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捕》第68章


只不过,最终虽然算是逃了,但却并没有成功。
一家三口在沿岸被连环车祸给殃及,周世海赶到的时候,救援人员正在海下搜救,直到第二天,除了那二人之外,所有被卷入这场车祸的遇难者和幸存者都已经对上号了。
在这种情况下失踪,基本上是毫无生还的可能。就像空军落入沼泽地里消失不见一样,生死未卜只是种安慰人的说法,在百分之九十九的情况下,就是遇难了。
但是孩子呢?
就连周世海,在一时难以接受和悲痛至极之下,都忘记了孩子的事情。
直到后来,周世海才忽然想起孩子的事情,他问了当时在场人员的情况,但却无一人记得,毕竟那时的情况混乱,谁也没有注意这事。
周世海又想到了事故录像,可遗憾的是当天那地方的摄像头坏了,所以没有什么也没有拍到。
无论他再做什么,一切都已经是枉然了。
那个曾在他怀中嗷嗷哭叫的婴儿……应该是没了。
他亲手害死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她的爱人和她的孩子。
梁西宁一早就知道程月被周世海给关了起来,只是她一直没有告诉陈因。
只是后来,当她忍不住想要告诉他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她亲眼目睹了那场车祸。
这么多年过去了,梁西宁和周世海一直都保持着老死不相往来的关系,两人都有自己的家,都顾忌着自己的家庭和社会地位,所以没有撕破脸,节外生枝。
梁西宁没有做什么,或许是因为陈因于她来讲,只是回忆中的那个美好少年,并不是她全部的生命,所以无须因此而做过多的事情。也或许,她在等待一个合适的契机。
傅胭觉得自己听到了一个离奇的爱情故事。
不,不仅是离奇,她甚至觉得浑身发冷。
傅胭实在是无法想象,一向温柔儒雅、风度翩翩、给予过她许多慈爱与关怀的长辈,年轻时候,居然会是这样极端到有些……有些可怕的人。
周世海说完,用手捂住脸,傅胭看到他的指缝中,渗出了眼泪。
经过岁月的磨砺,他心中的悔恨与自责不减反增,每当想起,便是蚀骨灼心般的痛苦。
“董事长,您……”傅胭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她想要出言安慰,却发现自己词穷了。
不是没话说,而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
眼前终身将在悔恨痛苦中度过的周世海让傅胭眼眶发酸,但那无辜的一家三口,却让她禁不住掉下了眼泪。
可能人类,就是这样容易在感情之外产生同情和怜悯的生物。
*
傅东静从茶楼里出来的时候,精神有些恍惚。
梁西宁怨恨她的程度已经达到了一种不可逆转的程度。
“那个女人就是一个肮脏恶心的贱人!你也一样,我看到你只想吐!”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父亲牵着你们母子的手,走进我家的那一刻。”
“是她勾引了父亲,破坏了我的家庭。”
“就算你不同意迁移墓地这件事,我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将父亲从那个女人的身边带走。”
“……”
“不是这样的。”
从头到尾,她就说了这么一句话,被梁西宁给攻击的体无完肤。
走在大街上,傅东静还在想着小时候的事情。
在她的印象中,母亲很少笑,眉头经常皱着,嘴里总是在无意识的念叨着一个人的名字。
后来父亲出现了,母亲的脸上有了笑容,但大多数的时候,还是蹙着眉头,眼角时常带着深深的愁绪。
怪只怪当时太小,关于自己和童年好友的趣事倒还记得七七八八,但大人的事情,就不太记得了,能记住的,也都是一些和父母的交流和互动。
但傅东静此时愁的却不是这些过去的事情,而是傅胭。
“这可怎么办……都怨我……”
孤儿院没了,孩子们无处可去,小胭本来可以安安心心的和段衡好好交往,却因为自己而被破坏的不成样子。
就连那个好心帮忙的周董事长,现在也被连累了。
做人活成她这样,真是难堪。
傅东静往前走着走着,突然觉得头昏脑涨,腿脚有些不受控制。
她眯了眯眼睛,晃晃悠悠的走着,脑子里还在费力的琢磨着应该怎么办才好。
“吱——”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还有个五六章(╯▽╰),下一本绝对不要再写这种家庭纠纷了,烧脑啊。
☆、第57章
傅胭接到电话赶到医院的时候, 傅东静还在抢救, 没有脱离危险。
医院这个地方,总能够让人产生两种极端的情绪, 一是希望, 二是绝望。
傅胭静静的站在医院走廊, 这个时候, 她本该狂躁不安或者担忧焦虑,但她却没有, 相反, 她整个人显得十分平静和冷淡, 就连脸上的表情……或者说,她的脸上基本也没什么表情。
一夕之间所有的美好都破灭,心如一潭死水,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傅东静出车祸的地方, 是在那间茶楼附近,上午的时候, 傅胭还和梁西宁在那里喝过茶、谈过话。
抢救了十几个小时,傅东静总算是暂时先保住了一条命,但人却还没有清醒,处于昏迷状态。
她被送到医院的时候, 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外伤一大把不说,内伤也很严重,脑干大出血、心肝脾肺肾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坏和出血。
医生的说法很好理解,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就算命保住了,以后基本也是植物人了,而且,现在也还不算是脱离了危险,还要继续观察。
傅胭办完了入院手续之后,便一个人蹲在重症监护室门口旁边的角落里发呆。
现在无论外面再有天大的事情,她也没那个心情去顾了。
走廊上还有许多其他病人的家属,站着的、坐着的、蹲着的,甚至还有拿着儿童毯直接铺在地上,弄个地铺就躺下了。
不过人家都是三五成群、互相依偎,而傅胭则是一个人缩在角落里。
重症监护室的探视时间有规定,每星期的一三五下午两点到两点半才允许家属进入,傅胭来的时候是星期二下午,傅东静是星期三抢救成功的,因此她也只进去见到了一面。
只见了那一面,她都觉得心如刀割。
星期三进去探视过之后,想要再见,就要等到星期五了。
待在医院里的人,除了医生护士等这些工作者之外,几乎都是分不清昼夜的。
因为,度日如年,一天过去了,就好像过去了十天那样,特别的漫长。
傅胭也没像那些家属一样,晚上在地上打个地铺休息,她就靠着墙坐着,眼睛一会合上一会张开,虽然犯困,脑子却清醒着。
她迷迷糊糊的睡了好几觉,感觉已经过了七八天似的,但实际上,也才过去了不到两个小时。
又不知过了多久,包里的手机震动了,傅胭没有看来电显示,直接接起了电话,声音有气无力,“有事吗?”
那边传来了急切的声音,“胭胭,你现在人在哪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怎么不接我的电话?有没有不舒服?对不起,我那天……”
傅胭眯着眼睛听着,她分辨出了这是属于谁的声音,带着担忧和歉疚,又盈满了心疼和爱意。
许是感觉到她不同以往的沉默,对方停了停,随后轻声问她,“你在什么地方?我现在去找你。”
傅胭不说话,倒不是不想理他,而是在思考事情。
半晌,她叹了声气,语气轻飘飘的说了句,“亲爱的,难为你了。”
这是傅胭第一次叫他‘亲爱的’,带着几分心疼和难舍。
在这场硝烟味十足又累及了许多无辜的战役中,没有任何人好过。
即便是发难者,也是灼心烧肺的,更别说是被动者了。
“胭胭?”
“……”
傅胭将手机关机,之后又继续保持着一个姿势发呆。
关于傅东静出事的事情,傅胭没有告诉任何人,因为她想了一大圈……告诉谁呢?
无论告诉谁,似乎都不会有什么正面的回应。
不过事实上,告诉不告诉都无关紧要,想知道的人怎么都能知道,不想知道的人他就永远都不会想要知道。
比如,怎么打傅胭的手机也打不通,最后只好盘查了一整天,发现她人在这里的周世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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