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度伤花》第90章


“殿下。”候在门口的绿珠向他行礼。
“她是楼兰人,将她埋在宫外的西南方向吧。”羿平淡的口吻。
绿珠猛吸了一口冷气,冲进去一看,安兮年的身子已经冷了,大敞着的领口处有两道深深的洞,血迹已经干涸。
“姐姐!”绿珠失声痛哭,触目恸心的跪在了她的榻前。
“人都是会死的。”羿背对着满城的风雪,淡缓的说。
“殿下……不是喜欢姐姐的吗?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了她……”绿珠泣不成声。
羿苍白的面容映衬着素净的雪,整个人都犹如一阵青烟,他的声音很轻,风一吹就散了:“我爱过她,也恨过她,现在释然了。绿珠,送她走吧。”
“是……”绿珠伤心的擦干眼泪,细心的帮安兮年整理好凌/乱不堪的衣裳。她早就将安兮年当成了自己的亲姐姐,可是羿才是她的主人啊!
一匹缟素蒙住了安兮年的身躯,她静静的躺在棺木内,再也没有喜没有悲,数年后她将化作一抔尘土,随着风回到令她魂牵梦萦的地方。
“去吧。”羿轻轻的咳嗽,犹如一株凌霜的水仙花。
“等一下!”元祐的声音响起,他穿着兽白禅衣,外套着黑狐皮裘,腰间束着青玉带,他的长发绾起,正前方佩着一根黑色的鹰羽,他的俊颜妖冶,灼灼其华。
“你吸了她的血?”元祐微微眯起眼睛,狐疑的轻抬起羿的下巴。
“是的。”
元祐凑近羿淡薄的双/唇,与他微贴:“我不是刚喂过你吗?”
“七日内,我不必再饮血了。”羿的眼神很平静。他中的蛊每七天就要饮血,否则就会毒发,极其惨骇的死去。
“你清楚撒谎的代价,是吧?”元祐抚过羿的侧脸,走到了棺木前,一把掀开惨白的缟素,安兮年散尽了温度,已经毫无气息了。元祐解开她领口的两粒盘扣,看到她雪白的脖子上果然有两道深深的咬伤,他又用手指去试探她的颈脉,真的不再跳动。
“太师,求求你让姐姐入土为安吧……”
不知道为什么,元祐的心一沉,他将缟素拉至安兮年的头顶,遮住了她已经失去了生机的美丽容颜,他闭上眼睛挥了挥手。
他想到了在集市上,她表情乖戾、语气夸张的说她伺候他的高堂、照顾他的弟妹,还给他生了一个儿子,而他却要狠心抛弃她。他的一生从来都没有那么的丢脸过,却也是第一次对女子有心动的感觉。他还特意算过她的命盘,紫薇命格,却混合了红鸾和咸池,红颜薄命,生命线却在断中绵长。
“等一下!”
像是惊觉了什么,元祐再次跨到棺木旁,他拿起安兮年的手腕,食指与中指轻压在她的脉搏上。主脉已经静止,那隐隐约约的微弱跳动是……喜脉!
她怀/孕了!
原来她的命象是这个意思,断中绵长,是指遗腹子。
元祐略有不忍,轻轻放下了她冰冷的手腕,她是百年难遇的奇女子,可惜跟错了人。
元祐来不及伤感,只剩两天的光景了,时间太紧迫,若是他炼不成不老不死药,可就前功尽弃了。思及此,元祐匆匆的离开了。
羿松了一口气,原本苍白的容颜恢复了些暖色。
“快去吧。”
绿珠一边痛哭流涕,一边挖着坑。直到一袭青衫的徐涯舟从天而降,他利落的塞了一粒小药丸进安兮年的嘴里,绿珠目瞪口呆,然后安兮年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绿珠更加目瞪口呆。
原来,安兮年并没有死!
徐涯舟落在元祐手里六个月,其实他早在三个月前便醒了,为了保命,他卧薪尝胆,靠假死药昏睡了三个月,直到元祐断定他再也无法清醒,将他带进宫,带给焰魔罗撇清嫌疑,他才看准时机逃了出来。羿咬了安兮年,造成她死亡的假象,徐涯舟又喂她吃了假死药以逃过元祐的盘查。她几乎流尽了血,却得以从百密一疏的天罗地网中脱身。
安兮年远远的望着阴云笼罩的拓跋王宫,她知道有一个人可以救焰魔罗——宇文君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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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君霖步步为营、抽丝剥茧,几番惊心动魄,终于在梦珂的镶助下粉碎了南院大王的野心,收回了宇文的兵权。当他得知拓跋有难,当机立断义不容辞,亲率三百精兵夜以继日的赶去支援。
死寂的拓跋王宫弥漫着肃杀的气氛,宫门内外机关重重、易守难攻、固若金汤,贸然的正面交锋只怕会打草惊蛇,难免一场恶战,挠头之际,安兮年却提出有一条密道可从玉芷峰上直通焰魔罗的书房!
宇文的武士从密道直入王宫中心,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迅速占领了关押拓跋武士的囚牢,忍辱负重的拓跋武士被放了出来,一个个双目血红,杀声震天,誓要报仇雪耻!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
羿白衣胜雪临窗吹笙,笙声不悲不喜,只有永恒的宁静,不远处刀刃相接的锋利仿若远不在他的世界里。
“羿,快跟我走!”元祐抱着乌檀木盒撞了进来,乌檀木盒里是炼制到一半的不老不死药。
“去哪里?”羿淡缓的转身,飘然兮若回风之流雪。
“拓跋的救兵宛如天降势不可挡,跟我回姑师……”
元祐话说到一半,忽然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羿。
羿轻轻的咳嗽,缓缓的收回了手。
笙的十三簧管内藏了一把细长的匕首,羿在元祐毫无防备之下将那把匕首刺入了他的心脏。
“你……咳……你要杀我?咳咳,杀了我……你如何能活?”杜鹃啼血猿哀鸣,并没有被刺杀的苛火,元祐的神色悲极。
“因为我离开你也活不了,所以你没有想到我会杀你是吗?可是你知道吗,我与你是不同的,你千方百计的求不死,而我却求不活。”
元祐明白了,他咳着血大笑起来,原来从一开始,驱迫羿来拓跋的就不是自己种下的蛊毒,而是他对安兮年的牵挂。
元祐本有能力自救,可他却只是疯狂的大笑着,任鲜血染透衣襟,染透他艳如桃花的俊美容颜。在临死前,他深晦似海的望着羿,将黑檀木盒塞进了他的怀里。
“冰魄我没有炼成,却可助你多活至少十年……”
如果有一天我先走了,你会不会难过?
如果有一天你先走了,我不会。
第九十五章 一世未了的情
拳头粗的铁链穿过琵琶骨,这样的剧痛是凡人所不能忍的。
当君霖率领着武士砸开地牢、撬开铁锁,皆被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震惊!如若是一般人,应该早就死了吧?可是焰魔罗居然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冰冷着面目将铁链从已经结痂的血肉里硬生生的拽出!白茫茫的日光投落进黑暗的地牢,焰魔罗沐浴着鲜血,挺直了身体,高高在上的王者气势旋即直冲云天!这种光芒万丈的威慑,是他骨子里带来的,千锤百炼也无法磨灭!
“君霖兄,大恩不言谢!”
“是阎王爷不敢收你,也是安姑娘夜以继日的赶来送信,你该谢她!我嘛,也就是刚刚收回兵权,出来过个瘾!”
乌云散去,雪过天晴。
焰魔罗大刀阔斧的重整了王宫里的人,所有涉嫌参与者全部按罪审判。德懿太妃受了惊吓,被送回乌兰山休养了。
元祐已死,有人说是畏罪自尽,他的身旁有一个黑檀木箱,里面是一颗药丸,医官验后说是救伤治病的奇药,而冰魄却不见了,永远的不见了。
焰魔罗身上的伤很重,却固执的不肯吃这木匣内的药。需要他处理的事情很多,他每天从早忙到晚,一时一刻都不让自己闲下来,是因为什么?不管他愿不愿意承认,是因为他不想去面对该如何处置安兮年!
安兮年并没有被囚禁起来,除了撑到最后的焰魔罗,没有人知道她是和羿“一伙的”,甚至因为她搬来了宇文的救兵,拓跋人还对她充满了感激!
基于此,她没有被牵连,还住在原来的东厢,像不曾发生过什么一样,然而越是这样,她就愈加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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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你的身体,弄得『她』伤痕累累。”安兮年目光幽幽,充满歉意的看着梦珂。
“说什么呢?你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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