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故人来》第70章


文字下附带的,还有网友录下的小视频,只有几秒钟。
他穿着单薄的卫衣,在简陋的片场空地上、寒风中,低头快速地为粉丝签名。
视频隔着几人的距离,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看到他苍白修长的手指下意识地揉了下太阳穴,低头继续写。
下一秒,高而痩削的身影已经如扶柳一般,软软地倒了下去。
惊呼声一片,画面混乱模糊,视频断掉。
年画一口米饭没来得及咽下,大颗的泪珠顺着眼角流到鼻翼旁。
怕惊动顾天音,她憋着一口气,小心而匆忙地起身,跑到病房外的走廊转角,这才任由眼泪成串地往下落。
满脑子都是他无力倒下的身影,一遍遍地回放着,扎得她眼睛生疼。
想着他一次次和主治医生的沟通,一天天沉郁下去的双眸和痩削的脸庞,年画心疼地捂住嘴巴,呜咽出声。
一边哭,一边使劲吸着鼻子,将眼泪努力憋回去。
年画,哭能解决什么问题啊?哭算什么本事啊?不许哭!
可是,好心疼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她脑海中的两个声音不停打着架,曾经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再次席卷全身。
甚至想即刻动身,回到他身边,抱住他,陪着他。
……
年画蹲在墙角边,打开通讯录,手指在顾天北的名字上游移一秒,又怕打扰他休息,果断拨了方锐的号。
方锐那边有些乱,好像有一群人在围着他说着什么。
“等一下。”他匆匆对年画交代了一句,又在对身旁的人说着“不好意思,多谢关心”之类的话。
紧接着,声音渐远,周围似乎安静了一些。
年画耐心等着,一阵短促的杂音之后,那边有声音传来。
低沉的、略有些哑,“年画。”
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眼泪再次瞬间涌出眼眶,几乎没办法控制,她极力压抑着哭腔,委委屈屈地叫他,“顾天北。”
“又哭了?”
他好像笑了一下,有些无奈,把电话拿远了一些,轻咳两声,“傻瓜,哭什么,我好好的呢。”
“……”
年画不说话,手忙脚乱地抹着泪,听他温声解释,“乖,别哭,我只是没休息好,有些感冒,打个点滴就能回家了。”
“没哭。”年画红着眼睛,强颜欢笑,“我知道你没事,我家小顾哥哥身体素质那么棒,怎么可能有事呢?都是那些夸大其词的营销号,说话夸张,还猜测你身体虚……你虚不虚我还不知道吗?”
插科打诨的一句挑逗,成功逗笑了两个人。
年画吸了吸鼻子,问他:“回家?回你家还是回我家?”
“……”
静默中,他无端低叹了口气,“回哪个家,有区别吗?你不在,哪个家,都不像家。”
莫名委屈的尾音,闷闷的,竟透出丝丝不明的撒娇意味。
年画眯了眯双眼,眼睫湿润一片,眼睛微酸,她朗朗地笑:“行,等姐姐病好了,我给你一个家。”
他郑重又慎重地, “好。”
“不过,顾天北,”年画轻咬下唇,“我想和你商量个事儿。”
“嗯。”
她组织着措辞,慢慢地说,一句话还未说完,就被他急迫打断,“不可以。”
“我已经是成年人了,凡事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利,不是吗?”
年画用指甲挠着墙壁,试图耐心和他解释,他却连丝毫听下去的兴趣都没有了,声音清冷、坚决,毫无回旋:“你有选择的权利与自由,但这件事,坚决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 我说要完结了,你们一个个不敢相信。JPG?
很多想说的话,留到明天结局说,预感明天又是一个大肥章。快,举起你们的双手,说爱我( # ▽ # )
☆、第61章 尾声 等到风景都看透(下)
第六十章尾声等到风景都看透(下)
无声的电流中; 只有沉默在涌动。
僵持的秒针滴滴答答跳过; 年画缓缓吐了一口气,开口。
“为什么不行?万一我可以呢?即使只有一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们也要努力试一次不是吗?你就让我试试好吗?”
顾天北冷冷回绝:“不可以!”
难以言说的焦躁感无声在头顶炸开; 年画急切地、几乎是在恳求; “顾天北!”
“……”
顾天北无声揉着太阳穴,头疼欲裂。
他的声音听起来疲惫极了,“年画,我不同意,这种伤害不是你应该承受的。”
“……”
“我不能将自己的不幸加诸到你的身上; 你也没有义务替我们姐弟承担这些。最重要的是,我舍不得,”他的声音软下来,几乎是在示弱; “小螃蟹,我真的舍不得。”
他的心疼和不忍; 年画比任何人都懂。可是; 她何尝不为他心疼; 疼地恨不得立即将这颗肾挖出来; 补上他心里的伤痕。
“顾天北; 小顾哥哥……”她哀哀地唤着他,耳边是他清浅的呼吸; 眼前满是他疲惫的眉眼,沉郁的笑容,无声倒下的身影……随着说出来的每一个字; 她感觉双手都在微微颤抖。
“我不想看你每天辛苦难过无计可施,也不想看你每天自我安慰咬牙硬抗。我心疼你,心疼地要死,却什么都做不了。以前,我以为只要我努力挣钱,挣足够多的钱就可以在与你重逢时、在你需要时,拉你一把,可是现在我才发现,我的力量太有限了,即使挣再多的钱,我还是帮不了你。我不想再这样傻傻地看着你焦急难过、两边奔波,我想为你做些什么,我想把我能给的,都给你。”
“……”
门外方锐与媒体周旋的声音在她字字铿锵的剖白中似乎变得很远很远,周围所有细微末节的声音都被骤然屏蔽,他的心脏一下一下,沉缓有力,跳动着她的声音。
那样直白热烈,诚挚动听。
顾天北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头被太过浓烈的情绪堵上,完全发不出声音,他轻轻忽闪着睫毛,感受到侧脸下的枕头,微微地潮。
他将手机拿远了些,仰头望着天花板,拼命眨着眼皮,喉结上下轻动。
终于,压制下一切汹涌的情绪,开口说话。
那声音,依旧含着低低的笑意,缱倦深情:“小笨蛋……谁说你什么都没做?你给我的已经太多太多,多到我常常会觉得命运待我不薄。别想太多,别为我难过,你只要乖乖地呆在我身边,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难过时,失望时,疲惫时,只要想到还有个美好灿烂的小姑娘在等着我,在爱着我,想到你和我幻想过的以后,我就会相信,一切事情都会向好的方向发展。”
幸运如我,已经拥有了全世界最好的小姑娘,还有什么理由自怨自艾呢?
顾天北握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青色的血管微微凸起,“别担心,一切都只是时间问题,相信医学,我们一定可以找到合适的□□。”
年画低着头,有泪水不断从眼尾涌出来,她不厌其烦拿手背擦着,心里翻江倒海的是满满的幸福与悲伤,它们相互交织着,形成汹涌的巨浪,不住拍打着心岸。
那种无法分享无法表达的复杂感受,让她忍不住想大喊出来,但她终究只是狠狠地吸着气,压抑着情绪。
“好,我答应你,我会听话,会乖乖地陪着你……只要你不同意,我不会擅自作主张。我会站在离你最近的地方,随时让你保护,随时给你依靠。”
顾天北轻轻笑了:“一言为定。”
******
时针一圈圈转过,日子便如流沙,一颗颗一簇簇如指缝中滑走。
阳光一天天变得清冷,秋风过,枯叶起,一场冷入骨髓的阴雨过后,探班的粉丝发现,顾天北脖子上围了一条厚厚的羊毛围巾。
针脚粗糙,洞洞略大,很长很长,有些丑。
他将又长又厚的围巾在脖颈间绕了几圈,暖暖地将下巴遮住,只露出笔挺的鼻梁和清亮的眼睛,疾步走向繁忙的片场。
程导搓着暖手宝在灯火下讲戏,A市的冬天来了。
十一月底,长达近五个月的拍摄结束,顾天北作为《迷醉之城》的第一主角,第一个进组,最后一个杀青。
十一月二十九日下午四点钟,顾天北从片场出来,拎着简单的行李,直奔A市国际机场。
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此时正隔着辽远的太平洋,挂念着他。
方锐送他去机场,后面的工作和邀约,能推的推,能拒的拒,除了几个一早就定下来的代言拍摄,他努力给自己争取了最大限度的自由。
飞机刚关闭舱门,还没来得及滑出跑道,顾天北就靠着座椅,睡了过去。
卸下连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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