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娉婷舞》第128章


说罢,金藏转身,就要离开冰库。
“畜生!”光赫大喝一声,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从台阶上冲下来,试图阻止他离开。
不料,金藏猛然转身——刺耳的枪声过后,光瑞胸前应声绽开一朵血色的花朵。他余恨难消地瞪了一眼凶手,随即竭尽全力扭转头颅,死死盯着兄弟,嘴唇微微翕动,像是有话要说,却已无力发出声音。突然,嘴角抽动一下,紧接着,身子一歪,从轮椅上滑落下来。一手捂住胸前伤口,一手伸展开,扑倒在地上,形成一个类似“刁”字的诡异姿势,转瞬失去了生命的迹象。
光赫陡然停下脚步,情不自禁地望向没有了生息的“大哥”,眼中莫名其妙地浮起一层水雾。一种从来没感受过的、无法言喻的痛楚从胸膛开始向四肢蔓延,使得他无法继续迈动脚步,甚至连站立的力气都逐渐消失了。
见光赫僵直地站在光瑞身边,脸上呈现一种前所未有的怪异神情——不知是惊愕恐惧,还是疑惑迷茫,抑或是各种情感都有,混合在一起,分不清究竟哪一种更占上风——金藏又冷冷地对他说:“现在不杀你,不代表我不想杀你,更不代表我以后不会杀你。只是……因为之前我犯了个小错误,一时疏忽,欠了你一条人命……我这个人是很公道的,欠一命还一命,所以,这一次我放过你,留在这里听天由命。如果天不绝你,还能活着走出这里,尽管来找我算账!我随时恭候大驾!——不过,阿茹娜自始至终都是我的女人,我要定了!”
说完,他倒退着走出冰库,毅然启动了按钮。——厚重的墙壁徐徐落下,将冰库重新密闭成一个隐秘的空间。
第一卷 人生若只如初见 第一百四十五章 血浓于水
且说静英一路疾行,风驰电掣地向着“乐园的方向”行进。——汽车虽是稳稳当当地行驶在平坦大路上,此刻,她的脑海里,思绪却似一叶扁舟,在波涛汹涌的海面颠簸打旋儿,预演着各种可能会出现的“姐妹重逢”戏码,猜测当真相浮出水面时,“那孩子”大概出现的反应,并据此,排练出自己应该采取的不同应对措施……
思虑着,思虑着,汽车竟变成了半自动行驶——方向盘后的主人因为把注意力都放在了预测未来和筹谋计划上,精神游离,眼睛和手脱离开大脑的控制,勉强维持车辆安全行驶,不至于撞上其他物体、发生危险罢了,不知不觉中已然偏离了正确的航道——直到眼前出现一片广阔的田野,静英这才霍然发现:天呀,这是哪里?我在干什么呢?怎么会跑到荒郊野外来!
一边暗暗责骂自己白白浪费宝贵的时间,一边慌忙调转车头,重新寻找道路。这会儿,不敢再胡思乱想,打起精神,放下心事,聚精会神地开车。经过一番曲折的拐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乐园”。
管家鸿伯对美人的“突然造访”深感意外:“郭小姐,您……您来了?”
看到面前鸡皮鹤发的老人,静英眉宇间不自觉地浮现忧色,心说:现在,乐园里,就只剩下这些毫无抵抗力的老弱病残,若是金藏找上门来,后果真是不堪设想……不过,如果可以把那孩子带走、藏起来,只要找不到她、确定她不在这里,那男人应该就会离开……大概,不至于难为这些毫不知情的下人吧。
想到这里,静英微微颔首。继而嘱咐鸿伯:“晚些时候,光辉少爷也会过来,有劳您准备午餐。”
听闻此言,鸿伯下意识地愣了一下,继而谦卑地躬身应允道:“这是小人分内之职,小姐无需客气。您请坐,小人马上去准备。”
说罢,刚欲转身离去,却又被静英叫住:“请稍等一下……”
鸿伯赶紧停住脚步,恭敬地聆听主子的“特殊要求”:“哦。我想说,今天我们不要吃西餐了。光辉少爷喜欢天和居的绣球干贝、蟹黄鱼翅,高昇楼的蜜汁火方、玛瑙鸡片。还有福隆元的虫草鸭。我过来的时间早,人家都还没开张,现在……想麻烦您帮忙前去购买……”
静英一面说着话,一面掏出钱包,取了一沓钞票。递向鸿伯:“对了,顺便再去小绍兴买一瓶花雕,或者,醉京师的桂花陈酒也好。”
“这个……”鸿伯犹豫着,不敢贸然接下钞票,为难地说。“小人很乐意效劳,可是,三少奶奶也需要照顾。如果小人出门的话,怕……”
“怎么,三少奶奶在这里,我这个未来二少奶奶的话就不管用了?”
美人的声音似娇莺婉转,语气却透着尖酸刻薄。再看那妩媚容颜已经明显笼上一层怨怒之色——知道这位“未来二少奶奶”不比“三少奶奶”好说话,人美。脾气也大,鸿伯赶忙说:“您多心了,小人这就去办。”
看着鸿伯缓缓挪动脚步,不情不愿地走出大门,渐行渐远。衰老清瘦的背影最终被园中疯长的花草枝叶掩住,看不见了,静英才偷偷松了口气。庆幸自己的演技没有退步之余,又不禁暗想:唉,肯定被当成不讲道理、仗势欺人的野蛮女主人了……不过,这样做是为了大家好,希望您老人家能够体谅我的苦心,原谅我的无礼……好吧,不管怎么说,最难缠的鸿伯被支走了,剩下那些人打发起来就省心多了。
收拾思绪,她粗略地计算了一下时间:想把刚刚说的那些美食买齐全了,没有两三个小时是回不来的——时间充裕,足够有条不紊地实施计划。
静英沉着冷静地踏上楼梯,来到二楼。正在她为不知道光赫房间位置发愁的时候,一个秀眉俊眼的小姑娘捧着托盘从某房间走了出来。
见有“陌生人”站在走廊发呆,姑娘有些惊讶,又有些害怕,怯声怯气地问:“小姐,您是……”
“我是光辉少爷的……未婚妻。”
虽说静英有深厚的表演功底在,但当提及是他的“未婚妻”之时,心里还是觉得有道坎儿,感觉很别扭,嘴巴上说的时候,不由得缺了底气,脸上还飞起了红晕——不过,好在,这句话还是很有效用的,立刻打消了姑娘的种种戒心和疑虑。她匆忙鞠躬行礼,带着单纯友善的笑容说:“您好,二少奶奶,我叫银屏,是服侍三少奶奶的。”
静英也回以“甜美”的微笑:“三少奶奶现在何处?我正好要去找她闲话家常。”
“三少奶奶正在房里休息,您请进。”银屏说完,便给静英让出路来,做出邀请她进门的姿态。
“好的,谢谢银屏姑娘。”
说罢,静英就向门里走去,忽而,像是记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停下脚步,对姑娘说:“对了,刚刚鸿伯出门办事,让我转告你,辛苦你准备午餐。”
“哦……不辛苦。”银屏憨憨地笑着,心说:我的手艺,鸿伯不是不知道,怎么会让我准备午餐呢?——然而,心中纵有疑惑,也不敢多问,只能硬着头皮点头答应,“那么,我……我去准备了……”
但是,还不等她离开,“二少奶奶”就又补充说:“三少奶奶身体不好,需要补充营养,你去买些新鲜食材回来吧。”
银屏一怔,还没想好该怎样跟主子回话,就觉得手上一沉,托盘中赫然多了厚厚一叠钞票。紧接着,耳畔响起天籁般的悦耳声音:“快去买,剩下的钱算是你的辛苦费。”
“谢谢,二少奶奶,我马上去。”
银屏麻利地下了楼,收好托盘,攥着钱,一路小跑,离开了乐园。
故技重施打发走了小姑娘,静英谨慎地环顾四周,机警地聆听声响——缺少人气的豪华府邸,依旧保持着古朴的矜持和贵族的尊严,无人打理造就的残破更增添了历史的沧桑。太阳的光辉被厚重的墙壁阻隔在外,室内的人感受不到一丁点儿温暖的气息,倒是有一股子阴冷潮湿的霉味充盈鼻腔。空寂的长廊中,形单影只的自己在遍布灰尘的地毯上拖出了长长的、浅淡的伶仃影子——在确定房屋里只剩下自己和“那孩子”的同时,她的心也毫无原因地揪了起来。
迈步,缓缓走进光赫的房间,满堂古董家具毫无预兆地映入眼帘。隐匿在大脑深处的前世记忆,令她不由自主地热泪盈眶——就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何这似曾相识的华美景象勾起的竟然是痛彻心扉的绝望和无助。
这时,一个虚弱的声音怯怯地从内室传了出来:“银屏?是银屏吗?”
静英深吸一口气,稳住情绪,轻移脚步,走进房内:挂有锦绣帷幔的架子床里,容颜憔悴的佳人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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