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四季是清欢》第98章


皇上却不以为惧:“外面是何人?”
李公公嘴角一勾,道:“我不过是在为他拖延时间罢了。”
皇上突然反应过来,他没有一丝认错悔改,反而为了将他困于此才故意说那些话,让所有人都以为他束手无策只能乖乖回京城问斩,而他口中说的那人,他一直都知道那人在哪并且在做什么,皇上怒道:“李德候!朕平日待你不薄!”
“皇上,您还记得当年的柳贵妃吗?”
李公公哼笑道:“当年我与她一道进宫,你明知我于她有情,却将她收了去,我知道,你是天子,谁敢跟你抢女人,我忍着,忍着等你厌倦她了,我或许就可以带她走了……我是忍到那天了,可是我的好皇上,你却仅仅因为需要一个公公就把我幻想好的未来全都抹灭了,京城皇宫男人那么多,你为何偏偏选了我?”
皇上看着他片刻,才缓缓开口:“你错了,我并不知道你说的这件事。”他顿了一下,想解释,但他为何要与一个罪人解释那么多?而且那宫墙之内,又有多少事情是解释不清的呢。他垂眸直视着李公公,再次问道:“与你同谋的人,到底是谁?”
汤言页看着被火把照亮从屋外透进来的光,光束打在每个人的身上和脸上,她却找不到她一直在寻找的那个人,这个屋里正在发生的一切似乎与她并没有关系,与她的家人,与今日的喜事,都没有任何关系,可是他们眼下却要在此,听着宫里的事,像是要分担什么。
好像有个身影从她余光中一晃而过,她立马看过去,那是梁颤原本在的地方,可此刻他已经消失不见了,也就在梁颤消失的这瞬间,皇上得不到回应,终于动了怒,一把将护在他身前的护卫兵推开并夺过他手里的剑,剑锋指向李公公,道:“你何时收买了这些人?谁给你的权利?”
“梁颤……”
“梁颤人呢?!”
皇上急着左右寻找梁颤,却没找到他的人影,皇上视线落回李公公身上,肯定道:“是梁颤给你的权利?那朕前两日出城那巫婆给朕算的时间……”
皇上顿时恍然大悟,好像一切都能想通了,为何李公公说的那人会知道他此次微服私访的时日?作为皇上,只要出了皇宫必然都是要请人算一算的,而当日为他算出城日的人,不正是两个多月前,在李公公与梁颤的推荐下带进宫里替他祈福消灾的那个巫婆吗?!
皇上拿剑的手发颤,他道:“原来你们从那时就开始算计朕了。”
“并非如此。”
一道清冽的声音传来,汤言页忽地朝门外看去,只见那道熟悉的身影正拖着一个同他一样身形的人从门外走进来,梁怀洛将手里揪着的人朝前一扔,那人便被丢在地上,倒在李公公的脚侧。
梁怀洛向皇上作了一躬,收起了往日无时无刻不挂在嘴边的笑,神色中带了几分严肃,“皇上莫要高看了人,此次的计划,全是这位为李公公出谋划策想出来的。”
皇上看向地上那人,却怎么也记不起这人是谁,一点印象也没有,他问:“你是何人?你与朕又有何冤仇,让你费尽心思也想置朕于死地?”
“严府……”
严焯非声音恢复了他原有的沙哑,他的身体虚弱的摊在地上,似乎没了任何力气,在来之前,或许他就将自身力气全用在了另一个人身上,梁怀洛抱着双臂看了他一眼,好心替他回道:“皇上可还记得,当年严博的冤案?”
“冤案?”皇上微微蹙眉。
梁怀洛道:“当年的圣旨不同今时今日,判严博欺君之罪的那道圣旨,就是皇上您亲自让李公公下达的,那时候你身边有佳人在侧,似是不太关心此事,但我想皇上之后一定也认真思考过这件事,只是您想的要过于晚了一些。”
第80章 畅怀
80
皇上身形一颤, 他在之后确实想过处决严博这件事是否决定的太过草率,毕竟没了严博的美酒,这大隋还有其他的酒供他豪饮, 就算是欺骗也罪不至死, 当时他怎就这般随意做出决定下了诏令?
皇上抬眼看向梁怀洛, 见眼前的男子一双清澈见地的眉眼, 仿佛他的眼眸中看见了当年的自己,他认真想着梁怀洛说的话, 若不是佳人在侧……
佳人……
皇上忽地垂下拿剑的手,紧紧的握着剑柄,当年他为何会只听了李公公的片面之言就随意下诏,因为当年,就是他身侧的佳人, 十分受他宠爱的柳贵妃在他身侧挑拨,若不是她, 只是欺瞒之罪他也不至于将严府最后逼到如此境地。
严焯非趴在地上,攒足了力气,苦笑道:“我父亲对皇上忠心耿耿,年年将最好的酒供奉给您, 他不图名不图利, 只为让皇上您喝个开心尽兴,您倒好,只是听了几个小人之言,就将我父亲瞬间下了死令, 不给我们任何翻供的机会, 无人证无证就罢了,您连派人过来查看一番也没有。”
皇上:“……”
“就算是这样也罢, 毕竟您是一国之君,是天子,我们不过就是为您效力的人,我不能将您怎么着也不敢。”严焯非怒道:“可是您让这些小人顶替我父亲的职位!我就是大不服!凭什么当年我父亲认真酿制的美酒还要被你以此治罪?拼什么梁颤那般小人能坐享天年?”
皇上蹙眉道:“这关梁颤何事?”
严焯非气的突然喘不上气,待歇了一会儿后他才道:“若不是我父亲将他留在身边,他有这个机会陷害我父亲吗?还有这位李公公!若不是梁颤与他里应外合,皇上或许还不知道,今日汤府之事其实就是严府的参照!若我猜的没错,李公公在十八年前就于心不甘,便与梁颤想出这借刀杀人一记。”
皇上早就沉下的脸色瞬间又黑了下去,他问护卫兵道:“去,将梁颤给朕找来。”
就听李公公嗤笑道:“我的事一败露,他恐怕早就跑了。”他心里清楚,自己必然活不过今日,便当着众人的面抱怨道:“梁颤这个贪生怕死的,要不是他没用,皇上,看不到明年太阳的人就是你,而不是我了。”
可是皇上并不打算听他再说这些,俯视着严焯非,道:“你是……严博的儿子?”
梁怀洛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半天,终是没忍住插了句嘴,“皇上,严大人已经不在,无论这位与严大人有何关系,他其实今日来这,就是想让您趁这些在座的喜洲城大户人面,亲口承认,严府一案是您错判的冤案,但您若是现在要再想查清,已经晚了。”
汤言页看着不远处站在距离门不远处的人,在众人都吊着一颗心紧张时,他好像永远都是处在旁观者的位置去看待任何事,他的眼仿佛明镜,什么都能看透看清,可就是因为这样,让汤言页心里再次生出一种错觉,这样的错觉让她觉得梁怀洛在这一刻似乎离她很远,她想走过去将梁怀洛带到自己身边,好像现在不去抓住他,他很快就会离开似的。
梁怀洛在这时也抬眼看了她一眼,两人隔着距离相望,汤言页希望他能看出自己心里在想什么,尽管她在努力露出一副担忧的神情,梁怀洛也如往日一般,淡淡牵起嘴角,对她笑了笑。
不知为何,汤言页本就不安的心更乱了。
梁怀洛不过来,那她就过去,可是正当她想松开挽着顾娟云的手走过去,顾娟云仿佛看穿了她的小心思,一把制止住,难得对汤言页冷下脸,以示她不准乱跑。
皇上看了梁怀洛一眼,视线落回严焯非身上,说道:“即使晚了,朕也该知道当年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起码也得给朕一个理由,好让朕知道自己当年又是怎么被这些人给蒙骗了!”
李公公无所谓的笑了笑,反正皇上知不知道,他今晚都是一死,不过他死了还能为柳贵妃扫清了心中的怨恨,一并带走这个狗皇帝,对他而言已是值得了。
当年他不过就是想借梁颤之手,让梁颤在严博供奉的酒中调配了比例,将酒水的浓度降低,这样的好处是他在宫中不仅能借此捞一笔横财,还能趁皇上喝醉时找机会在酒水里下料,到时一旦发现了问题,他便将这件事推给严博,可是当年他刚进宫没多久,对宫里的一切尚未熟悉,酒在检查时就出了错,不过好在他没暴露。
当年这事只有梁颤渔翁得利,严博死后梁颤顶替了他知府的位置。但李公公没有因此善罢甘休,柳贵妃乃他这一生挚爱,进宫不过是为了给她更好的生活,谁知皇上就偏偏瞧中了她,还令他做了公公,羞耻之心常年埋藏在心里,他便再次找机会与梁颤谈话,两人就计划了这长达十几年的计谋。
这个计谋还是在一个机缘巧合下梁颤突发奇想而来,那时候梁颤不知从何处听来一个神奇的事,传闻这世间奇招艺术颇多,除了掷石之术,还有一个便是常人最少见的巫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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