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火》第66章


外面“轰”地一声,乌云集聚,紧而下起了雷阵雨。
程梨想也没想地就冲入雨中,有那么一刻,她是想死的。
豆大的雨滴砸在脸上,令人生疼,程梨一直往前跑,忽然一阵巨大的猛力攥住她,将她带入怀中。
廖飞宇拥着她,眉眼沉沉:“你不看路的吗!”
程梨边哭边喊:“廖飞宇,我他妈的死给你看。”
廖飞宇的心一下子就疼了,他什么时候见过程梨崩溃大哭的样子,他也一次也没有。
他后悔了,他早就后悔了,在房间里看见程梨露出受伤的神色他就后悔了。
两个人站在雨中,被浇得湿透,可是廖飞宇就是死也不肯放开她,他不停地伸手去擦她的眼泪:“程梨,我后悔了,你别哭。”
“接近你是真的,可后来爱上你是真的,我没办法,前天我妈听到他要结婚就割腕自杀了,在我面前,醒来又以死相逼,”廖飞宇不停地伸手擦她的眼泪,“你别哭了。”
程梨看着他,棕色的眼睛里是真切的恨意,她冲他吼:“可你还是骗了我不是吗!”
廖飞宇不肯放开她,跟铜墙铁壁一样,他心里有巨大的恐慌,如果这次松手,他就真正地失去程梨了。
程梨对着廖飞宇又打又咬,她直接踮起脚尖,对着他脖子那一圈用力咬下去。
是真的用力,廖飞宇环着她的肩膀没有松手,他的脖子立刻起了一圈红印。
雨不停地下着,将两人都浇得湿透。程梨趁他不注意,踩了他一脚,又重重地咬了他的肩膀一口。
廖飞宇深深吸了一口气,程梨挣脱开了。
程梨朝大雨里走去,连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摇摇晃晃地像个纸片人。
她走一步,廖飞宇走一步,程梨知道他在跟着她,回头说:“你要是再跟信不信我死给我你看。”
廖飞宇双手边举投降边走到她面前来,他的语气认真:“我不跟着你,但是——”
他在程梨面前蹲下身,看着她莹白的脚已经被枯枝泥沙刮出了血,让人看着都生疼。 
廖飞宇把自己的鞋拖下来,强硬地把鞋穿到程梨脚上去。
然后看着她离开。
程梨继续走下山,她回头看了一会儿,没人跟着她了又继续往前走,就是想自己走回去。
其实廖飞宇是跟着她的,他一直害怕担心她出事,等了她走了一段,再回去开车,边开边跟着她走。
程梨大概走了四十分钟左右,走得去人都没有知觉了,她身上又冷又痛,可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她要离开这里,她以后再也不要再到廖飞宇。
忽地,她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模糊,然后整个人直直地往旁边一倒,却感觉有一双手稳稳地接住了她,坠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廖飞宇开车把程梨送到了赵珊那里,他也怕程梨奶奶担心。
他把程梨交给赵珊的时候,她看着廖飞宇,语气讽刺:“程梨的心是石头做的,你也能把她摔碎。”
这一句话狠狠地戳到了廖飞宇,他的心暮地一痛。
廖飞宇站在楼下,看着楼上的灯亮起,在下面抽了好几支烟。
千言万语,都是他的错。一开始他就动机不纯,让程梨爱上他,又让她直面这血淋淋的现实。
可是他能怎么办,这几天一闭上眼,就是他妈妈割腕后躺在浴室里,安静地呆在那,手腕在不停地流血。
醒来后,她也是脸色苍白地道歉,却再次将廖飞宇逼得无路可退。说白了,她还是想廖父回心转意,不想被抛弃。
廖飞宇有什么选择,他本来早在山洞那回喜欢上她,就决定放弃报复廖父了。
可还是一切都走向无法挽回的地步。
整整一个星期,程梨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喝醉,烂醉,躺在地板上听歌。
赵珊进去的时候,一屋子的酒气,程梨散着头发坐在地板上,脸色白得跟吸血鬼一样,手里拿着啤酒罐正要送到嘴里去,却被人夺走了。
“程梨,之前我不管你,是觉得你需要发泄一下,但是现在你是打算喝一辈子吗?”赵珊有些生气。
赵珊虽然生着气,手却没闲下来。她开了窗,又拿了个袋子弯下腰去把地上的瓶瓶罐罐丢进去。
赵珊闻到她身上的酒味就感到嫌恶,推着她去进洗了个澡。
其实程梨颓了一个星期,心情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当花洒浇下来的水带着热意淋到每一寸皮肤时,程梨闭上眼,感觉身上的痛感都得到了舒缓。
她只是需要一顿发泄而已,好的坏的都已经过去。
程梨洗完澡,见赵珊还躬着腰在房间里四处忙活,她的头发有些散乱,额头又冒着汗,哪还有人前光鲜亮丽的剧团女演员的形象。
程梨有些眼酸,说到底,是她把赵珊美好的生活搅得一团糟。程梨看着她背影说了句:“对不起,你可以继续结婚,我没关系,这辈子都不会同他见面了。”
程梨的声音很轻,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定。赵珊没有对不起她,现在没再提结婚的事只是顾及她的心情而已。
赵珊一听,把手中忙的活都停了下来,站在程梨面前。赵珊按住她的肩膀,叹了一口气:“从小妈妈就没遗传给你什么好的东西,你唯一像我的就是好强,事到如今,那家人这样欺我女儿,你觉得我还会嫁过去吗?让自己的女儿痛苦,还要受那些人的非议?妈妈做不到。”
赵珊这一番话将程梨原本平复的心绪给弄得动荡起来,她的嗓音有些哑:“妈,谢谢你。”
赵珊伸手抚去她额前的碎发,声音清淡:“这一周,廖飞宇每晚都会过来,在楼下站一夜,怕你发现第二天亮又会离开。什么时候准备好了和他见一面?”
“嗯。”程梨点了点头。
赵珊见程梨状态好转就离开了房间,走到一半手握住门把又回头:“程梨,你记住,以后发生什么事,有我在这给你撑着。”

高考的志愿有一次可以改的,程梨去了学校改了志愿。从前程梨是想着廖飞宇在哪她就朝哪个方向去,现在她把志愿全改成了京川那边的学校。
她想去那里。
却还是无法避免地见到了廖飞宇。
廖飞宇穿着黑色T恤,黑色鸭舌帽下压住了他凛冽的眉眼。他站在蓝色卷闸门前抽烟,灰白的烟雾漫过他轮廓分明的侧脸。
一切好像都没变,但又变了。
程梨走到他面前,廖飞宇想也没想就把烟掐灭,笑了笑:“陪我去吃碗面?”
他们去的是学校老街程梨最爱吃的那家面馆。放了暑假,整条街都没什么生意,整个世界空旷得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这家面馆还是当初程梨主动过来和他们拼桌,廖飞宇因为吃醋而向程梨讨了两条小金鱼。
而现在,两人相对无言。
两碗面送上来的时候,程梨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就放了筷子。而廖飞宇,他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眼前的面好像是他最好吃的面一样。
一碗面被他吃得干干净净,程梨见他吃完了,起身想要去付钱。廖飞宇却按住她的手,低着眉眼:“我没吃饱。”
就这样,程梨坐在那陪着廖飞宇吃了一碗又一碗面,到第四碗的时候她看不下去了:“你不要这样。”
“程梨,我要出国了。”廖飞宇抬头,漆黑的眼睛锁着她。
最终他被廖父强制送往美国。
程梨笑了笑,棕色的眸子一如既往地明亮:“那祝你前程似锦,一生幸福。”
半晌,她的声音很轻很轻:“廖飞宇,你以后再也别出现在在我面前了。”
一滴晶莹剔透的眼睫衔在他长长的眼睫毛里,最终滴落在面汤里。
这最后一口面,究竟还是没能吃完啊。
签唱会开在八月末,在程梨他们即将启程的上大学的时候。鼓手因故不能缺席,其余人全部到齐。
程梨坐在签售台给排队的粉丝签名,虽然全程她没什么表情,可是提出拥抱或者要合影的要求她都一一满足。
那天阳光很足,程梨台风一如既往地稳,她穿着红黄相间的针织短衫,露出瘦的腰线,在台上边唱《红眼睛》边跳舞,将气氛炒到最热。
一曲完结,程梨留着蓬松的长发站在台前,红唇微张,喘着气。她站在身后由自己那张在雪地奔跑的海报做成的幕布前。
程梨握着话筒看着台下,笑了一下:“非常感谢大家一路以来的支持,现在我宣布一件事——本人自愿退出教父乐队。”
话音刚落,程梨这一句话可谓在台上台下引起了热议,拔穗他们的脸色无不震惊,底下更是吵翻了天,纷纷喊着不要,求别退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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