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走了你还在》第50章


他说:“阿瑄,你还是跟我去北京吧?”
我敷衍说:“嗯,我会考虑的……”
我们刚吃完饭,他默默地收拾餐桌,在厨房洗碗的时候,我说:“我要去一个化妆师朋友那里拿东西,会晚点回来。”他问:“天都黑了,现在去?你的手不方便,不如我去帮你拿吧。”
我笑着说:“是闺密来着,顺便想说点悄悄话,你也能帮吗?”
他说:“哦,那你要回来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吧。”他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帮我把包拿起来,还轻轻地挂在我的肩膀上。我说:“好多了,没那么疼了,基本活动还是可以的,别当我是娇气的千金小姐。”
我笑着出了门,一进电梯,笑容就收住了。
我不是去找什么闺密化妆师,我是去找姜城远的。
我和姜城远再一次面对面站在他家楼下,他注意到我的两只手都包着纱布,奇怪地盯着我的手看了又看。
我问他:“你想知道我的手是怎么受伤的吗?”
他说:“又来了?想问我还关不关心你?”
我说:“你关不关心我,你都应该知道我是怎么受伤的。我是在失火那天,为了开酒店天台的门,被烧红的门闩烫伤的。”
姜城远的表情忽然变得有点僵硬。
我又说:“因为起火的时候,刘靖初在天台,他被人关在天台了,有人从里面别住了门闩,令他没法逃下楼。”
他脱口而出:“你进火场了?消防员做的事,你掺和什么!”
我又说:“你知道吗,刘靖初是被人打昏了扔在天台的,有人还用他的手机给我发了短信。我真不明白,那个人到底是什么心态,为什么要搞这样的恶作剧?”
他冷笑说:“你在问我?”
我看着他,斜下来的路灯光映照着他的脸,轮廓更为深刻了,真的是很迷人很迷人的一张脸。我也曾以为那张脸的主人是天使,是神祇,但此刻,我终于开始怀疑,他也许是个魔鬼。
我用露出来的一点手指从上衣口袋里轻轻地夹出一个东西,问他:“这个是你的吧?”
是的,就是那片云朵。
舒芸的云朵挂坠。
我不知道姜城远是什么时候把挂坠捡回来的,也许我在紫格山跟着他的时候,看得不仔细或者看漏了,总之,那片云朵出现在了唐为酒店天台的门口。我是在劈门闩的时候踩到了它,当时还顾不得震惊,只是匆匆地把它捡起来。这几天,我只要一静下来,就会去想这片云朵。
我问:“你去过天台吧?”
他沉默。
我又问:“天台的门你是关起来的?打昏刘靖初、把他扔到天台的人也是你?”
他依然沉默。
我继续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想听解释。”
他的嘴巴一直抿得紧紧的。
我加大了音量:“姜城远,你回答我!你别说这破烂东西是别人捡到了,那么巧那个人还去了酒店天台!”
姜城远终于缓缓地开口了:“你要怎么猜测是你的自由,我——无可,奉告!”
是默认吧?在我看来,他没有反驳,就是一种默认。
那片云朵已经是铁证了,除了他,我想不到还有别人会收藏这个东西。云朵虽然被火烧过,但背后的刻字依然还隐约可辨。我翻过来,轻轻地念出来:“舒芸,姜城远。舒芸,魏杨。哪个更好听呢?”
他不说话,转身打算上楼。
“姜城远!”我拦着他,把手里的云朵一扔砸在他脸上。他纹丝不动地站着。
然后,我开始用伤得轻一点的左手去解右手的纱布,把纱布一圈一圈地慢慢拆开。
他有点吃惊地看着我这个举动。
我说:“我既然来了,就给你看看你的战利品吧……”
我把纱布全解开了,右手的掌心满是裂开的、翻着的、或皱着的皮肉,其中有大概两指宽的一道伤口特别深,我说,“医生说了,这只手的疤痕会一直都有的,好不了了。虽然还是比不上舒芸受到的伤害,但也许能减少一点你心头的怨气吧?我想这应该也是你乐意看的。”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的手。专注的眼神里,仿佛藏了无数的欲说还休的复杂,但又仿佛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我说:“我知道你恨我,你要报复我,我无话可说。可是,我怎么都没有想到,你还会用这样的方式来伤害我身边的朋友!好吧——”我把掌心向着他,“你要报复冲我来,姜城远,你说一句!你宣战啊!你就冲我一个人来!祸是我闯的,事情跟别人无关。你就冲我来啊……”
姜城远还是盯着我的手,不管我说什么,他始终没出声。
冷风一吹,我的伤口像被针刺,更疼了。我又重新慢慢地把纱布缠回去,一边说:“挂坠背面的字你也已经看过了吧?当初以为扔掉它,你就看不见了,没想到我的一番苦心还是白费了。”
我问他:“你不想知道为什么你的名字会被划去?”
我知道他不会吭声的,就继续说:“那是因为你的舒芸已经变心了,你们定情信物已经成了她跟别人取乐的道具!”
姜城远终于说话了:“请你不要中伤一个已经过世的人。”
我说:“我中伤她?我只不过是说事实而已……她背着你,早就跟魏杨在一起了……那次……我告诉你魏杨在松鹤陵,我一直跟踪他,是我听他亲口说的,原来你的舒芸已经变心了,她不是受害者……守着一段根本不存在的感情,最愚蠢的你才是受害者。”
我还故意刺激他说:“还有一件事你不知道吧?舒芸还跟魏杨发生过关系,而且不止一次……”
姜城远突然就发怒了:“你住嘴!小芸已经不在了,请你尊重她!”
我点头:“好,我尊重她,我不说她,说你。你这么多年守着的到底是什么?是一个谎言?一个笑话?啊?为了一个已经对你变心的人,你折磨别人,也折磨你自己,你快乐过吗?”
姜城远拿着拐杖的那只手微微有点发抖。
我很想哭,却很努力地做出嘲笑的表情:“我曾经想,我不要你知道舒芸变心了,因为你一定会很难过,会很心痛。姜城远,我宁可看你活在你的世界里面,把所有的伤痛都交给时间去温柔地抚平,我想保护你的梦!”
我说着,眼泪还是流下来了,我用指尖擦了擦,继续说:“可是现在……我后悔了。我那么努力想获得你的原谅,想得到你哪怕一点点的心软,原来……都不过是我的痴心妄想罢了。这次……我得到的是这样一双手,下一次……我还会得到什么?姜城远,我怕了,我真的怕了!”
“虽然以前我跟别人、也跟自己说过很多次,我已经对我们之间的关系不抱希望了,我会远离你,会忘记你,走出我们的那段过去……但是,每一次我都做不到。我发现我只要一看到你,甚至一想到你,还是会心动……也会心痛……我始终心存侥幸,期待有朝一日能感动你,而你也能再接受我……”
“但是,这次不一样了。”
“姜城远,我现在真的好痛好痛!手很痛,心里更痛!我痛得都没有力气也没有勇气了……”
“所以,我放弃了。我以后都不会再打扰你了。我,死心了!”
我终于说出来了。
我一直犹豫着,一直舍不得说的话,一次性,全都说出来了。
说完的那一刻,夜更黑了,连路灯好像也暗了不少。
姜城远低着头抚弄着他的拐杖,他看起来满不在乎,嘴角还上扬勾起,故意保持着优雅的笑容。
我要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说完之后我觉得我的世界在震裂,在塌陷,在崩溃如一盘散沙。我忽然再也无法在他面前多停留一秒,我一转身就跑了。我跑得很急很快,就像一个逃兵,陷于千军万马的追捕,狼狈地亡命而去。
我看见前面开来了一辆空车,立刻招手拦住,一坐上车就喊司机快开车,司机问我去哪里,我突然又愣住了。
去哪里呢?回酒店吗?可我不想回去。我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躲一躲。我说:“随便吧,计价器到一百的时候就停。”司机从后视镜里奇怪地看了看我。车子开动了,我一忍再忍,还是忍不住回了头。
姜城远还站在那里,如伞状洒开的路灯照着他,周围的景物仿佛都黑了,只有他和那束光。
车子越开越远,他就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我冲他挥了挥手,虽然知道他看不见,也听不见,我还是对他说了一声:“姜城远,再见了。”
我靠着车窗,两眼无神地盯着某个地方,我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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