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雨停》第84章

原来那天是沈远航的忌日。
可想而知，那场意外给他的打击有多大。
几个人说了会儿话，北雨去工作室上班，李知远也告别。
两人一起出门。
李知远支支吾吾道：“你……能不能劝劝沈洛？”
北雨道：“我尽量吧！”
李知远看了她一眼，又道：“我……我觉得沈洛和你在一起后，变了很多。”
北雨笑：“是吗？”
李知远用力点头：“他以前特别不爱说话，虽然我们是朋友，我也觉得他跟块冰山似的，现在觉得他好像柔和了许多。”
北雨笑得更甚：“这么说，我把冰山融化了？”
李知远羞涩地笑：“是呢！看来爱情力量真伟大！”
北雨戏谑：“那你怎么不去谈恋爱？”
李知远摸摸脑袋：“我追过女孩子，但是都没追上，可能是嫌我长得太丑。”
北雨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因为戴着酒瓶底眼睛，丑不丑就很难界定，但土是一定的。
她都不知道他身上那土得掉渣的运动服是从哪里挖来的，还有那奇怪的颜色搭配，能土成这样也是不容易。
两人正说着，工作室的几个人从外面吃完饭回来，北雨赶紧叫住设计师小昭：“你过来一下！”
“小雨姐，有事？”
小昭二十出头，刚刚毕业没多久，去年来的工作室，对时尚很敏锐。自从她来之后，北雨工作室就彻底摆转型为原创品牌。
她自己打扮也很时尚，一眼看去就像是杂志上走出来的平面模特。
她笑嘻嘻问完，目光就落在北雨面前的李知远身上。
作为一个时尚设计师，我们的小昭同学彻底被李土包子的土震惊到了。
那灰绿色的运动衣，那土红色的运动裤，裤脚看起来还短了一截。还有脚上那双黑色系带运动鞋。
啊！辣眼睛。
北雨道：“我们现在不是要做男装么？你看看我这个朋友适合那一类衣服？”
小昭睁大眼睛看向北雨：“这是你朋友？”
那不可思议的表情，明显是不相信他们老板会有这么土的朋友。
北雨清了清嗓子：“博士科研工作室，平时可能不太注意穿衣打扮，你帮忙看看！”
因为旁边多了个不认识的年轻女孩，李知远脸红得恨不得当鸵鸟埋起来。
小昭冒着眼睛会被闪瞎的危险闪再次打量一下李知远，道“那个……同志，你平时喜欢穿那类的衣服？”
李知远忙摆摆手：“不……不用麻烦了……”
说完就一溜烟跑了。
跑了几米，又回头提醒北雨：“你劝劝沈洛啊！”
北雨点头。
小昭无语地摊摊手：“小雨姐，你这位朋友真是土得天赋异禀。”又看了眼李知远的背影，“不过个子不矮身材也不胖，应该可以再拯救一下。”
北雨道：“行啊！下次他再来，你帮忙做做造型。”
两个人说笑了一会儿，小昭回工作室，北雨去了对面小楼。
沈洛正在和小飞船玩儿。
小家伙离开爸爸半个月，虽然和程素素变得很亲密，但也没忘这个爸爸，一回来就整天黏着他。
北雨佯装随口道：“李知远走了。”
沈洛看了她一眼，嗯了一声。
北雨想了想，来到他身旁坐下，道：“我签证已经办好，和同伴也确定了环球第一站的出发时间。”
沈洛问：“什么时候？”
北雨道：“六月底。”
“哎呀！”小飞船道，“姐姐去旅行了，我又要上学又要上学，放学了有时候还要陪妈妈，爸爸一个人怎么办啊？”
小家伙想了想：“要不然爸爸你去找个工作吧？我看书上说了，男人要有自己的事业，女人才会喜欢。”
北雨扶额，小孩子看太多书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沈洛却是不甚在意道：“我要做的事多着了！”
北雨笑：“一年也就拍几次星空，别弄得自己日理万机似的。小飞船说得没错，你今年也三十岁了，就算不缺钱，整天待家里也不明知。”
沈洛抬头看她：“知远叫你来劝我的？”
北雨撇撇嘴：“没有啊！我就是觉得我六月底就要去环球，你一个人在家挺无聊的，而且你读了那么多年书，就这么浪费了多可惜。”
沈洛随口道：“那我去大学找个教职得了。”
“你喜欢吗？”
沈洛摇头：“不喜欢，不过你说得对，总是要找点事做。”
北雨道：“去做不喜欢的事，不如什么都不做。我以前在银行当柜员，就是因为不喜欢，不到一年就辞职。”
沈洛显然不太愿意谈这个问题：“那就再说吧！”
北雨瘪瘪嘴，抱住他的脖颈，笑着问一旁的小飞船：“小飞船，你希望爸爸干什么啊？”
小飞船拿起手中的小汽车，嘴里呜呜两声做飞行状：“我希望爸爸去造火箭造飞船，探索太空和宇宙。”
沈洛几乎没有在小孩子面前说过这个话题，听他这样说，面露愕然看向他。
小飞船继续笑道：“妈妈说了，我的卷毛爸爸就是造火箭和飞船的，所以当初才给我取这个名字，我觉得好厉害啊！爸爸肯定跟我的卷毛爸爸一样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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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走出来
看着小飞船亮晶晶期盼的眼神，沈洛没有再说话；　只是把他手中的小汽车拿下来放在地上；　然后自顾地走上了楼。
小飞船朝北雨眨眨眼睛；　北雨则朝他耸耸肩。
一个懵懂；　一个无奈。
也许算不幸中的万幸，沈远航过世时；　小飞船还是没有记忆的幼儿；　所以他不会像大人一样；　切身感受到痛苦。
他对亲生父亲的概念来自于想象，可以用童真的思想构建出他想要的样子。
北雨知道这是沈洛不愿意触碰的伤口。
小飞船爸爸的意外，不仅仅是让他失去一个搭档和挚友；　也让他失去了对梦想的信念，甚至对自我产生怀疑。
他和北雨不同，当年北雨读了高中；　忽然发觉自己不过是资质平平的普通人之后；　很快便与自己和解。
对她来说，当不了学霸也无所谓；　反正她总能找到乐子。而唯一坚持的梦想也不过是环球这件事；　说到底也不过是玩乐；　算不上人生正事。总之她并没有什么坚定的追求；　所有的追求都可以随时变化。人生想要的不过是随遇而安；　怎么高兴怎么来。
而沈洛却恰恰相反，他坚定执着，也许从少时仰望星空时；　就已经立下了人生的目标，此后做得所有事情都是为这件事努力，读PHD进NASA，然后和朋友回国创立寰宇航天。
然而当信念一朝崩塌，不知何时才能重建。
北雨没再劝说他。
因为她知道沈洛决定了一件事，就不会因为别人而改变，能改变他想法的也只有他自己。
江城春短夏长，从春寒料峭到夏风来袭，似乎只是眨眼间就过了。
老巷子里一派和谐。
小飞船不仅接受了程素素这个妈妈，也接受了韩敬。
韩敬的事业在美国，他不可能无限期地陪伴程素素和小飞船。他们不能马上将小飞船带走离开沈洛，只能程素素依旧留在这里，自己每个月飞回来两次看母子俩。
长途飞行加上时差，劳顿辛苦，连北雨都觉得感动。
不过当有一天，韩敬听到小飞船问：“韩叔叔，你对我这么好，但是我已经有两个爸爸了，不能再叫你爸爸，以后叫你papa好不好？”
韩敬便觉得再辛苦也值得了。
北雨除了上班，基本上每天都和沈洛在一起。
虽然只是去旅行，但毕竟一去就是两个月，她对沈洛自然也是舍不得的。
其实两个人的爱好并没有太多相同，但腻在一起什么都不干也觉得满足。
六月中，北雨一起准备好，提前休了假，和沈洛一块去云山观星。
正是雨水多的季节，难得赶上几个大晴天。
两人在天文台吃过晚饭后，北雨就拉着沈洛跑去了那块大山石。
这个地方对北雨来说意义重大。
年少时的那次露营，她和沈洛在这山石上待了一夜，第一次听他说那么多话，虽然不过是教她认星座，但已经是她少女时代所经历最浪漫的事。
她这个人虽然看起来大喇喇，其实内心浪漫天真。所以才活到二十八，还要去环游世界。
她对柴米油盐这些俗事不感兴趣，即使她本身也只是个爱钱爱美好吃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