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色(十月芹溪)》第94章

于是，宋亚真的安稳的睡了一夜，什么都没发生。
次日，依然如此过。香香的早餐、舒服的理疗，还是那些人来找宋亚签名看文件。不过下午比昨天多了一项内容，张医生来给陈晓瑟换过一次药。
接下来，依然是难挨的长夜。
落锁既然是摆设，索性不落。这个房间很空，没有什么可挡门之物，她有点棘手。于是，便将丑丑一家的狗窝搬了进来，有丑丑陪着，她总算有点安全感。
给连浩东打电话是无用的，远水救不了近火，她只能自求多福。
她现在就祈求宋亚能够念在曾经的情分上，不让她为难。
这一夜，宋亚没有进来。但是，她睡的并不安稳，一会醒一会睡的，很是难受。
第三天，亦如前两日。
陈晓瑟便放松了警惕的心，想着宋亚那晚突然的感情爆发无非是因为自己受伤，他怜香惜玉罢了。
可是，今晚却并不如她想象般那么的安静……
昨夜的担惊受怕有点劳心，她今天很早就爬上了床。外加做过按摩，所以睡的很快。
宋亚进来的时候，陈晓瑟已经开始出现她特有的婴儿呓语，听不清楚。
她的眉微蹙的，像是有什么心事。宋亚将自己的身子半靠在床背上，腿搭在床上，用手轻轻的抚摸她的眉心，然后给她舒展开。
陈晓瑟睡的很不安稳，这个毛病从阿长死的那天晚上开始的。于是，来回的摆着身体，又是叹气又似嘤嘤般呜咽。宋亚不知道她发生的事情，以为她做了噩梦，便抱着她问道：“晓晓，你怎么了？醒醒。”
陈晓瑟醒来，一时错觉以为是连浩东呼唤她，便往这个温暖的怀里用力一扎，抱住了宋亚。宋亚愣了两秒钟，然后紧紧的回拥她，在她的额头亲吻着，说：“不用怕，我在这里。”
陈晓瑟就在此刻突然惊醒。
天啊，这太可怕了，她怎么把宋亚当成了连浩东？她赶紧下床，却被宋亚固定在床上。他从后面抱着陈晓瑟说：“你这么害怕我？”
陈晓瑟用力的挣扎着大声的喊：“是的，我害怕你，你赶紧出去……”最后几个字眼，她说的都有点歇斯底里了。
宋亚说道：“晓晓，你这半年到底去了哪里？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
“你会担心我？我去哪里凭什么要给你汇报？你不也是一走那么多年？你何曾告诉过我？”
宋亚抱的她更紧一层，说道：“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就算完了？你知道当时我哭了多久吗？你知道我那几年是怎么过的吗？”一时间，她将这些年的内心想法全吐了出来。
宋亚将头埋在她的后颈处，说：“我也很难过，我也很疼。”
陈晓瑟有点急了，怒道：“那你为什么一定要离开？”
宋亚一时有点愣神。
陈晓瑟趁机推他的身体。
哪里能推的开？宋亚抱的真的很紧。他只说了一句话，就平息了陈晓瑟的挣扎。他说：“我跟宋妮没有血缘关系，她不是我的妹妹。”
不是他的妹妹？一语道破多年的疑虑。
怪不得宋妮极力的阻挠自己和宋亚在一起，怪不得宋妮恨她入骨，原来宋妮对宋亚的感情竟然是爱情。陈晓瑟有点哑然。
是啊，其实她早就该猜到他们之间绝非兄妹那么的简单，都怪自己太笨太傻。可是，为什么宋亚又和宋妮同姓呢？一系列的问题有待解开谜底。
宋亚说：“我是宋妮的父亲从孤儿院领养的。我爸爸在我出生的第二年出车祸死亡，我妈由于抑郁过度在我六岁的时候自杀了。所有的亲戚没有一个人愿意领养我，我就被送到了孤儿院。
宋妮的父亲领养我时，我已经八岁。我当时自闭又自卑，学习也很差，班里的同学没有一个人愿意跟我玩。他将我带到他的家里，对我说，以后他就是我的父亲。他还给我改了名字，我便从另外一个名字改成了宋亚。”
陈晓瑟没有想到宋亚竟然是个孤儿。她掩饰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问道：“宋妮的爸爸和你的父母是不是有交情？”
宋亚说：“我以前见过他，后来他来找我妈，我妈在见到他的第二天自杀了。”
“啊？为什么呢？”
宋亚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那你跟宋妮的关系？”
宋亚呢喃着说：“他的父亲让我娶她。”
陈晓瑟立刻道歉道：“对不起，当初如果不是我的胡搅蛮缠，你们可能早就在一起了。”
宋亚抚摸着她的头发，说：“不会的，我对她的感情从来都是兄妹情。我一路宠着她，是为了报答她家对我的养育之恩。”
“那你将来有何打算？难道能不娶宋妮？我看的出来，她是真心喜欢你的。”
宋亚的深眸望进陈晓瑟的秋水，淡淡的反问她：“她毁了我的春天，你说我能娶她吗？”
陈晓瑟打了一个寒颤，他不娶她，难道是因为自己不成？她有点头皮发麻，总之浑身有种不爽快的烦躁。二人在这盛夏的深夜，紧紧的拥在一起回忆着过去，不是一个很好的苗头。她必须要战胜黑夜带给人的躁动不安。
她推了推宋亚，让自己跟他分开点距离，引诱着宋亚讲故事，转移一下他的焦注点：“宋亚，不如你把你的故事跟我说一说好吗？你知道的，我对你其实一点都不了解，虽然我们当时做过一年的恋人。”
宋亚果真松开她，平躺在床上，将手臂枕在自己的手下，开始轻声的诉说：“我的养父叫宋天立，他收养我后，发现我性格自闭。从来不主动跟小朋友去玩，就连宋妮我也是爱答不理的。他没办法，只能让我去学画画。
刚开始，我根本不喜欢画，但慢慢的我发现画画可以打发时间，而且也没人打搅我。我就越来越喜欢，开始捉摸这个东西。上高中的时候，我卖出了自己的第一幅画。
我觉得我的人生终于出现了光明，我不再那么的自卑。可是，在我高考的时候，宋天立却阻止我继续深造艺术。他是商人，自然希望我将来也从商，就逼着我报考经济类。我跟他大吵了一架，然后放弃了高考。”
陈晓瑟坐在床上，用手抱着膝盖，轻声的感叹道：“原来你那么的倔强，那后来怎么去的咱学校啊？”
宋亚说：“他有的是钱，找了关系，把我空降到了学校。”
陈晓瑟又问：“为什么他又同意你学这个？”
“他自然不能那么轻松的同意，我如果要来读美院，必须答应他几个条件。其中两条便是我毕业后要出国重修经济，然后，然后跟宋妮结婚。”
陈晓瑟明白了，原来当年他跟她分开，确实是身不由己，怪只怪他当时太柔弱，没有任何的抵抗之力。
宋亚接着说：“你以为我没反抗过是吗？我有！但他却告诉我，我离开宋家后，什么都不是。我却说，要证明给自己看。我拿着他的钱去S市，给自己办了一场画展，漫漫十日，我总共卖出了两幅画。我灰溜溜的从S市回来，一分钱都没剩下，那两幅画钱都不够我买车票的钱。
后来我才得知，当时买我画的人也是他的一个朋友，为了跟他谈生意而走的一个面场。
我回来后将自己关了一个周。他用现实将我打垮，逼我认清将来应该走的路。于是，懦弱的我选择了跟他做这一场交易。”
“怪不得，你在学校里一直都没有女友，原来你和宋妮早就是……”
“宋妮追着我来的Y美，因为我们在一起长大，一直都是兄妹关系，所以在学校里我们一直很好的遵守着这一点。”
陈晓瑟叹了口气，用下巴颏抵着膝盖，说：“唉！都怪我。”
宋亚咬牙说“确实怪你，你让我本来将死的心活了过来，你让我重新燃起了生活的希望之光。其实在你送我第一瓶牛奶的时候，我就看到了你，我还以为你送错了地方。”
陈晓瑟的心突然动了一下，是的，她美丽的青春岁月里只有一个宋亚，这个让她伤感的初恋。
当时她看着宋亚住在学校外的破旧瓦房里画画，很可怜，以为宋亚是贫困家的孩子。他那么的帅气，却每日穿着挂满油墨的衣服穿梭在校园，一副缺少家庭温暖的样子，她顿时母爱泛滥。从自己的生活费中每日抽出六元钱来买那种上等好的牛奶送给他。
她觉得他营养不良，需要补补身体。
想起旧事，陈晓瑟羞赧一笑道：“我当时还以为你没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