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晚来顾》第57章


一心一意地,去感知它给你的每一寸凌虐。
她想,她要失去顾奕擎了,她要与顾奕擎永诀了……
可到底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会这样呢?
是不是他得了绝症?是不是他又回部队了,要去打仗?是不是他作为保镖,要舍身护主?是不是……
脑子里乱糟糟的,可一旦开始思考,梦境就散了,睡意也跟着渐渐散开。
她慢慢地想起一件事。
其实,她过十八岁生日的时候,顾奕擎已经走了,他没给她过过十八岁生日。
这个惨淡的认知倒让她松了口气。
原来那是梦,梦是假的,他没事,他还可以没事。
但现实是真的,昨天发生的那一切,睡着前将她置于火上反复煎熬的种种,都是真的……
程愫祎意识到有人握着她的手。
她缓缓睁开眼睛,忽的一下子觉得自己神经错乱了,从一个梦又跳跃到了另一个梦。
更真实的……梦境。
顾予纾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
“醒了?”他用汗巾替她擦掉满头的汗,顺手试了下她额头的温度,声音发涩,“头是不烧了,身上不知道温度下来没有,乖,我们来量个体温。”
程愫祎艰难地转动了一下酸痛的眼珠子看看四周。
这是她的宿舍,没有别人,只有顾予纾。
所以,到底是真的,还是做梦?
顾予纾给她插好体温计,将床头的水端起来,扶她去喝:“多喝点。想上厕所吗?不急的话等量好体温我抱你去,好不好?”
程愫祎愣愣地喝了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尚不能回过神来。
顾予纾又揉了揉她的额发,苦笑了一下:“你平常一年也病不了一次,顶多感个冒。结果上次,我就一天没看着你,你就把自己整拉肚子了,这次更厉害,离开我身边两个月就烧成这样……我再也不敢低估你照顾不好自己的能力了,跟我回家吧。”
第49章 
黄师傅的车一如既往地开得很稳。
后座上; 顾予纾把程愫祎拥在怀里,明明刚才已经确认了空调温度合适; 他还是将自己的外套围在她身上。
“毕婶知道你发烧; 急坏了,我出门的时候她正在张罗让徐阿姨赶紧去买菜; 煲个清淡的汤,再煲个粥,还要给你蒸鸡蛋; 说不知道你嘴巴苦不苦,想吃什么,让我问清楚赶紧告诉她。”他轻轻抚着她的长发,柔声道。
程愫祎不知心里什么感觉,悲伤并未消失; 焦虑依旧盘桓; 然而突如其来的感动太暖又太重; 撞得胸口五味杂陈,眼泪轻而易举地滑落,层层渗到顾予纾的衣服里去。
“你怎么知道我发烧了?”她抓紧他的衣襟; 喃喃地问。
顾予纾叹了口气:“我常来看你,没让你知道……”
程愫祎心里一凛; 听他又道:“你宿舍里那几位也是我的眼线。”他掏出手机; 给她看一个陌生的微信群:“瞧,我是党代表,她们随时给我汇报。”
程愫祎瞅了几眼就觉得晕; 连忙转开视线。
但那几眼就足够她看清了,那确实是个有点滑稽的群,顾予纾和她宿舍的三个姐妹,里面全是顾予纾询问她的情况,她们殷勤作答,或虽然他没问、但有了什么情况,她们也及时反馈,更有不少她的照片,怪不得最近她们老是拉她自拍或互拍,说是女生宿舍的常态,原来至少有那么几分是为了分享给顾予纾。
她这才明白为什么姐妹们坚持认定不是顾予纾跟她分手,而且她搬回来是顾予纾的错。
程愫祎垂下眼睛,觉得心在抽紧。
原来顾予纾,比她知道的还要更爱她,许多。
可他常来看她?
周维看样子并不知道这件事,所以断定他们俩已经或即将彻底分手,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他总是来学校里看她。
他有校友卡,可以随时进出,周维那一伙却进不了学校,所以没发现。
这么说来,顾奕擎很可能是知道他总来看她的。
而她对顾奕擎说,她要他走,以便将她的坚贞证明给顾予纾看,就正好应和了这一点。
这一次,顾奕擎当不会再有怀疑了……
这原本就是她想要的结果,而她求仁得仁,却又何来喜意?
空前的锐痛像一只指爪尖利的手,伸进她的胸腔里一把攥住她的心,狠狠捏住,再用力一点,就要爆掉了。
心疼他,太心疼他了……
小小年纪就经历了父母的婚变、母亲和弟弟的惨死、父亲的自暴自弃与早逝……他那么爱她,何尝不是生命中原本应由爱填满、却不幸缺失的那一块,在触到想要的甜蜜与温暖后的强烈反射,那么固执地需索,那么执念地给予……
可如今,恰恰是她,极尽这世上所有的冷漠与残酷,将一切抽离。
“为什么没去跟他在一起?”顾予纾突然发问,声音又低又闷。
程愫祎打了个激灵,几乎以为自己刚才心中所想都被他感知。
但回过神来,她意识到他无论如何都要有此一问,她总要给他个交代。
她良久的沉默让顾予纾不安,他抬起她的脸,看着她的眼睛。
“因为……”她茫然地面对着他,说不出实话以外的话。她没做过这样的准备,也无法去思考是不是真有必要骗他,她唯一有余力去处理的,只是,告诉他这句实话,还是那句实话,是什么都不说更好,还是和盘托出更好……
“因为我还爱你。你觉得我们不能那样在一起,那么我也没办法这样跟他在一起,我只能等着……”
“等着什么?”顾予纾追问。
“等着有一天放下他,再看看能不能还回到你身边,或者……”她打住。
“或者什么?”顾予纾等了一会儿,又问。
但这一次,他没有等到任何答复。
“或者等着有一天放下我,再去跟他在一起?是吗?”他替她说了出来。
程愫祎没有直接回答,只瑟瑟然续道:“或者……等着有一天,你们俩都放下我了,我就……”
这一次她仍旧没有说完,但顾予纾也没再追问。
两个人也都没再说别的话,车子里唯余轻微的轰鸣声,这是最为催眠的白色噪音,伴随着车行中大体还算节奏稳定的震动,终于将程愫祎再度送入黑沉的睡乡。
程愫祎是被顾予纾抱下车的。
他的本意是悄悄把她抱到床上,但她毕竟不是一睡就死的幼儿,还是立刻就醒过来了。
进门时她再三保证没事才被放下来,毕秀珺迎到门口紧张地问:“回来啦!舒服点了吗?有没有胃口现在?要去医院的话也得先吃饭,想吃什么跟婶儿说!”
程愫祎一眼看到毕秀珺湿润的眼眶,自己鼻子也酸了,勉力自持着尽量若无其事道:“有点饿,今天没吃早餐。”
其实……昨晚也没吃晚饭。
毕秀珺心疼坏了,忙不迭地问鸡汤行不行,砂锅粥行不行,程愫祎答一句她就对厨房高声传一个菜,其时顾予纾正蹲着,让程愫祎扶着他肩膀,他给她换鞋,手也还没洗呢,徐阿姨就已经开始上菜了。
这会儿才十点多,没到饭点,顾予纾陪着程愫祎坐在餐桌旁,看她吃几口就忍不住添几勺,再亲自上手喂几口,程愫祎右手吃饭,左手在桌下被他握着放在腿上,腾出右手服侍她,一双眼睛一直看不够地流连在她脸上,她吃慢了点他就要念叨一句“瘦了,多吃点”,或“吃饱了抵抗力强,病好得快”。
程愫祎不知如何担当这浓得化不开的柔情,却又感到一种所有危机都被挡在了门外的心安。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推推他:“你上班去吧,我一会儿去洗个澡再睡一觉,估计醒来就好了。”
顾予纾叮嘱:“先别洗澡,着凉了病得更重。一会儿我用温水给你擦身,算是物理降温,好得更快。”
病中的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刚开始程愫祎明明觉得胃口大开,一盅汤完全可以轻松喝完,可吃了大半就突然没了胃口,头也沉沉地犯起困来。
毕秀珺担心地问要不要她联系医院预约熟悉的医生,程愫祎坚决摇头,顾予纾也说还是再观察一天,发烧不必太早去医院,不一定有用不说,还可能交叉感染了其他病毒。
程愫祎深以为然,感激而崇拜地看了顾予纾一眼。
顾予纾捕捉到她的眼神,怜爱而故作微嗔地捏了捏她的鼻尖:“正中你下怀是吧?多大了?还怕去医院!”
程愫祎抿了抿嘴,低下头,顾予纾却站起身来,抱她上楼,放在床上睡下。
这次程愫祎没吃退烧药就睡,睡得不太实,也没出太多汗,醒来只觉得又有点低烧,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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