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四季是清欢》第106章


好在汤言页聪明,她特意在汤沈元面前强调了离开,是去游山玩水逍遥一阵,只是具体何时回来是个不定数,顾娟云一直都是个相当宠女儿的母亲,从来不妨碍汤言页出去过,更何况梁怀洛会在她身边跟着,她都能放心许多。
汤沈元脸部表情没有太大变化,只是看着梁怀洛,拿出了长辈质问晚辈的神情,问道:“你们何时开始打算这件事的?现在才说出来,莫不是近期就急着走?”
梁怀洛没打算瞒着,老实交代道:“四个月以前。”
四个月以前……
汤沈元脸上显出些怒意,四个月以前,汤言页明明还在同他闹着退婚!怎么可能就计划好了这件事?除非四个月以前,这个女婿就能猜到后来会发生的事,他问道:“若是当时页儿没嫁你,你以为现在在这里做主的人是谁?”
“自然是我父亲。”梁怀洛与汤沈元对视着,嘴角上扬的弧度是他始终最擅长的笑,那双总是让人寒颤的一双凤眸此刻看不出一丝戒备和敌意,除了真诚,还有他的无所畏惧。
汤沈元之后不知在心里想什么,不再说话了。两人对视了好一会儿,汤言页差点有一种他们在用眼神交流的错觉,她赶忙在扯了一下梁怀洛的衣袖,顾娟云也开口缓和:“来来来,先吃菜,有什么话咱边吃边说,俩孩子出去玩一趟,又不是什么大事。”
四千也在一旁瞎凑合了一句:“走吧走吧,反正你们家少一双筷子还是多一双筷子都没差别,一个个都要走,就留我这个孤家寡人。”
梁怀洛却在这时冷不丁哼了一声,谁也没发现。
又过了一周,梁怀洛这天清晨突然主动邀四千去南岸走一走,四千立马就从床上跳了起来,本以为这位爷终于舍得可怜可怜他了,谁能想这位爷不过是同夫人出去散心,顺道儿带上他的,而且一路上剥瓜子和捶腿捶,令他十分后悔。
来到南岸,梁怀洛想看看他自学到了哪种境地,四千也没藏着,连续扔了三次石子,最远的一次也只刚刚过了江河的一半便沉没了,四千以为他会嘲讽自己几句,也不想梁怀洛望着那江面上的微波,几秒后,从他手里选了一块最小的石子,前脚一步不移,后脚向后,身子微侧,下秒手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度,那颗小石子便不见了踪影。
汤言页在一旁看的有些懵,这人学的武功同正常人不一样她是知道的,再清楚一点,知道他是专业丢石头的,但是怎么看,这么小的石子就算是她扔,不出几米也看不见它去了哪儿。
四千却张着嘴惊叹,“二仙果然厉害。”
梁怀洛却回头看向汤言页:“我厉害么?”
汤言页点点头,又道,“可我看不见它了。”
“当然看不见,它已经在对面的岸上了!”四千激动道,“传闻中的掷石术果然是个杀人的好功夫,只是出门得揣一袋石头放兜里,着实不太方便。”
汤言页:“……”
梁怀洛看着平静的江面继续说道:“掷石术并不是用来杀人,学会它的前提,才是它由来的目的,”随后他又转头看着四千哼笑道:“还有,谁跟你说出门要揣一袋石头的?你若是学会它,只要脚下有路,这片土地就是你的武器。”
这句话是当年江礼捷告诉他的。
梁怀洛现在也如实告诉了四千。
江礼捷看着眼前的少年,摸着下巴半天没说出一个字。
四千也同样往着眼前这位老伯伯,他知道这是自己心心念念许久的江大侠,紧张的一时说不出话来。自昨日回来,梁怀洛就让他收拾好自己的行李,今日一早就跟着他上山,四千没想到,梁怀洛竟带他上的是崇礼山。
梁怀洛从药房出来时,见二人居然还在原地一动不动的你看我我偷看你,他挑了一堆药材出来,放在桌上一边理着,一边打破沉寂,“我已经提前替你观摩过了,他可是有底子的,但跟我是肯定没法比,他轻功不错,用来跑跑腿也可以。你不是嫌没人陪,没人照顾吗。这小子就是大老远过来专程照顾你的。”
“嘿!”江礼捷实在听不下去了,转过身瞪着这没良心的,“长大了翅膀硬了是不是?敢擅自做主替我收徒弟了?合着你真以为我是没人陪的老头?”
梁怀洛当然不承认这个事实,只是他现在是有家有媳妇儿的人了,总要先找个合适的人代替他,“师父,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可是一切都为你着想,你想啊,我一个话不多的,你成日也嫌我无聊,再者我也出师了,你闲着也是闲着。”
江礼捷:“……”
这时四千突然说道:“前辈,你要是还觉着无聊,我可以把袁善带来,别看她不会说话像个傻子,其实她还是很听话的。”
江礼捷看不明白怎么这小子就觉得自己是答应他留下了,江礼捷看着梁怀洛片刻,面对这个十分成器的徒弟,硬生生连个骂人的话都说不出来,他看着梁怀洛冷冷哼了一声,也不理四千,甩手就往房间走去。
四千正奇怪着,就见梁怀洛朝他扬了扬下巴。
他道:“去,将行李放好再把袁善带上来。”
“!”四千立马将行李丢给他,“我这就去!”
梁怀洛回到锦华庄时已是深夜,汤言页已经睡了,他把从崇礼阁收集的草药分别装进一个个小小的木盒子里,摆放好后,看了眼烤炉,才脱了衣鞋躲进被窝里。
初冬的夜晚十分寒冷,即便是烤炉在一旁,梁怀洛还是伸手把汤言页搂进怀里,这是他这几月来养成的一个习惯。
而还有一个习惯,是汤言页只要起身,他都能很快的醒过来,就比如这天夜里,装睡的梁怀洛先是感觉到汤言页悄悄的起身,屋内安静了一阵,然后他又听见汤言页开始在屋里翻箱倒柜的找着什么东西。
他在听到汤言页换衣服声音时睁开了眼,屋内点了一根昏暗的小蜡烛,发出小小的烛光,足够他清除看见汤言页大半夜偷偷起来在做什么——她在收拾行李。
两大包行李,连带着他的,汤言页居然在大半夜收拾起了行李,随即他看见桌面上有一封信。
汤言页见他醒了,便走到床边蹲下来,小声说道:“梁怀洛,我们走吧。”
梁怀洛有些不解,提醒道:“现在是三更。”
“对,就是现在,三更。”汤言页满怀期待道:“我们夜里偷偷走,信我写好了,要是白日咱们走,我娘肯定会不舍,到时候我怕我哭的稀里哗啦的,不如咱们现在走,她们看到信,心里总比亲眼送人要好过一些。”
“页儿,你可想好了?”
“嗯,我想好了。”汤言页道:“但是走之前,我们必须去看看你母亲。”
梁怀洛突然笑了起来,从暖呼呼的被子里伸出手,掐了一把她脸上的肉。
“那就走吧。”
初冬的夜,没了烤炉的加持果然比汤言页想像中还要冷上几倍,特别是山林间,妖风仿佛要把这些树吹成一个恭敬的弯度它才肯罢休。
两人坐在一匹马上,梁怀洛在后面护着他,他们走的很小心,马儿走的也小心,就算来到这空无一人的山脚下,马儿的马蹄声还是没有耳边的风声来的大。在出城的那一段路,梁怀洛能感觉到有道视线望着他们,但没有任何敌意,更像是目送。
梁怀洛大概猜到来人是谁,没有去看那个人。
两人在寂静空巷中,离开了城,往南岸走去。
“你说爹要是知道咱们偷跑,会不会更生气了?”
梁怀洛道:“会。”
“那我娘呢,她总不会哭了吧。”
梁怀洛道:“也会。”
“汤珧指不定会在安安姐面前骂我白眼狼儿呢。”
梁怀洛笑了笑:“一定会。”
“你娘,也一定会为我们感到开心的。”
梁怀洛刚想说什么,却突然顿住了。
汤言页偏头想去看他,“她不会吗?”
“嘘。”梁怀洛眼神冷下来。
他答道:“有人在那儿。”
四周本就漆黑一片,寒风还在耳边“呼呼”的刮着,汤言页不禁有些发抖,不知是冷的还是怕的,她身子往后靠,跟梁怀洛贴在一起,“是……会是谁啊?”
不论是谁,梁怀洛都不在怕的,只是他有些奇怪,这大半夜,居然还有人同他们一样来故亡人?那人听见马蹄声回过头,在黑夜中与梁怀洛对视了三秒,看了眼他们二人的行装,讥笑了一声回过头,看向墓碑,“二公子果真是命大。”
马儿在不远处停下,梁怀洛从马上翻身而下,走到严焯非面前,蹙眉问:“你来这里做什么?”若是没记错,印象里严焯非并不是第一次来他母亲的坟前。
“二公子别误会了,我来这里什么也不做。”严焯非转头看了一眼梁怀洛身后,还坐在马上的汤言页,“我听别人说,梁二公子死在了那场火中。但眼下一看二公子这身行头,看来真打算改名换姓,带上媳妇儿跑了?”
“你就不怕我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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