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绛仍然余光定在倪蔷身上,后者默然伫立,一声不响。
杜若在绛仍然身边坐下来,削个苹果给他,倪蔷和邓福星在沙发那边坐下来,就开始闲聊,聊了绛仍然的治疗情况,再往后,未免会提到那日发生事情,杜若看倪蔷坐在那里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心里有气,她对绛仍然说:“你放心,我们都是分得出轻重的人,不会因为这个来求你原谅,这世上善恶有报,是谁该受的,就由谁来承受,你说对不对?”
绛仍然缓慢的点头,脸上看不出情绪。
人生病的时候,似乎很容易变得迟缓。
绛仍然如今就是这样,从前那样从容的人,今天却像个孩子。话不多,杜若说什么他应什么,声音低低地,偶尔目光长长扯在倪蔷身上。
在医院坐了会儿,到中午,护士送来药,叮嘱绛仍然按时服药。
杜若看看时间,站起来说道:“那我们就先走了吧?改日再来看你。”
倪蔷跟在她身后,邓福星看绛仍然沉静的目光起了一点波澜,开口拦说:“再坐会儿呗,等会儿我带你们去吃饭。”
杜若说:“不了,让他好好休息吧,我们家里还有个老的跟小的等着吃饭,我得回去了。”
倪蔷一句话也没说。
邓福星嘴皮子又一次在倪蔷面前失灵,最后只好说:“那我送你们!”
走出门,上了电梯,邓福星说:“阿姨你和倪蔷要不明天再来?”
杜若冷淡说:“明天再看吧。”
然后对倪蔷道,“跟你爸打个电话,让他回去买点菜。”
倪蔷承受着母亲无声的怒火,说“好。”
然后就去翻手机,结果,找遍了也没找到手机。
“怎么了?”
“手机不见了……”
邓福星问:“落哪儿了?”
“嗯,好像……落在病房的沙发上了……”
刚刚她拿出来看时间,脑袋里装着别的事情,就忘了随手搁在哪里了。
邓福星一听,心里暗喜,忙说:“那快回去找找吧,我和阿姨在车上等你。”
杜若只看着她,过了会儿才说:“去吧。”
电梯到一楼,邓福星和杜若先出去,把倪蔷留下来。
倪蔷看着铁皮逐渐阖上,心里却缺了一条口,一条谁也缝不上的口……
很奇怪,上去时比下来要快的很多,数字从一跳到十,很快,让她来不及整理自己。
等电梯停下来,她从里面走出来,那病房门没有锁上,虚掩着,好像在等待她的到来。
她推开门,里面却没有人。
病床上空空荡荡,还留下那人坐躺的痕迹,但是他不在。
倪蔷走去沙发,果然手机就在她之前坐过的地方附近。
折身回来时,她驻足在房间里,痛苦又贪婪,脚像是被灌满了铅,沉重无比。
好不容易,快要到门前,她听到厕所传来冲水的声音,里面的门“咔嗒”被人推开——
她惊出了一身汗,好像心里的秘密被人撞破,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望着他。
绛仍然立在门口,颀长而挺拔的身形,连这种丑到极点的病服都被他穿出了帅气的效果。他眸子黢黑,压着嗓子问她:“没走?”
倪蔷垂眸慌忙解释:“手机……回来拿手机。”
他没动,离她有两步之距,却是天涯之遥。
倪蔷心里明白,这种咫尺天涯是她无法逾越的。
她头更低了些,轻声说:“我走了……”
抬手,拧开门。
她却没想到,这时,绛仍然大步迈过来,“咚”得一声,木门重重锁上。
他的呼吸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一下一下,就在她脸前。
“别走。”
他几乎把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倪蔷身上,吐字艰难而迟缓,气息沉重而急促,每一个瞬间,都在昭示着他的迫不及待和沉重不舍……
倪蔷在他身子之下,试图抬头看他,但他离得太近,她只能看到他青色的下巴和泛白的唇。
她挣了挣,他便捉住她的手,下巴的青渣摩挲着她的脸颊。
“倪蔷……”
他干涩的唇凑到她的唇上,小心翼翼,辗转厮磨,倪蔷颤了颤,眼睑挂上湿润,她怎么忍心,她怎么忍心推开他啊……
他的气息炽热灼人,用他微弱的力气述说着炽热的深情。哪怕,她知道这是她曾经落入过的陷阱,深不可测,可是也无力闪躲。
这个吻,由浅至深。
绛仍然看准了她的漏洞,拥住她,亲吻她,疼痛让他额头溢出一层汗。他知道痛,身体痛,心里更痛。也许只有她身上的这一点点的甜,才能作为良药,稍稍治愈他一些……
他身体的每一寸都滚烫似火,每一寸皮肤都好像被燃烧起来。
倪蔷的手环住他的腰,听到他闷哼一声。
她急忙弹开,却被他再拥住,
“……倪蔷。”他低低轻喃。
倪蔷忍不住再抱住他:“绛仍然,你别动!”
他轻轻一笑,“好。”
倪蔷更难过,环住他,在他胸膛前静静呆了会儿,问他:“我去叫护士好不好?你好像发烧了……”
他嗓音沙哑,“我吃过药了……”
“可你看起来不好!”
他轻轻松开手来,认真看着她,“你别走。”
倪蔷重重呼出一口气,低声说:“好,我不走……”
护士来,给绛仍然量了体温。
“伤口裂了,有些发炎,等等我拿东西过来给他换药。”护士说。
绛仍然坐在床上,衣服半撩,腰间缠绕的纱布被解开,倪蔷第一次认真看到他的伤口,痛处的皮肉翻扯,刀刃狰狞,血肉模糊。
“痛么?”
绛仍然抓住她的手腕,摇摇头,笑说:“现在不怎么痛……你走的时候痛得厉害。”
倪蔷咬着唇,偏过头。
等护士回来,她帮着给绛仍然换好药,他侧躺在床上,手背上扎着针,透明的液体源源不断地送入到他的血管中。
没多久,他就像被人施了魔咒,困意铺天盖地袭来,他闭上眼,哑声说:“我睡一会儿……就一会儿,你别走好么……”
“好。”倪蔷应下他,等他睡着,忍不住拨了拨他额前凌乱的发。
邓福星回来时,轻手轻脚进来,倪蔷抬头,像是才想起来她已经在病房里呆了将近两个小时。
邓福星压着声音说:“我把阿姨先送回去了,没事了。”
倪蔷张张嘴,轻声问:“我妈怎么说?”
他笑:“阿姨什么也没说,就说明天还会再过来。”
倪蔷没再说话,看着床上熟睡的人。
邓福星问:“他怎么样了?”
“发烧,打了针,医生说让他多休息。”邓福星点点头,看了眼手表,说:“你还没吃饭吧?”
“嗯……”
“我带你去吃点东西吧?”
倪蔷摇摇头,“我没胃口。”
邓福星说:“那怎么行?人是铁饭是钢,别饿坏了到时候你也倒下来,难道要我在这房间里再放一张病床给你睡呀?走吧,他在睡觉,你等会儿再回来,只要你愿意,又不是不能回来!”
倪蔷赧然,只有妥协。
两人在医院附近随便找了一家店,已经过了午饭时间,饭店里客人很少,老板和服务生倚在柜台上,模样懒懒散散。
邓福星找了个干净的位置请倪蔷坐下来,说:“其实我是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老板,还有吃的没?”
老板拿过来菜单,邓福星随便点了几个菜,问倪蔷可以不?倪蔷反正没胃口,随便点点头。
等老板走了,邓福星看着倪蔷说:“其实,不是我多事,但我是真希望你没事的时候可以多来看看绛仍然,他现在跟前照顾的人不多,只有一个护工,我是没事的时候来回跑,但我是个男人,粗手粗脚的,也不会伺候。”
倪蔷淡淡道:“怎么会没人照顾他。”
他这人,交际广,朋友多,没有朋友还有亲人,再不济,想照顾他的女人也是排成队的吧?
邓福星却无奈道:“你大概不知道,昨天白女士来了,对,就是绛仍然他母亲,也是我姑奶,本来这儿子受伤成这样,当妈的是心疼死了,结果他们母子俩在屋里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话,白女士出来气得血压都上去了,差点晕在医院,等醒过神后,跟人说,以后谁也不准来看绛仍然了,尤其是他们家里人,连安安都不让来!”
“怎么会这样……”
邓福星喝了口茶,挑一只眼睛看她,然后正经道:“你想知道因为什么吗?”
倪蔷一顿,没答。
邓福星觉得自己这辈子他妈自己的事都没这么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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