔都削不好,以后谁还来来我这儿上课。”
鱼淼朝他吐了下舌头。
江粲冷哼一声,慢悠悠踱过来,伸脖子往这边探了两眼,手里抓着支新铅笔,假意咳嗽一声:“谢梓洲是吧?咳,削小鱼儿的削累了吧,不如换一支?”
鱼淼被他的不要脸深深震撼,手一推,把江粲图谋不轨递过来的抓着铅笔的手推回去,小脸儿上得意洋洋:“想都别想,谢梓洲只给我一个人削。”
她鼻子里哼哼,抬着下巴看向谢梓洲:“对吧?”
谢梓洲手上动作一顿,下巴轻颔,许下只有自己当真的承诺:“嗯。”
……
胳膊贴过来温温软软的身体,谢梓洲长睫抬了抬,蓦然从磨砂成光影的旧时光碎片里回过神来,低头看过去。
鱼淼抱着他的腰,下巴搁在他手臂上,懒趴趴地瞅他削笔的双手,说话时他都能感受到她喉间的振动:“你好慢啊,怎么还没好。”
谢梓洲抖掉美工笔上沾的笔灰,收起,把削好的铅笔给她,“好了。”
鱼淼高兴地接过来,起身往卧室走,走了两步后停下,转身回来,弯腰在他脸上亲了口,俏皮地眨一下眼:“报酬。”
不等谢梓洲反应,扭头跑走了。
谢梓洲目光追着她,手里的美工刀无意识地按出去一点儿,发出“咔咔”两声响。
小半会儿,男人克制地闭了闭眼,喉结不受控地滚动一下,任由她领口漏出的大片春。色在脑海中蹿了两秒,再压下心头滋生的万般欲。念。
他的秒秒,还是……毫无自觉。

铅笔对鱼淼来说并不陌生,即便现在用数位板作画,闲暇时候她还是喜欢拿一个素描本涂涂画画,有时用铅笔,有时用马克笔。
她伏在桌前,就像小学时做作业那样。
灯光下,她用着童年时熟悉的笔和熟悉的线装本子,一笔一画写下自己的名字。
很认真,字迹工整秀气,是现在的她的笔迹。
鱼淼在写的时候,谢梓洲洗干净手进来了。
他走到她身边,看着“鱼淼”两个字清晰勾勒在纸上,顿了顿。
在这样天翻地覆变化的场景,熟悉的人做着熟悉的事情。
谢梓洲仿佛听见身体某处又轻又脆的“砰”地响了一声。
像一道起跑指令,心跳快了一秒。
“秒秒,你在干什么?”他哑声问。
鱼淼抬头看他,放下笔,台灯的鹅黄光线把她的脸打得温柔又明亮:“在写名字啊。”她把本子推向他,“谢梓洲,你看,这是我的名字。”
谢梓洲垂眸看着纸上漂亮整齐的字体,手指抚过去,不敢蹭掉她的字迹,只沿着字体周边来回轻轻抚摸,嗯了声,含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虔诚:“我知道。”
鱼淼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脸看了会儿,忽然伸手把本子拖回来,掀起这一页纸沿着装订线折了一道印子,而后刺啦一下,沿着笔直的折痕将这张写了她名字的纸撕下来。
她三两下把纸折成一个小药包似的三角形状,起身,抓过谢梓洲随手扔在床上的手机,扒开手机壳,郑重其事地把小三角包塞进去,扣好。
她走回谢梓洲面前,拍了拍他的手机,说:“贺哥很早之前跟我说,他腿伤那会儿,看见你照着一张纸不停地描写我的名字。那张纸是不是……我小时候写过名字,还让你念的那张?上面你也写了你的名字。”
谢梓洲:“嗯。”
亲口听他承认,又是不一样的感受。
震撼伴随着其它的奇妙情绪,鱼淼鼻子有点儿酸:“你是不是傻呀,那么一张破纸你收这么多年,又不是什么宝贝,你想要我再写给你就是了啊,写多少都行。”
谢梓洲从她手里拿过手机,拆下手机壳一角,把里面的小三角包拿出来,唇边勾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清浅笑意:“不是破纸。”
“……”鱼淼吸了吸鼻子。
谢梓洲捏着那张小三角包,拇指与食指摩挲感受着纸张的粗粝,低声说:“只要是你给我的东西,都是宝贝。你也是,秒秒。”
“部队的训练强度很高,我不是钢筋铁板做的,我也会有累的时候,”灯光渲染下,他冷漠阴郁的眉眼温柔得不像话,执起那张小三角包虔诚而轻柔地吻了一下,幽黑眼底闪着澄澈的光,低头吻她,“你不在,我只有一遍又一遍地写你的名字,才能在虚妄的念想里找到一丝你存在过的痕迹。”
“不在九万里高空飞行的时候,我就靠它活着。”低哑的嗓音含着她的呼吸渡过来。
能让谢梓洲感觉自己是鲜活的一个“人”的,世上唯二者。
一是鱼淼,二是飞机。
就连飞机,初衷也是她。
鱼淼是他生命的起始。

谢梓洲一晚上都来回翻看着那张小三角包,唇边一抹笑意,眉眼低柔,像得到心心念念了许久的玩具的小孩子。
鱼淼第一次见他的孩子气表露这么明显。
她趴在床上,双手撑着绯红残留的脸,发有些乱,随意地拢到前面,从下往上看他,“谢梓洲,你现在是不是很高兴啊?”
“嗯。”他靠在床头,伸手把她背上搭着的被子往上扯了扯,肩。背白皙肌肤上,新鲜的、痕迹很重的草莓。印被遮盖住。
鱼淼现在正热着,不满他的举动,手臂往后挥了挥,把被子又挪下去,“好热,等会儿再盖。”
谢梓洲没说话,平静看着她的眸子里却渐渐有一把幽暗的火在燃烧。
“……”
鱼淼默默地把被子抓回来,脑子里回想起刚刚堪称迷。乱的场面,莹白耳垂有点儿泛红。
她清了清嗓子,转开话题,把渐渐回笼的旖。旎气氛打散:“那我现在可不可以问你一些问题了?”
谢梓洲不闹她,知道她想问什么,收好写着她名字的小三角包,欲。念满足一些后的嗓音里拖着一丝慵懒,仍发哑:“你想问什么都可以。”
鱼淼爬起来,裹着被子:“今天在餐厅,她说的‘钱’是指什么?”她顿了下,迟疑道,“我听周黎……听周黎说,你以前问贺哥借了一笔钱,是不是跟这个有关系?”
“他看到过 ?”谢梓洲低声自语了一句,“他”很显然指的是周黎。
小姑娘一副想知道又不忍心的表情,只要他说一句“不想说”,她就打算放弃的模样。
谢梓洲笑了笑,五指梳着她凌乱的发,坦然道:“我和你说过,高三的时候,空军招飞,我去念了军校,而她想让我读商,就像她今天说的,为的是以后有一个……”他停了一下,带着一丝嗤意,“靠山。”
“她管不了我,她老公更不会管我,所以我还是上了军校。”
“部队纪律森严,一年没几天休息,当时我和贺哥交情还没有现在这么深,所以假期……还是暂时去了帝都,”他缓缓道,“就那一次假期,她大闹了一次,或许是积了一年的火。”
谢梓洲眯了眯眼,回想起那时候的画面,心里没有恼火也没有怨憎,只感到爽快。
他不会和柳漪吵,不会和任何人吵,因为他并不在乎,连敷衍都懒得。
他不回应,柳漪的怒气就更上一层楼,那天她的那个老公不在,祝楚楚也在学校上课,没有人妨碍,她露出了怒极最狰狞的一面,嗓子拉扯得嘶哑:“好啊!你既然这么看不上这个家,就给我滚!我这么些年养你的钱就当喂了条喂不熟的狗!你要走就走,但是欠了我多少钱多少心血,你有本事还吗?!”
谢梓洲不为所动,像个冷漠的观众站在场外看着她表演极端的情绪,只觉得吵。
等她说完,他点了点头,只留下一句:“好。”
而后行李也没收拾,带上手机和证件就离开了。
就是那个时候,他回了临城,第一次寻求了别人——也就是贺云的帮助,在他家借住到假期结束返回部队。
“我起初没想过问贺哥借钱,”鱼淼的发被他梳顺,谢梓洲放过她的一头长发,“她花在我身上的每一笔钱,我一直都在自己记着,即便她不问我要,我以后也会一分不差地还给她,区别只是早晚。上军校前,每个假期我都在外面打暑假工,攒钱,后来进了军校,不用学杂费,上面还会发津贴,那些钱我也都存起来,一并算在要还她的那一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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