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貌诱君》第108章


柳时明说罢,似懒得在和巍威掰扯,捡起方才韩暮拎过的绳索就要把巍威捆绑,巍威惊惧的在地上爬跪着倒退,“不不不,我做那些事是逼不得已的,我不是有心的,我为什么要赎罪,柳时明……”
他说到这,见柳时明执意朝他走来,他眸色一动,忽道:“柳时明小心身后,韩暮要杀你。”
柳时明心中一震,忙拔剑朝身后看去。
与此同时,只闻一声破空利啸之音从他耳边滑过,一枚利剑朝韩暮而去,倌倌大惊失色想也不想的推开韩暮,用自己的身子挡在韩暮身前。
只闻“噗”的一声,预想的剧痛并没到来,倌倌一愣抬眸,就见不知何时柳时明站在她身前,竟是替她挡住了剑。
倌倌震惊的不可复加,再想不到一向对她总恶语相向的柳时明竟会不顾自己安危救他。刺目的鲜血从他胸口喷薄而出,霎时将他身上的夜行衣侵湿,他似是剧痛不已,一手虚摸着伤口缓缓倒在了地上。
韩暮神色一凛,拔。出柳时明胸口插的剑,朝巍威用力一掷。正要逃跑的巍威只来得及惨叫一声,便被剑洞穿了胸脯,跌摔在地没了生息。
“倌倌。”倒在地上的柳时明虚弱的唤她。
倌倌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木着脸听话的蹲下。身,将柳时明揽入怀里,声音发颤的道:“你的伤口不深,并不在要害,不会有事的。”
柳时明听了她安慰的话,似轻笑了下,“我知道。”
倌倌一时没了言语。
她和柳时明走到如今这等陌路地步,并非她所愿,私心里她对他爱不起,又恨不起,她说不清楚这是什么感觉,就好似她真的从这段感情中抽身,回归到他邻家表妹的身份,眼下和他只剩一层亲情的关系了。
心里虽是这样想,可她看到他一改常态的救她,还会心疼他,这份心疼,并非是处于男女之情的心疼,而是下意识出于多年来曾濡慕他的本能,她一时还适应不了,见不得他受伤,半晌才涩声道:“我扶你去看大夫。”
柳时明却是摇头:“不用,我方才也不是为了救你,而是救韩暮,若他死了,我的仕途也跟着断绝了,他不能有事,你不要自做多情。”
倌倌:“……”
前一刻还为柳时明挺身相救的举动感动的险些哭出声的倌倌,闻言后,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可这哭笑不得中心头更涩。
这就是柳时明,哪怕再不堪,再落魄,他永远不允许自己脆弱的一面示人。
他倔强的维护他的尊严,倔强的不允许在任何人面前出错,可同时也脆弱的不堪一击。
她眼眶微热,拼命忍住喉头的哽咽声,轻笑了下:“好,那你也不要自作多情,以为我真的要陪你去医馆,我只是说说而已,不过,若你死在路上,等我回乡的时候没法给你。娘交代,你。娘。可。能。会骂死我,所以,为了我不被你娘,你还是屈尊降贵的和我一起去医馆吧。”
本想再听几句她关切的话的柳时明闻言,气的险些背过气去。他冷冷的道:“我不用你管。”
与此同时,搜索韩暮行迹的王湛领着一帮子暗卫找过来,韩暮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吩咐王湛将柳时明抬走医治,而他则牵起她的手朝破庙外走。
她担忧他的伤势,忙道:“我先帮你裹伤。”
“不打紧。”韩暮声音发硬的从前方传过来。
倌倌一愣,猜这木头是吃柳时明的醋,好笑的捏捏他的手:“生气了?”
月色下,韩暮抿紧唇没说话。
倌倌眸色一动,跳到他跟前阻住了他的去路,“柳时明只是我表哥,他为了我受伤,身为他表妹我怎么也得关切关切不是?“
韩暮似拿她没办法,撩起眼皮瞧她牙酸道:“你刚才抱了他。”
这人有时候小气的令她哭笑不得,倌倌忍住唇角的笑意,煞有其事的点头:“那不一样,他是我的左右手,我抱。他跟摸手一个样,没什么感觉,而你……”
她说着歪头笑笑,心想:是我的心,是我的命,我不能没有你。
韩暮正醋着,想着她接下来要说几句好听话哄他,便自得的挺起背脊,努力告诫自己,待会儿她说什么,他都要摆成一幅爱理不理她的模样,对她绝不妥协,好叫她急一急。
然,这念头刚在脑中闪过,倌倌忽然探头在他腰。腹间伤口处摸了一把,从中拎出个未流尽鸡血的血袋来,她挑眉看他:“你和柳时明计划好联手对付巍威,为何不事先告诉我?还在我面前装死?嗯?”
韩暮顿时大囧。
他知她一向聪颖,没想到她竟这般聪颖,只仅从他和巍威的只字片语中便能猜到事情始末。
事情还要从三天前六。九私自掳走她说起,当时他正焦急找倌倌时,柳时明忽然向他坦白了巍威要他掳走倌倌的事,临走时,他忽然问柳时明为何忽然改变了主意,怎么不投奔巍威反而帮他?
柳时明目光沉寂的道:“我不是在帮你,而是不想看倌倌受苦。”
那一刻,他明白了柳时明的决定。
柳时明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倌倌,他甚至放弃了之前对他的敌意,愿意出手帮倌倌父亲翻案,目的便是要倌倌幸福。
他不知柳时明为何忽然转了性子要帮他找倌倌,也庆幸他及时回头,便和柳时明联手设计了今日的事。
巍威性子狡诈,在他没有遇到危险的时候,巍威很难上钩主动承认他陷害秦坚的事,于是,他假装被巍威的人追杀不敌,性命垂危,果然,巍威那只老狐狸见他快死了,经不住他讹诈什么都招了。
此计策,他曾和柳时明演练无数遍,可以确保万无一失,饶是如此,他还是怕今日筹谋之事不受控制横生枝节,便隐瞒了倌倌,这样做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倌倌毕竟是女子,心性不如男人坚韧,若她看到他性命垂危,保不准会在巍威面前露馅,所以,他便瞒了她,见到她后将她藏在佛像后,令柳时明看顾着。
倌倌闻言,喃喃的道:“那巍威说的你呈给圣上的匿名信呢。”
听她言中失落颇多,韩暮也不敢和她再怄气,将她手放在唇边亲了亲,柔声道:“在离开南京之前,我便怀疑你爹的案子是巍威一手策划的,便书信回京城将巍威这些年做的恶事罗列一番,呈给了圣上,想用圣上得手逼巍威自乱阵脚露出把柄,当时我没想那么多,只想巍威就算没牵扯到你爹案子,就凭他这些年恶事做绝的秉性,也该治一治他,熟料……前几日柳时明忽然倒戈,将他所知道你爹案子的一切始末告知了我,我便……”
“你便顺堂摸瓜,将巍威活捉。”倌倌轻声将心中疑惑问出:“那柳时明……在我爹案子里有什么作用。”
提起这个,韩暮傲然笑笑:“柳时明当年在你爹入狱之前,便察觉到巍威不对劲,曾猜想巍威是你爹案子的主谋,便私下来往宜州和襄县搜集巍威的证据,之后你爹入狱,他便将搜集来的证据编写成册藏在了私宅内,于是,前阵子我们查到柳时明在你爹入狱后的一系列反常的举动,便是在这,他本想等着时机一到,便替你爹翻案,只是……”
他剩下那句:“只是柳时明一心想用她爹案子逼她回头找他再续前缘美梦破碎了”这句话并没说。
他私心里极不愿倌倌和柳时明再有牵扯,只因眼下柳时明虽放弃了倌倌,可将来万一他又回头找倌倌再续前缘,到时他要如何自处,便语气一转:“等我回京之后,只需将巍威的罪证呈给圣上,相信不久你爹便会被圣上无罪释放。”
倌倌闻言,并未如他所想的高兴,而是秀眉紧拧道:“我听柳时明说,圣上对我爹意见颇深,恐怕不会这么容易答应你替我爹翻案。”
“这个你不用担心。”
头顶星光熠熠,他满是血污的脸浮起一丝笑容,和以往一样镇定自若,如巍峨高山般在她身后帮她遮挡风雨。
“早在我来宜州之前,我便以联络了朝中依附韩家的朝臣,令他们到时助我帮你爹翻案,天理迢迢,公道自在人心,到时……圣上就算再不愿你爹翻案,他是九五之尊,也不能无视这么多民意执意而为。”
倌倌看着这样神采奕奕的他,心头悸动,不觉湿。了眼眶。
这便是她的良人,无论何时何地他都在她的身边,为她着想,和她不离不弃。她忽然搂着他脖颈低声道:“谢谢你,韩暮。”
她声音绵绵。软软的,带着一丝委屈,一丝欣慰,半分劫后余生的庆幸,韩暮心头微暖,回抱她轻笑:“那你要怎么谢我?”
倌倌报涩的抿了抿唇,伏在他肩头没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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