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候》第74章


赵晓困坐在沙发上,什么也没干,盯着面前的矮桌子发呆,而饭桌边,坐着百无聊赖的杨唤。
“醒啦?”杨唤惊喜地站了起来,打破沉默。
她后知后觉地尴尬,话也不回,一转身回到房间,将门重新关上了。她倍感狼狈,立马去洗手间快速地洗漱一番,随便找了一身衣服换上,又重新开了门出去。
杨唤已经不在,只留沙发上的人静静坐着。
赵晓困面上没什么表情,拍了拍旁边,“过来坐。”
周麦借着刚才的时间已经努力地回想了昨晚的话,她庆幸都还记得,因为记得,心里也没那么难过。她几步走过去,转身坐下。
赵晓困没给她时间缓冲,问她,“还记得昨晚我们都说了些什么?”
周麦看过去,又转回来。
赵晓困似乎等不及,在她开口之前继续说道:“不记得也没关系,我现在帮你回忆。”
他语气严肃,周麦担忧地望了过去。
赵晓困面不改色,一长串的话说得快而流畅,“你昨天说我不喜欢你,我想了想,可能确实是我冲动了,约你去游乐园,邀请你去家里吃饭,确实很草率,也误会了你的一些做法,比如你给我做衣服,比如你那天在越剧院抱了我,可能你自己也没想清楚,所以,或许我们都没有想象中那么喜欢对方,反正我们双方都没有告白,也不算在一起,正好趁这个机会先冷静冷静,暂时别联系。我最近也挺忙的,你要是想好了,提前联系我,到时候我们再见面,确定是不是要在一起。”
他每说一句,周麦心就越揪起一分。
她脑袋发蒙,思考着他话里的真实性。她明明记得,昨晚不是这么说的。
赵晓困已经站了起来,“不能喝酒就别喝,喝醉了还得人照顾,我还有事,先走了。”
不过是迈出去一步,坐着的人便拉住了他。
勾住他手指,不敢用力。
赵晓困大概用了平生以来最大的忍耐力,将笑意忍回去,然后转头,“还有什么事么?”
周麦站了起来,低着头,话里带着哭腔,“你怎么能出尔反尔?”
赵晓困继续演戏,“你自己喝醉了,不记得,还觉得我撒了谎?”
周麦抬起头,泪眼婆娑,怨恨地看着他。
赵晓困皱了皱眉,“我说了我忙,先松手。”
她本就没怎么拉紧他,他倒作出一副她死死抓住他不放的样子,周麦虽觉得他幼稚,仍忍不住往前一步,双手一拢,将他抱紧了。
她脸蹭来蹭去,硬是不开口,赵晓困演不下去了,双手一箍,将她紧紧抱住。
声音低沉,问她,“都记得?”
怀里的人点了点头。
他又问,“那都听进去了?”
周麦又点了点头。
赵晓困叹了口气,“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以后不准对我有任何隐瞒,我也什么都告诉你,说好了?”
周麦点头,“嗯。”
他还有些气,“以后再瞎喝酒把你摁着打,还要不要胃了?”
她微微辩解,“已经养得差不多了。”
“还挺骄傲?”
她又立刻摇头。
说完一件又有一件,“那现在知不知道,自己是有男朋友的人?”
周麦埋着头红了脸,不先回答,倒是反省了起来,“是我太矫情了,又……又有点自卑,我知道你对我好,你不用给我时间,我已经……迈过那条坎了。”
赵晓困笑得胸腔微微震动,“啰嗦,问你这个了么?”
周麦又蹭了蹭,“知道了。”
他玩闹心上来,“知道什么?”
周麦没犹豫,“我们是男女朋友。”
他听着心里舒服,总算放过她。
一低头,遗憾道,“一大清早就考验我忍耐力,要不是没刷牙,现在就不是光抱着了。”
周麦一愣,抬起头迎上他目光,一秒,两秒,她踮起脚,双手将他脖子一勾,凑上去,头一歪,吻住他喉结。
☆、第51章 及时行乐
第二天去上班见着桌上的日历; 才发觉已经到了八月。
赵晓困说晚上过来接她,周麦以为时间会变得漫长; 暑期旺季; 加上是周末,倒是忙得连喝水的功夫也没有。
临近中午退房时间; 只剩那对男男情侣没有下来。
卡着点,两人分别推着行李箱从电梯里出来,看着都还没睡醒; 脸上是宿醉过后的疲态。行李箱被停在柜台前,说再给他们搬运一趟行李的时间。
贺小松说要帮忙,两人连声拒绝。
第二趟下来,贺小松便拿着对讲机上去查房。
情侣俩很默契地揉着脸好让自己更清醒,垂下手; 靠近柜台。
其中一个笑脸嘻嘻地递过来一张什么; 周麦拿到手里一看; 是名片。
“有了前几次的交流,不知道这样会不会很冒昧?我们想,你来我们公司。”
周麦拿着名片的手微微一动; 脑袋里一片空白。
另一位手上拿了墨镜,头顶白发斑驳; “实不相瞒; 我们现在很缺人,总部那边的设计师十个里有九个不愿意来,另外一个是我们强扭来的瓜; 但并不代表我们现在放低了要求,宁缺毋滥,我们是真心喜欢你的设计,才会提出这样的邀请,希望没有吓到你。”
一人笑着接话,“很明显我们把人吓到了。”
周麦立马解释道:“没有,是太意外了。”
两人脸色松动一些,“因为你现在有自己的工作,可以等你结束这份,再来找我们,名片上有地址跟电话,随时联系我们。”
“诚挚地邀请你来,也可以在休息日去我们工作室参观,就当提前面试一下我们。”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迟迟不见周麦给出正面的回应,见她脸上为难,问她有什么顾虑。
周麦心一横,说实话:“我学历很低。”可以说没有。
两人一听都笑了,“我们以前都是问题学生,现在也不听话,学习成绩……从来没放在心上过,自己考多少名都不清楚的那种,只有家长追着来打了才知道,噢,倒数。”
“学历纵然能证明点什么,但不是我们参考的重点。”
对讲机里传来贺小松的声音,周麦回应一句,又郑重地对柜台外的两人道谢,说一定会联系他们。
她以前想自己开工作室,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学历限制了她出去工作,她自知没有经验,光靠着书本上的贸贸然自己开店,风险太大,也觉得自己还没做好十足的准备。
现在这样一份机会摆在面前,她没有拒绝的道理。
送走热情的情侣俩,周麦坐回凳子上,有一瞬的恍然,静静坐着发了会儿呆。
好像,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
不过是一瞬,等接到陈明司的电话,周麦那颗漂浮起来的心又被按了回去。
她先给赵晓困发了消息,等下了班直接打车去了陈明司的家。
陈明司站在楼底下等她,路灯坏了几盏,远远只见一个黑影,笼罩在夜色里,单薄而飘零。
见周麦过来,陈明司自顾地在台阶上坐下,盯着地面发呆,很快地双手抱头埋在膝盖间。手臂上绑着的黑布因为他的颤抖而跟着浮动。
周麦手上拎了两份饭,在他旁边坐下,饭放在身后的台阶上。
陈明司忍了几天的眼泪在这一刻悉数倒出,周麦手抚上他的背,默默地任由他发泄。
他妈妈的丧事办得很简单,老人临走前说太痛了,不想闹,想安静地走,父子俩尊重她的意愿,只请了跟老人平时关系亲近的几位,只那几位,也无暇顾及,巨大的悲痛密密匍匐在四周,让人喘不过气。
他早几天就想联系周麦,她来送,老人应该会很高兴,多想了几刻,又放弃了。那日在越剧院,他不问,也知道自己给她带来了困扰。
一定要找她,是老人留了东西给她。
陈明司平复了情绪,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布艺袋,递到周麦身前,“我妈在家休息那段时间绣的,丝巾,一共五条,都有名字。”
周麦接到手里,眼眶酸涩。
“她一直想再请你来家里吃饭,知道你不是我女朋友,又不好意思,我也没放在心上,后来她说,见你总是不笑,想找你聊聊天,我跟她说了,我们都是孤儿院里出来的,她可能想跟你讲些大道理。”
“周麦,我们都被抛弃过,也都被眷顾过,以后,要好好活着。”
转身的时候,周麦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坐上出租车,翻出那条丝巾,边角除了名字,还有四个字——“及时行乐”。
下了车,低矮的楼房就在面前,最近委实哭得有点多,她擦了擦干透的脸,抬头看一眼亮着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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