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情深》第73章


“这……”伙计吞吞吐吐的,“姑娘,要不你下午再来吧,掌柜他不睡到下午是不会起的。”
时眠:“……”
日上三竿,茶馆里虽人多了起来,但依旧安逸静谧。
终于一男子披头散发,竟然踩着拖鞋直接从大堂中穿过,店内的客人似乎早已见怪不怪。
伙计见人连忙上前,不知道说了什么,那人双眼一眯,朝时眠的包厢瞥去。
男人不紧不慢的来到门口,低头瞅了眼直咧咧的脚趾,努了努鼻子,敲门。
时眠:“进。”
缪白羽开门,时眠先是不着痕迹的将人打量了一遍,目光在他的拖鞋上顿了顿。
来人身形修长,长发披肩,细细长长的眉毛下菱长的眸子略显锋利。
然而他的袍子松松散散的挂在身上,脚下是露指拖鞋,整个人好不懒散。
缪白羽随意打了声招呼:“姑娘,我是惊风斋掌柜,你找我?”
时眠颔首示意,冬霜递上画,时眠一边展开一边问道:“唤我时眠即可,掌柜怎么称呼?”
缪白羽作揖:“免贵姓缪,名白羽。”
时眠双眸微暗,此时《荛山瀑布》已经全部摊开,她抬头缓缓问道:“缪掌柜,这副画你认识吗?”
缪白羽眉梢轻佻:“认识。”
时眠暗道果然,诗里的惊风,白羽,石凌全部对上了。
正当时眠正在苦恼接下该如何问话的时候,缪白羽忽然单膝跪下:“弓禁队队长,姜卓恭迎少主归来!”
时眠愣住:“少主?你不是叫缪白羽吗?弓禁队又是什么?”
缪白羽嘻嘻一笑:“少主,能不能让我先起来。”
时眠:“……你先起来。”
缪白羽此时有些激动,他等了十五年,时眠她们初到凉安的时候,他就在惊风斋的二楼远远的目送着她进入忠武侯的大门。
但那个时候的时眠……
和现在判若两人。
再加上马惜玉早年便留下戒言:弓禁暗藏,未引不现。
所以那时作为镇守凉安缪白羽,他选择了不与时眠接触。
缪白羽:“白羽之名本就是为了方便行事,主子给我取的。属下本名姜卓,十五年前主子有令,弓禁队包括我共二十五人全部隐藏于市井中。主子曾言叫我们不可随意打扰少主和时将军的生活,便一直隐藏至今。”
时眠:“我母亲究竟是何人?”
缪白羽面上浮现出一丝敬佩:“主子是庄朝常将军的次女,从小体弱多病,虽是个弱女子,却是位足智多谋的能人,她的谋算与心智不是我常人所能企及的。当年庄朝与大渝开战,是主子教导我们如何排兵布阵,如何诱敌深入的,以至于刚开始那些年大渝连连败仗,最后时将军上了战场,他以蛮力打破僵局,主子无计可施才退回深闺。”
“老太君不满主子一个女子参活兵事,趁机给她寻了一门亲事,主子不愿,在我等的帮助下逃至边疆。就在那时,主子与时将军相识的。”
“马将军见此生出一计,让主子委身于时将军,换取大渝情报。主子心寒族人的冷血和残忍,心软于时将军外粗里细,最终抛弃了她的家族与国家。”
“最开始主子两面传递假消息,大渝和庄朝之战持久不下,庄帝和马家的人都急了,递信给主子,让主子诱骗时将军去山岚峡谷。”
“主子在这个时候彻底叛变,让弓禁队把这个消息透露给时将军。”
“最后庄朝的威武将军以及五万兵马全部葬身于山岚峡谷,大渝胜了。”
“庄朝消停下来,大渝也开始修生养息。主子却不曾松一口气,她将随嫁的人遣回弓禁队,只留了一知半解的许儿。又命我等伪造了身份,传回庄朝她已死。”
“主子将一切安排好,她想彻底摆脱庄朝人的身份,甚至命我等不能主动联系。我们这一等,便等到主子血崩离世的消息。”
“再一等,便等到了少主归来。”
缪白羽说了许多许多马惜玉的事迹,包括她小时候被人欺负如何反击,还有她长大后的风姿绝代。
时眠听过的,不曾听过的,缪白羽全部都说了。
难怪……
难怪许儿如何都不肯说。
这让她如何敢说!
如今战事再起,缪白羽等人本欲离开凉安投至军中,保护马惜玉这辈子心底的那人,没想到时眠竟提前一步找上了门来。
对于缪白羽这一行人来说,马惜玉是他们的主子,哪怕死了也是。
所以马惜玉护了大半生的时南昌,他们也会接着护下去。
缪白羽从怀中掏出一枚凤凰玉佩,递到她面前:“少主,这是弓禁队的玉牌,见玉如见人,您收好。”
时眠接过,掌心的玉佩有着淡淡的凉意,指腹轻轻擦拭,这块玉应该是用上好的岐山暖玉制成的,冬暖夏凉。
她想起时庭深也有一块这样的玉佩,是个秃鹰形状,小时候她经常会拽下来藏起来,每每那时,时庭深总能够准确的找出来,然后无奈的敲敲时眠的脑袋:“坏姑娘,这个玉佩对哥哥来说很重要”。
脑海中灵光一闪,时眠猛地攥紧了手里的玉佩:“姜卓,这种岐山暖玉你还能找到吗?”
缪白羽愣了一下,许久没有人叫他这个名字了,一时间有些懵:“岐山暖玉虽然稀有,但是一两块属下还是可以找到的。”
“很好。”时眠嘴角泻出一丝邪肆,“我画个图样给你,找到褐色暖玉,找个技艺精湛的人雕成那个图样。”
“是!”
待时眠回到府中,她发现府中的人皆一脸凝重,形色匆匆,就连麻良也在不知道忙什么。
落日的余晖爬上忠武侯府的墙壁,时眠瞳色深深,她一句未问,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随后向东霜吩咐下去:“东霜,去给我收拾行李。”
东霜奇怪:“收拾行李做什么?”
“随军。”
东霜好半晌没反应过来:“随、随军!?”
时眠赶紧捂住她的嘴:“小声些,此事除了之桃和青竹,不许告诉任何人。待爹爹出征后,我们远远的跟在后面。有弓禁队和诸承煜在,我不会有事的。”
“可是、可是……那可是战场啊!”
“即便是战场,我也要跟在爹爹身后!”
“不行!”东霜斩钉截铁的拒绝,“姑娘你不能去!”
“我一定……”
“我也不同意你去!”
时眠回首:“笪御?你什么时候来的?”
笪御打了个手势,诸承煜和小一相视一眼,散开来守住院子。
他才开口:“那是什么地方,万一你出事了怎么办!”
时眠神色冷凝:“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去!”
只有随在时南昌的身边,她才会有一丝丝的安心。
笪御头一次面对时眠如此生气,背在身后的手死死攥着:“你到底在怕什么!”
时眠沉默。
一片死寂过后。
笪御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我替你去。”
时眠蓦地睁大了眼睛。
他说:“你相信我,要像信你自己一样信我,我会护好时伯伯的。”
“笪御……”时眠心里沉沉的,无数不能说出的言语都化作这一声,她眼角噙着泪水:“不行,你不能去。”
她已经失去了许儿,与兄长成为了陌生人,又即将面临失去父亲。
她再经不起笪御的离去了。
她会疯的。
第61章 (捉虫)
最终谁去谁留这个问题; 笪御和时眠也未有结论。
出征事宜紧凑的准备着; 时隔十五年; 时南昌重新穿上金色盔甲; 手持大刀站在巍峨的城门口,气势凌然!
城墙上的锣鼓咚咚震天,将士们整齐的步伐踏在这片土地上。
锣声中,尘土飞扬。
凉安城内齐刷刷的站在街头,用最崇高的敬意,送别这些将士。
百姓们齐聚城门口,后街反而显得格外冷清。拐角处停着一辆马车; 突然一抹白色身影拐出,神色庄重。
东霜苦着脸跟在时眠身后,那日她与笪御之争虽未有结论,但今日出征,她势必要跟在后面!
就在这一刻,东霜还在劝:“姑娘,你是个女子,边疆那儿都是男人; 都是糙汉子啊!”
“不必再劝。”时眠这两天听的耳朵都出茧子了; “我已女扮男装,无碍的。”
时眠头发高高竖起; 一身男装白袍,手持折扇整个人风流潇洒。她说着便提起衣摆就要上马车,正在这时; 青竹出现。
青竹一路赶过来额上全是汗水,她喘了口气:“姑娘,贾姨娘清醒了!”
时眠浑身一僵,远处传来高亢凌厉的号角声,响彻了凉安的半边天。
出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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