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斛珠(尼卡)》第380章


屹湘轻拍了下崇碧的手;“咦?”
车子一停;她先看到前面被车灯照亮的位置;停了两辆车子。后面这辆;车牌眼熟。
她心里一暖。
“不是吧;咱们人还没有到;已经有客人来了?”崇碧笑着说;跟屹湘一前一后的下车。待走近了;她也知道;这是汪瓷生 的车子和随员。车在等;那么汪瓷生本人;也应该在里面的。果不其然;来开门的Laura见了她们俩就微笑;说:“可回来了。”她说着分别拥抱崇碧和屹湘;“她们都在餐厅了;你们那个活宝贝;可快把我们仨小老太太给逗的笑岔气儿了。”
好像要印证她的话;餐厅里有笑声。 
邱亚拉先出来;叫她们快点儿去;“崇碧你的鸡汤也煲好了。”
叶崇碧早就开开心心心的小跑着进去了。
屹湘紧跟上;就看到Allen跟汪瓷生并排着坐在一起;两人都在笑着——眉宇间竟有些许相似的神气——她站下。
邱亚拉拢了侄女的肩膀;拍了拍。
汪瓷生微笑着说:“真抱歉;我心急;想早点儿看看你们。就这么上门来了。”
“本来要和你说的;多多抢电话。”邱亚拉也笑。催着她们都赶紧落座;一桌子吃的;等开始吃;除了崇碧;其他人好像都
没有什么胃口吃东西。只是餐桌上气氛是很好的。
屹湘看着Allen。
有Allen在;气氛总是很好的。
大家也都很有默契的维护着这气氛;没有人煞风景的提到官司。
汪瓷生并没有停留很久。
告辞的时候;屹湘送她和Laura出去。
直送到车边;她才拉了下汪瓷生的手。
“您请留步。”她说。
汪瓷生点头。
“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她看着汪瓷生的眼睛;“这个问题对我来说很重要;我希望您如实的回答我。”
汪瓷生也看着屹湘。
母女俩几乎是一般的个头;目光也几乎是持平的。
“问吧。”汪瓷生从容的说。
“在收购邬氏的过程中;您有没有问心有愧之处?”她问。
第三十章 蒲苇磐石的誓言 (二)
她望着汪瓷生的眼睛。
这对在她第一次看到,就几乎要为之倾倒的美丽的眼睛中,此时不管出现什么样的神情,她都不想错过。
汪瓷生笑了。
她轻轻的扶着屹湘的肩膀,说:“来。”
Laura在她们身后,悄悄的先上了车。
屹湘跟汪瓷生走在小径上。
脚下是方木铺成的路面,在密密的北美红松之间,汪瓷生高跟鞋踩出笃笃笃的细响,缓慢而优雅。
刚刚下过雨,地面却不见湿滑。走上去非常舒服。如果不是有心事,这样慢慢的一同散散步,倒是极美的。
汪瓷生回头看了看屹湘。
屹湘落后了小半步,汪瓷生等了她片刻。
“我以为你不会问我。”她说。
屹湘心里咯噔一下。
这不是她们第一次面对这个话题。只是上次是被动接受,这一次她主动提及。心里的复杂时不言而喻的。
“别有负担。”汪瓷生明察秋毫,微笑着,说:“我打心眼儿里,一直希望你能问。也好给我一个机会解释。虽然那应该算我经历过的阴暗东西。如非必要,实在不想跟人谈起。”
车灯远远的,照亮脚下的小径。
汪瓷生温和微笑,坦然镇定。
“那么,到底有没有?”屹湘问。
“你指的是有没有利用邬载文的感情?”汪瓷生反问。
更确切的说,是有没有介入邬载文的婚姻、有没有利用不正当的手段窃取邬氏财富,像邬家人指责的那样,害的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但是屹湘毕竟没有忍心这么当面问出来。
“我很难相信,如果没有的话,那你后来的很多做法,不是出于内疚。”屹湘直说。
汪瓷生笑意更深。
屹湘眉一蹙。
“抱歉,”她停下,微笑着,过来拥抱了屹湘一下,尽管屹湘看起来并不高兴,她双手扶着她的肩膀,说:“抱歉我有点儿失态,但是你这样关心我的过去,我还是很高兴……你对邬家本的事情看来有点儿数?”
“你能不能严肃点儿?”屹湘皱眉。
汪瓷生笑着,说:“你这生气的样子,跟多多好像……啊,多多真是个可爱的孩子。”
屹湘沉默。
汪瓷生在她的沉默中,慢慢敛了笑意,说:“凡事不可听一面之词。左右都听,也未必是事实的全部。当年的事情,有太多不足为外人道之处。我告诉过你,作为一个女人,我既没有不尊重我的婚姻,我也没有破坏过别人的婚姻。这话绝没有假。至于邬载文……”汪瓷生叹了口气。
她慢慢的往前走了几步,边走边说:“跟我之间的恩怨纠葛实在是太多。后来一举拿下邬氏,不能说不是趁人之危,也不能说没有一点点利用他的所谓的感情,但是你听完我这边故事的版本,再做评判不迟。我想大概得花费点儿时间,现在已经很晚了。我习惯晚睡,倒没有关系。你会不会觉得太累?”
“我还没有倒过时差来。”屹湘回答。
“那好,我尽量简短的说。”汪瓷生站下,默然望了红松林片刻,说:“我刚到美国的时候那狼狈的日子就不提了……跟邬载文认识的时候,我已经有一点点钱。自己有一点,丈夫也有一点。关于那次婚姻,外界很多非议,我从不在乎……在乎的就是怎么能过的更好,至于别人怎么看,那太不重要。身边从来也没缺过追求者,各种各样目的的都有,当然不乏看中钱的,更多的是想给我钱的。我虽不是君子,什么样的钱不能要,还是有数的。盗窃和明抢这两样,想想就罢了。我还是安于得到通过努力和付出交换回来的钱,这样比较安心……有人说我把婚姻当成投资了……”
她此时背对着屹湘,屹湘看到她挺直的背。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的确是这世上最成功的狙击手。从未失败过。”
“那大概是因为,你总有幸会遇到爱你的人。”屹湘走过去,站到她身边。
汪瓷生半晌没有出声。
“后来呢?”屹湘问。
“后来,我知道原来跟邬载文的渊源,早很久就开始了。我拍的第一个广告,是邬氏的羊绒手套。只是一个很小的副牌的平面广告,对邬氏对那支副牌,都是微不足道的,但是对我来说,是明天的早餐……就是这样的一支小广告,我还要试镜。试镜的那天,在摄影棚外等候的时候,遇到了一个样子很帅气的男人,当时以为他只是邬氏的员工。他给我很多指点。当时我太紧张,一门心思得到那个工作,并没有想其他。拍摄结束离开时,也没意识到该谢谢那个人。后来我得到了那个工作。后来邬氏的不少工作机会,都有联系我。只是我渐渐的已经不需要那份工作了。我开始创业、我嫁了人……认识邬载文后,断断续续的,早前的这些往事,都被提起来。也知道了,当初那第一个广告的工作,都是邬载文通过他的助理交待下去的……这是种施恩,当时未必图报。但当我可以为他所用,就是套现的时候。非常遗憾,尽管我非常努力,但是我的努力并不足以让更多人重视,反而是我能嫁给什么样的人,更让人有利可图,显得至关重要……当然这些都是后来得到印证的。起初,合作还算愉快。但随着合作的加深,我开始意识到,邬载文要的并不是起码不只是大宗生意。”
汪瓷生轻摇了下头。
尤其在她第一任丈夫去世之后,邬载文的机心渐渐凸显。
诚然邬载文与她年貌相当,风流倜傥。但在她当年众多的追求者中,却也并不是最显眼的,也不是最慷慨的。并且他已婚的身份,已经让他显然不可能成为她的首选。但他让她信任,除了在最困难的时候得到的帮助,还有他看起来是真的设身处地为她着想,奉献给她的是智慧和经验。
“……就算那个时候,除了勇气和脑子,我赖以立足的,也还只有勉强算年轻的年纪,还有这一点点说得过去的样子。除了这些,还有些野心。并不甘心于遗产的继承,总想着事业还可以做的更大些。野心不切实际,就成了贪心。”汪瓷生的语气中没有多少无奈,那些仿佛是过眼云烟,已经过去了,“不过我有我的底线。守住了,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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