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云社]大德云》第160章


经过年华老去,走过岁月无情,看过世间冷暖,这一生才算不虚此行。
年少只知酒醇,鬓角染霜才品得出这浓酒二三两,火候有几分。
第一百七十七章 生平无憾事
堂主回京后论功行赏,刘筱亭一跟人儿都榜上有名,连升了几级。
只是这一回凯旋而归却也不见半点欢喜,那汗血宝马曾是他兄弟几人策马同行,那白羽黑箭本该杀敌卫民但偏偏穿透了他兄弟的胸膛。
堂主请了辞,向陛下告罪说是自个儿才疏学浅,有心无力,还是当好个教书先生才是。
朝廷惜才但不勉强,陛下留了奏章不过半日,旨意就下来了。赏赐了不少东西,除了官职。
孟鹤堂的才能他看在眼里,所能为朝廷效力自然君王之幸,只是留人不留心,徒费心力之事。
陛下眼中的孟鹤堂是文武双全的人才,家国大义于心,更不是优柔寡断之辈。可惜便可惜在一点,心软。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更忌儿女情长。
不说战争,这人活着就必定会有牺牲有遗憾;哪里寻得个十全十美,尽随心意的事儿来。何况身为主帅,大敌当前最忌心有顾虑,恻隐不忍,一人动则三军摇。
他不会做错事儿,更不会选错人;每一个决定归于大义而言,他都是百姓心目中的英雄,国之栋梁。
但他过不了自个儿的这一关,心病无药医。
说得起他胸怀家国,不畏凡俗情困,不做妇人之仁;往私了说,他就是冷血无情,宛如冰木不融不化。
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他抱着行礼住进了七堂,时不时上后山去喝两口。如今这桐树长得可越是好了,兴许是因为这底下埋着一对儿终成眷属的璧人吧;眼泪早早流干了,剩下一方故事没入黄土,盛开如花。
有时他也去书房听师父讲两句,听不听得进先不说,单是听着,他便觉得心安。
师长尚在,仍可做少年。
师父会放下书,拉上他喝两杯;矮桌边儿上会有一笼小炉,银碳烧红碎裂作响,煮茶烟袅袅。
“这事不怪你。”师父说。
“不。”他摇了摇头,目光搁在眼下瓷杯里正缠绵缭绕升起的热气,道:“我只是不懂,为什么。”
那天,他原本以为老秦是因为怕下不了手而躲开了,却不曾想是为了同死。
那天,他原本以为余荌会哭着说起爹娘安危,却不曾想她含笑自若,横颈自杀。
每个人都清楚明白地走着自己的路,有选择也必定有牺牲,但只要是对的,这一切就是美好的。
可过了这么久,他从最初的想不明到如今的心不定;夜里望着窗外的明月总反问自个儿一句,当真对了吗?
他也是众生中的一个,没有分别与例外,所做所选无一有错,样样都是为了家国师长无半点私心。
可是,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儿。
师父给他续上茶,他收回神儿规矩抬手一拱,端杯接茶。
指腹正暖。
“你只是做了你该做的事。”师父说着,眉眼里有些沉重,看着窗外落雪感觉岁月匆匆。
恍惚昨日大雪,孩子们尚在玩闹;今儿一晃眼,都长大了。
“他们也只是选了自己想选的而已。”
人生于世便是要选择的,选择吃什么,选择穿什么,选择安逸或上进,选择沉默或低语;有些人选了自个儿觉得重要的,有些人选了自个儿喜欢的。
谁都没有错,也没有谁能去指责谁。
“师父…”
他低下头,不知是雾气腾腾惹眼朦还是心头酸涩湿了眸;一滴泪打从眼瞳摔落,掉进瓷杯,融进香茶。
“我做的这些都是为了什么。”
“为了赤子之心,为了家国大义。”师父说着,皱着眉把袖口里的帕子给推了过去;看着这打小心软的小哭包。
这都说心软的人狠起来也是真狠,他自然不会犹豫也断不会优柔寡断;可这一转身,刺进别人胸膛的箭矢就扎进了他的心口,此生难愈。
“那天,我要是知道老秦他…”
“那也改变不了什么。”师父打断了他的话,折扇轻启:“三军将士,边境百姓,人人都有父母妻儿,人人都不该死。”
说该不该的,谁都不该;说想不想的,谁都想活。
一人犯错能一人担着已经是万幸了,不牵连九族已经天老爷慈悲;想想因为这场战争,明里暗里死了多少人?总要有一只箭来结束。
“师父,我一直想着有一日能喝上他们的喜酒。”他有些怔,像是回想起从前收到喜帖时,那人欢喜模样。
“人活着就是因为有有所缺憾而更是珍重。”
“好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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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因为遗憾而美好。
“那我不要美好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父慈子孝
十二月初,十日大雪。
天津满城覆雪不见青绿,往年就是下雪也不会连着十天盛雪封城,原本以为这场雪得下到年后,大伙儿都备齐了冬货迎这一场隆冬大雪。
第十二日晨,雪停阳升,扫过屋檐上的霜雪时映照了一重光亮。
杨九腹痛。
医女守榻,婆子侍奉,大夫屏风外头侯着。
午后雪融,暖阳穿云照青瓦。
侍女进进出出,铜盆热水换了一盆又一盆,血沉得像他们大婚时的正色喜袍。
阳光穿过枝桠透过窗纸散在内室地上,一层绒光温暖。
婴儿啼。
侍女送进了几身干净衣裳,产婆擦拭了血迹,洗净了手才转身儿出了屋。
“听!”夫人们都在屋外等着,听着孩儿啼哭的声儿,这悬着的心终是放了下来。
“生了!生了!”
二爷坐在一旁,虽然沉默,但细看那掌心一松,里头细汗终是止了。
三名婆子行了礼,眉开眼笑:“给王爷道贺,龙凤双喜啊!”
“什么!”没等二爷说话,夫人一下就站了起来,仔细询着自个儿没听错:“是龙凤胎啊!”
“快快快!赶紧给王妃熬参汤补着去!”云夫人最先回过神儿来,心下高兴得不得了,拉上咱师娘就往里进了。
二爷舒了一口气儿,怔愣中带着稚气的笑意,像是没回过神儿又像是高兴地愣了神儿;转身有些跌撞地往里屋去。
杨九累坏了,额上尽是细密的汗珠,嘴角儿微白,有些昏昏欲睡;眼皮子重得很,一个劲儿往边儿上看。
二爷握着她的手,看她嘴角儿动了动,道:“孩子好的很,裹暖了就抱过来。”
杨九扯扯嘴角儿像是安心,眼皮一扣就昏睡了过去。
“九馕!”二爷一急,张嘴就喊了起来。
“把嘴闭上!”夫人低声儿一吼,骂道:“这是累坏了这是,你别吵!让她歇会儿。”
“吓我一跳…”二爷嘟囔着,眉眼里有些无辜的委屈。
这家里头看着是容不下他了。
想当初他也是手心里捧着的娃儿啊,唉,风光不再,风光不再啊。
这刚生产也不敢开窗,这霜重雪浓的,生怕一个不当心就让杨九受了寒;用丝巾轻扫了两下子散了散床榻边儿的血腥味儿,产婆抱着孩子过来。
浑身都红扑扑的,小脸儿有些皱,小手攥得紧紧的。
母亲和师娘可高兴坏了,一人一个抱着心疼,止不住的笑意。
“看眉眼,长大了也一定玉树临风的!”
“小九白,这俩都随孩子娘了,一看也是个白嫩的!”
两人一言一语,怀里的宝贝儿是越看越叫人欢喜,这都心疼不过来了。
二爷这刚站起来,想看这个儿又让姐姐背过身去了,想看那个儿又让母亲抱着和姐姐夸起来了;转了两圈儿是一眼也没瞧见。
“哎呀!”爷们一跺脚,道:“您二位能不能歇歇啊!我这当爹的是一眼没瞧见啊!”
“给我闭嘴!”母亲一斥,抱着娃娃还退了一步,眉眼里满是嫌弃。
没等二爷反应过来,这头姐姐又是一脚踢在了他腿上,一个白眼就是横啊。
爷们这下可委屈了,瞪大了小眼睛满是不可置信。
这地位一下就摔落千丈啊这是!比他当年从毛领崖上摔的还碎啊,这么些年的情分就让这俩小屁孩儿给整没了!
“打不烂你!”姐姐哄着孩子,轻柔地拍着摇着,腾出一眼来给二爷:“再给你吓着孩子!”
嘴上这么说着吧,这还得是娃儿他爹不是?夫人抱着孩子走近,微微侧身,松松臂弯让怀里的宝儿露出个小脑袋来让他亲爹瞧瞧。
二爷正是委屈的时候,看着这小子就一脸不高兴,哼了一句:“红扑扑的,哪儿好看了!哼!”
“给我滚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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