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月光找到了海洋》第48章


这一刻他早已预见到了,他呆愣地看着她,她转身走进自己的房间,留下一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伴郎和伴娘。陆海洋率先反应过来,他猛地推开她的房门:“苏眉,你是要悔婚吗?”
苏眉关上门,冷静地脱掉婚纱:“陆海洋,我原以为我一直找寻、一直付出都是因为我爱你,可其实不是的。有时候人容易形成一种惯性,就像十一点睡觉,如果十点爬到床上你也只能睁着眼睛失眠。那种惯性让我以为我是爱你的,可其实那只是惯性给我的错觉。”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对你的情感其实成了一种惯性。”
“苏眉,你告诉我是不是因为宋文祈?”
苏眉没有说话。
“你还要我怎么样,因为那场事故,我们已经把婚期延后了半年多,我以为他已经从我们的生活里淡出了,我以为你已经放下了。苏眉,宋文祈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我们不能因为一个已经不存在的人而赔上我们的一生啊。”
“你不会明白,有些人是不会淡出的。你不能体会宋文祈对我的意义,他一走,我就成了孤儿。”
“什么孤儿啊,你还有我,还有朋友,还有父母姐妹啊。”
“可这个世界上除了他,没有人能这样宠我了。除了他,没有人能把全世界都拱手给我;除了他,没有人能用自己来成全我。包括你,你也做不到。”
“你还在为当年我的不辞而别生气对不对?”
“这根本和你的不辞而别扯不上任何关系,我只是打一个比方,只是想告诉你,除了宋文祈,再也没有人能这样对我了。”
陆海洋愤怒地扳住她的肩:“苏眉,你疯了,宋文祈已经走了,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这个人了。”
苏眉挣脱他的手,低着头,语气淡淡的:“对不起,这个婚我真的结不了,我没有办法心里住着一个人还和另一个人过一生。”
“我可以等你。”陆海洋妥协道。
“你等不了的。”
“为什么?”陆海洋不服气。
“有可能这辈子我都走不出来了。陆海洋,我现在才知道,人是不能轻易去依赖另一个人的,它会成为你的习惯。当分别来临,你会发现你失去的不是某个人,而是精神上的支柱。这些年我已经习惯了世界上有一个宋文祈,不管发生什么,他都站在我的身后。”她轻声说这些话的时候,陆海洋就在旁边看着她,她那漂亮的眸子像蒙了一层灰。
陆海洋失望地、绝望地看着苏眉,可是她一直回避着,一直低着头。他终于妥协了,他拉开门不顾门外大家的拷问,像疯了一样冲出门外。
苏眉紧紧地锁上门,任凭大家在门外生气、指责,她一直躲着,直到晚上大家都散去,她才打开房门。
苏远安坐在沙发上,像一瞬间头发全都白了一样,整个人都是疲态。可是他没有指责苏眉,他的声音中透着一股睿智:“这样也好,如果带着一个人的回忆嫁给另一个人,结果可能会更糟糕。”
苏眉愣了一下,她原本想跟父亲道歉的,她让他操心了。听了父亲的话后,她十分认真地说:“爸,也许有一天我会结婚,会生子,会让时光把一切掩埋,可不是现在。”
“我懂。”苏远安点头道。
“爸,我想一个人出去走走。”
“你决定了?”
“嗯。”
“静一静也好。”
取消婚礼后,苏眉一个人离开了恩港,母亲有父亲照顾,她不需要太担心。
她照着地图一个城市一个城市地游荡着,没钱了就去打零工挣钱。半年之后,她到了一座海岛上,这里风景秀丽,人们友好。苏眉在一家超级市场打零工,大家上班的时候总是提起一家火锅店,因为这家火锅店很大方,每天都固定有一份特色菜相送。说到特色菜,大家都看着苏眉。
“苏眉,你真该去呢,今天是你生日,请我们去吃火锅好不好?”
“为什么?”苏眉漫不经心地问道,“昨天不是说好吃海鲜的吗?“
“因为那一家的特色菜叫苏眉啊,就是你的名字,你说生日去这么一家店不是格外有意思吗?”
苏眉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对这家火锅店产生了兴趣,她立刻问道:“那家店的地址在哪里?”
“需要坐渡轮呢,每天晚上七点半有渡轮过去。”
下了班,苏眉和超市的几个同事早早地赶到了港口,那里的渡轮上坐满了人,都是去另一边的美食岛休闲去的。
苏眉坐在渡轮上,听大家热议:“今天晚上有焰火表演呢。”
“是啊,听说是火锅店老板赞助的。”
“那老板是什么来头,一个火锅城搞这么大手笔。”
“好像是以前有身份的人,后来出了一些变故,就到我们这里来了。”
“你们见过真人没有?”
“没有呢,那个老板可神秘了,不过我听我们邻居家的一个小孩说,那天他到火锅店的后厨偷东西吃,看到了一个鬼,你说那个老板会不会真是什么怪东西?”
“呸呸呸,童言无忌。”
大家讨论着,突然又都安静下来,原来是岸边正在燃放烟花。
渡轮上的苏眉也看到了这场美丽的焰火,她无声地微笑着。很多年以前,她在一个人的心里也如同一簇美丽的焰火,也这样绽放过。
番外
不够强大,保护不了你
陆海洋
若有人问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苏眉的?
那么我的人生会开始倒带,一直倒到十九岁那年,我懵懂地跟父亲站在苏眉家的客厅里。她骄傲地指着我身上的地摊货嘲笑我,那时我的心和少年薄弱的自尊,如同青瓷瓶子,坠地无声,悄悄碎裂。
有些人其实就像香菜、芹菜一样,因为本身的特性而不被人接受,可一接受就会爱上那种味道。苏眉就像那些有味道的菜,她姿意的笑,骄傲的神态,偶尔的蛮横都是我起初接受不了的。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大概是在她调侃我时,她身上的清香总会让我心跳加速,大概是她故意激怒我吻她时,我的心如鼓擂般悸动。
毫无章法,大概就是那样的朝夕阳相处使我一点一点喜欢上了她。可我偏偏又是那样一种人,比较含蓄,比较谨慎,十九年来唯一做过最大胆的事就是在海滩上故意吻她。
其实只那一个吻我就已经沦陷了。
若后面没有发生那一连串的变故,我想我会和自己的自尊较劲,会慢慢和自己的自尊妥协,会有那么一天告诉她我喜欢她。
可有时候人与人就像铁轨一样,注定永远没有交集,我和苏眉就是。
我父亲的借贷,叶梅香的恶意讽刺,以及那起像原子弹爆一般的重大事故,把我们的交集线变得遥远而又无期。
在那起事故发生时,我父亲拉着我要走,当时我是拒绝的。当然,我没有把当时的情况告诉苏眉。那天若不是我父亲拖着病重的母亲脆在我面前央求我走,我肯定是不会抛下苏眉的。
这些你们看起来也许觉得毫无意义,可就是母亲的这一跪,使我的心理防线轻易地坍塌了。纵使我不喜欢他,纵使我觉得他懦弱胆小,可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无所有,看着母亲的病情变得更加严重。
你们看,叛逃的人总是为自己的胆小找各种理由。
我曾跟苏眉说我父亲六年来给自己筑了一座心牢,其实我也一样,我也给自己筑了一座心牢。改名换姓的那段日子里,我做过很多苦力活,做过仓管员,做过小贩,我想存很多钱,我想有一天能带着那些钱到苏眉面前,来赎自己的罪。甚至某个晚上,我看着报纸上的整容广告突发奇想,于是我带着那些钱改变了自己的模样,然后回到了恩港。
起初我在恩港做快递员,我给苏眉所在的公司送过化妆品、送过衣服,这些苏眉都不知道。
有多少人在和旧情人见面的时候,会自恃不了、崩溃、歇斯底里。可是我,每次都平静地骑着一头小毛驴看着她奔赴生活。
那些当跟踪者的日子里,每当我绝望透顶的时候,就会一个人坐在恩港的码头。世界到处一派生机勃勃,海浪在我的脚底下翻滚,天空是干净的蓝,小孩子在沙滩上肆意地呼喊。只有我,像个孤独症患者。
可是那些绝望一闪而过后,我依然在她身后看着她。直到一次机缘巧合下,我用沈乔这个名字和她见了面。没有人知道,那是我最开心的一段时光。我像假面舞会上的骑士,用另一个身份和她产生交集。虽然这像走钢索一样小心翼翼,但是我愿意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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