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慕如长风》第45章


她很感动,帮她擦掉眼泪,“好,我在家里等你。”
这个世界很复杂,却总还保留着一份单纯。
男生不像女孩子一样多愁善感,也不善于表达,许天一站在那里,清俊的脸上隐隐有情绪流淌,“小慕姐,有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好,你照顾好江阿姨,好好念书。”她停顿了一下,眼神有刹那的缥缈,“魏微是个好姑娘,别为了我的事,影响了你们的感情。”
他点点头,“我知道。”
她的东西很少早就收拾好,木城帮她办好手续后,在大家的陪伴下走出病房。
他还是坐在那里,听到有人出来,习惯性抬头看去。这个动作他重复了很多次,只希望能看她一眼。
他知道她今天出院,也知道她今天要走。
他没有理由和资格不让她走,外面的天地辽阔,她不会再为他停留。
木城订的是下午六点的机票,现在是早上十点时间还早。她是刻意留出了这么一段时间,她的证件还留在魏循的公寓,她必须去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去做。
她迎上他的视线,淡淡地说:“我有点东西要拿,你帮我开一下门吧。”
他的手紧紧握成了拳,他多想说一句“求求你别走。”
可他拿什么求她,她连恨都不愿意再恨他。
公寓内冷冰冰的,一丝温暖也无。
木城在门口等她,她走进卧室,在抽屉里翻出证件,小心地收进包包里。左右打量了一下,也没有什么东西需要带走了。身后,他默默地看着她。
她回过头,对上他哀痛的眼睛:“我送你的那条花腰带你放在哪里了,麻烦你还给我。”
其他的东西不重要,这个她一定是要要回来的。
空气里弥漫着压抑的沉默,他在无声的拒绝。
她轻叹一声,不再看他:“我自己找吧。”
她找遍了卧室始终没有找到,他一言不发地跟着她,想要阻止却伸不出手。直到没有地方可寻,她才站了起来,语气疏离又客气:“我想去书房看看。”
这已经不是她的家,总得问过主人才能进去。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她转身想要走出卧室,被一双大手抓住了手。她身体微颤,声音染上了冰凉:“你别碰我,我觉得害怕。”
她轻轻抽回了手,没有一丝留恋走出了卧室。
他站在那里,手开始发颤。
她在书房找到了她的花腰带,它静静躺在抽屉里,颜色依旧鲜艳。
她小心翼翼将它拿出来,拇指在布料上轻轻抚摸,腰带上的一针一线都是她亲手绣制,她熬了很多个夜晚,拆了又绣。
昏暗的灯光下,期盼、酸涩、乱撞、思念和淡淡的甜意如隔世之远。
那是永远回不去的曾经。
手指逐渐收拢,她紧握着腰带站了许久,既是割舍亦是告别。
直到心潮重归平静,她才有了动作。她找出一把剪刀,闭上双眼,没有任何犹豫的用力剪了下去。
没有意料之中剪断后的轻松,握着腰带的手传来一阵湿热。
他的手握着腰带,鲜红的血从布料中渗透,滴落在干净的地板上。
血烫得她松开了手,“咣当”一声,剪刀掉落在地板上,刀尖触地,砸出了一个口子。
那缠在手上的红色,有着挥之不去的恶心感。
她压抑着喉头翻滚的涩意,冷冷地说:“你想留就留着吧,在我心里它已经断了。”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离开。
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世界陡然变成一片灰色。
还在流淌的鲜血灰成一片。
高空之上,蓝天白云。
从公寓出来,她再没说过一句话。
大得经常让她迷路的C市越来越小,直至消失不见。它不会变,可是她的眼睛会变。
她大概要跟阿妈说一声对不起,再踏上这片土地看望外公不知道会是何时。
她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鼓起勇气。
从机场出来已经是夜晚。
哪怕晚上的气温低,走出机场的那一刻,空气也都是温暖的。厚重的冬衣披在身上闷出了汗,时间太晚,他们找了一家酒店留宿。
木城送她到房间,放下东西后离开,走之前表情凝重地看了她一会儿,板着脸道:“有事叫我。”
她疲惫至极,点了点头。
关上房门,她合衣躺在床上。手已经洗干净,那黏腻的感觉却依然还在,灯光明亮,袖子上的血渍红得刺眼。
她阖上双眼,眼前又是一片血色。
第二天一早,他们坐上了回家的汽车,辗转几个小时到了小镇车站,一下车就看到大萝在笑盈盈地等她。
周围喧闹不已,都是她熟悉的乡音。
西南高原的阳光炽烈,她快走两步抱住了大萝。她拍拍她的背,笑着说:“小慕,没事了,到家了。”
再简单不过的一句话,却让她的眼眶瞬间盈满泪水。
一路颠簸,老安寨村口那棵大榕树映入视线。
春去秋来,一年又一年的过去,它就静静地站在那里,安详地看着世事变迁。说不清过了多少年,连寨子里最年长的老人家也记不得它是什么时候种下的。只知道,它一直都在,像呼吸一样不可或缺。
眼前的景色开始模糊,恍惚间她好像又回到了那日。老安寨上下欢腾,鼓乐飞扬,嘹亮的歌声响彻天际。
如今,树下一派静谧。
只有阿筝蹲在地上,拖着腮发呆。听到车声,她抬起头来,远远地朝她们挥手,“小慕!小慕!”
这才是她的家,永远有人牵挂着她。
徐若之带着魏微去公寓里找魏循。
客厅里一片死寂,卧室的门开着,里面没有人。
“哥?你在吗?”
回答她的只有满室的寂静。
她们在书房找到了魏循,地板上有一团干涸的血迹,他靠墙坐在地板上,手上紧紧攥着一块花色的布,不知道就这样坐了多久。
徐若之的胸口钝痛,急急道:“微微,快去叫医生。”
她蹲下身去扶他,他无力地说:“妈,我没事。”
“这样还说没事!你是想让我担心死吗?”
他沉着身体一动不动,闭上了血红的眼睛,“对不起,您别难过,让我就这么待一会儿吧。”
她又气又忧,“你要这样到什么时候?”
一会儿,一天,一个月,一年。
好像什么区别都没有。他感觉不到时间的流淌,也感觉不到外面的太阳。世界失去了颜色,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魏微抓住他的肩膀,大声道:“哥,你要振作起来!你想想小慕姐,她也很难过。她没有走出来,你就没有资格自暴自弃。”
这句话砸在他的心上,唤醒了他的知觉。
是啊,他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难过。
第四十三章 
月儿挂上了树梢; 寂静的小楼又亮起昏黄的灯。
大萝经常过来打扫,桌子上一点灰尘也没有; 知道她要回来被子也提前晒过; 软软的铺在床上,仔细一闻还带着阳光的味道。
晚饭是大萝张罗的; 她炖了一锅土鸡汤,又炒了几个小菜,小桌上摆得满满的; 鲜香四溢。
她盛了一碗鸡汤,小心地放在她面前:“快喝了,我炖了很久呢。”
她听话地拿起勺子喝了一口。
木城面无表情,看着着实不好相与,大萝鼓着胆子招呼他; 也给他盛了一碗; 他只冷冷道了一声谢。
大萝只是有些怵他; 而阿筝害怕得早早溜了,叫她吃饭也不过来。
久别重逢的晚饭在寂静中度过。吃过饭,大萝又忙着给木城铺床; 他家的老屋已经不能住人,李慕便让他在这里住下。
等到忙完; 夜已经深了。
老安寨的夜晚依然寂静; 仔细一听,还能听到远处传来狗吠,不知道谁又去谁家串门; 引得家犬警觉。她洗完澡站在窗前,看着窗外沉沉的夜幕出了神。
大萝回家一趟,拿了睡衣过来,看到她萧索的身影,内心怅然。她没有告诉她发生了什么,可这个时候回来,有些事情便不言而喻了。
她走到她面前,宽慰道:“小慕,都会过去的。”。
在这里,她不用再伪装。
她捂着脸蹲下身,泪水从指缝间流出来,声音哀切绝望:“不会过去的。”
未来的路看不到尽头,她陷入泥沼,再也不能往前一步。
清晨,鸡鸣响起。
山上起了雾,被一层白色笼罩,宛如仙境。
勤快的大萝已经起床,火塘燃起了火,水壶里的水咕咕作响。天气微凉,她披着一件外套从楼上下来,昨夜哭过,她的眼睛红肿,说话带着浓浓的鼻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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