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号街灯》第22章


她拿不出更好的理由辩驳。
他拿了两个精致的青花瓷碗,递给她,“尝尝我的手艺,我自认为不错。”
她伸长了腿,面对着阳光,晃动的阴影落在她脸上,照得皮肤几近透明,连一双黑亮的眼睛也被照成浅淡的棕色。她直身拿下衣服,瘦小的背影落在桌上,晃晃悠悠。
方越然盯着她的背影和笔直的腿,霎时走神。
“我去换个衣服。”她抱着衣服匆匆到更衣室。
方越然恩了一声,端起自己的碗,该吃吃该喝喝,甩去脑内不该想的东西。

扔在桌上的手机嗡嗡震动,涂桑喝下最后一口粥,瞟了眼来电人,未知电话号码,归属地是深圳。
“不接?”方越然见她许久不接,问。
“嗯,怕是一些没事找事的人,还是不接好了。”停了几秒,她接着说,“早餐很好吃,我有事情就先走了。”
她连道谢的言辞都忘了说,头也不回拿起包就走人,比谁都跑得快。
恰逢上堵车,她也不管不顾,拔腿跑到人少的地方,拦了一辆私家车便走人。
车流散开,终于开得快了起来,手机上收到茹景的电话,让涂桑悬着的心白白吓了一跳,她还以为是方越然打来的电话。
“什么事儿?”
电话里吼,“你翘班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是真生病了?”
“没……,昨晚去接我姨妈和姨夫了,对,你到公寓门口来接我。”
“出什么事了,钱包被偷了?”
“差不多,被姨妈拿走了,估计要不回来了,你先借我些生活费。”她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试图减轻头痛。
刺刺刺,电话突然掉线,被另外一个电话挤进来,说话人是个年轻的嗓音,至少分辨得出来他的声音里是疑惑和紧张,想要克制住自己话说得缜密些,可是不觉中又透露出颇多的漏洞。
他应该是在大风里走路,说话时气喘得很粗重,“凌周是被冤枉的,你快去救你弟弟出来。”
涂桑摈着呼吸,不说话。
“你怎么不说话,你要凌周去死吗,他其实心里没有多坏。”
语无伦次地说着凌周的好。
“你是谁。”
电话那边卡壳,堵了好半天才丢出一句,“你来顺条路找我,我在路口等你。”
说完便挂了电话。
涂桑握紧手机,眉头微皱,凌周是被冤枉的,这些话从何谈起,听电话那边笃定的语气,涂桑难免将之前见凌周时,与他的那句“对不起”结合起来。
似是陷入了迷雾。
“司机,麻烦掉头去顺条路。”

陇南的顺条路南闵巷这一带主要是棚户区,百来户人家都在这里住着。涂桑站在巷子口,望着这一处的住房,房屋低矮拥挤,门前潮湿,不少房屋的墙皮已经脱落,露出掉了色的红砖。
“你是涂桑?”
突然蹿出来的一个人让涂桑哆嗦了一下。
涂桑摸了摸起了鸡皮疙瘩的胳膊,望着面前的人,约20岁左右的样子,普通平凡的样貌没有任何引人注意的地方,甚至连存在感都有些弱。
“我带你去找一个饮料店坐一下,外面太阳也挺大的。”男孩倒是体贴。
饮料店也简陋,没有空调,热气直往屋里钻,店里的老板是两个人青年男人,神色恹恹,提不精神的样子,被生活磨光的激情。
涂桑要了杯可可,等着对面的男孩开口。
“我叫李炜,是凌周的室友。”
他每说一句话,眼神都要向外撇一下,观察一下四周,似乎在注意会不会有人也在暗中观察自己。
涂桑:“你接着说。”
他:“就是,我猜测凌周应该是被冤枉的,他这段时间不可能做出那么疯狂的举动。”
“为什么不可能,你觉得的不可能是从哪里来的。”
他忽然激动起来,举起手在空中笔划,“214事件,你知道吗,就是情人节那天有个女的酒驾,自己死了不行,还害死了别人的孩子。”
涂桑没说话,看着他的眼神变得有些冷,也有些痛在里面。
“知道,你继续说。”
“凌周目睹了那场车祸,可能是被吓到了,自那之后他就很安分的在学校里,不打架不闹事,就是窝在寝室里一天到晚打游戏,也不和别人交流,好像是在怕什么。就是……就是怎么说,你知道的吧,一个人不可能一下子变这么多,还是在短时间内。”
话说得太多,他喝了口水,继续讲,“再就是到那一天突然出了事情,说强。奸还杀了别人女孩。”
涂桑打断他,“你现在才想起告诉我这件事情?”
李炜的眼神不敢对上她的,畏缩了一下,才吞吞吐吐地说,“因为我不敢,我也是想了很久才说的,而且同寝室的人也都告诉我,不能说出去,不然……,会被退学的。”
她抓住他话里的重点,“同寝室的?”
“是,他们要我统一话语,让凌周把罪名坐牢了。”
“那你现在为什么要说出来?”
“等了这么久,他们还不给我打钱,我破罐子破摔,也不想自己心里有罪。”他顿了顿,才说,“凌周和我也没仇。”
涂桑微不可见地抖了抖手。
漂浮在水底的水藻终于露出一丝在水面,有什么秘密正在浮出来。
☆、【重写】chapter21
“打钱?”
“我、我……跟你说白了吧,就是有人给钱给他们,不准他们说出去,反正就是要让凌周弄一个教训; 毕竟那群人以前都被凌周欺负过; 所以这次想着一把掀了。其余……”
他陆陆续续地说了很多; 都是一些凌周生活里细微末节的小事,琐碎到不能再琐碎。
涂桑打断他:“他的室友在不在学校,你对韩欣芷的事情了解多少?”
他停住,茫然地望了眼她; 摇头。
没有有效的信息可以获取了,涂桑起身付了钱便离开,打车回去了一趟酒店,让茹景把车钱付了。
恰逢是中午下班的点儿,茹景气冲冲地拎着涂桑到附近公园的石椅子上; 质问,“你真要气死我哦,给你打了十几个电话都不回,我在门口眼巴巴地望着你; 都快成望夫石了。”
她答得轻快; “路上碰到点儿事,我问你,你觉得凌周可能杀人吗?”
“他没杀人又怎么样,就这德行,迟早出事。”
“我是说……”
涂桑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低头看着刚被翻新过的土地,棕红色的土壤外露,土腥气直往鼻腔里面钻,还带了点儿青草的味儿,不是什么好闻的味道。脚边正爬过一群蚂蚁,井然有序。
“说什么,你有话就直说,犹豫个什么,平常也不见你这样。”
涂桑没吱声,抬脚踢了一抔土。
静了两三分钟,她才说,“我出去逛逛散散心,你接着上工啊,辛苦辛苦。”
茹景歪睨了她一眼,拿白眼翻她。
“文化大道联投龙湾公园到了,请下车的乘客……”
公交里机械的女声正在进行到站提醒,在后座坐得晕乎的涂桑立马惊醒过来赶在司机开车之前跳了下去。
“真是远……说好的很近呢。”坐公交花了两个小时的时间,还是在不堵车的情况下,腿都快坐软了。
下了公交右手边便是东南大学,地处深圳郊区,临近湖畔,绿荫坏绕的同时旁边设有游乐园与购物广场,因此附近不少的居民出没。学校门前停了好几辆车,扎眼得很,都是名车。
比车更扎眼的是立于正对面的图书馆,大气磅礴,有些是学校的面子的意味。她盯着图书馆的门口看了会儿,许多背着书包抱着书本的男生女生往里面走,满脸笑容,书生气浓厚。她想到,曾经有一个人也是这样,可是现在不在了。
敛了敛眸,她收回眼底的情绪,面无表情地往里走,找到凌周辅导员的办公室。这办公室她也不是第一次来,被请过好几次了吧,回回都是因为凌周,每回被请来的理由还都不一样。这一次她倒是主动来了。
凌周的辅导员是个年轻的女人,长发及肩,带着一副厚重的黑框眼镜,眼镜后面是一双被时光打磨得混沌的双眼,看人总是眯着眼睛看。
“哦……,是凌周的亲戚是吧,有啥事?”女人打量半天才认出来站在她面前的人。
“过来收拾一下凌周的东西,他父母身体不大方便,我就过来了。”涂桑静了会儿,凝眸从眼镜后面窥视她的眼睛,“再就是想了解一下,凌周出事之前在学校的生活。”
辅导员推了推眼镜,讲:“旷课严重,好不容来上课了却和老师起了争执,打老师,与外校的人拉帮结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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