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晴朗,橘子辉煌》第59章


在病房门口听见医生宣布母亲已经死亡的情景,在巷子口看见满身是血的父亲被抬上救护车的场景,在医院看着奶奶确诊癌症时的场景……
这些一生都难以磨灭的痛苦画面,走马灯一般在蒋璃脑海中循环播放。
十八年的人生,于蒋璃来说,就是一个不断失去的过程。
所有珍贵的,无法复制的美好,无论是在他不懂该如何努力的小时候,还是在他已经十分努力想要抓住所剩无几的一切的现在,都还是无可避免的在从他的手中流失。
蒋璃想起失去父母之后,同学们对他的嘲讽……
丧门星。
他过去不信命,然而现在他却不得不向命运屈服。
如果他没有看见盛南橘的比赛,如果他在挑选新搭档的时候没有接受盛南橘,那她就不会来双人队。
不来双人队,她就不会遇到乔珊两姐妹,也就不会跌下雪山……
如果盛南橘就这样没了……
蒋璃想到这里,心脏仿佛被万千冰锥刺穿。
如果盛南橘就这样没了……
蒋璃想起最后看见父亲时他的样子。
他浑身的鲜血,整张脸瘦的颧骨突出眼眶凹陷,因为失血过多而脸色灰败,几乎不成人形,但他唇角分明含着笑。
多年来,蒋璃都不曾理解那样的父亲。
而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明白了父亲的绝望,也明白了父亲临死前的解脱。
爱情,的确如他多年所想多年所惧的那样,令人疯狂,让人失智,也能使人拥有最极致的勇气和最卑微的懦弱……
“蒋璃,爱情不是为了谁去死。”
恍惚中,盛南橘喑哑的声音骤然响起,那声音振聋发聩,蒋璃宛如猛然惊醒的梦游者,他朝着天边的朝阳大声嘶吼,将一台雪地摩托开的快要飞起来。
要活下去,要一起活下去。
不管未来如何,至少现在,他们都得活着。
*
盛南橘失踪超过十二个小时,队里不得已,在凌晨时分联络了她的父母。
蒋璃带着盛南橘赶回队里的时候,盛南橘的父母和伯父伯母都已经乘坐私人飞机降落在了长白山度假村的小型机场。
盛阳在极度的悲恸中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冷静和镇定,看到昏迷中的盛南橘之后,他甚至没有一句多余的询问,径直安排蒋璃和盛南橘上了飞机,飞机上专业的医疗团队早已准备好了一切抢救措施。
他们并未停留,立刻返程回到帝都,将盛南橘和蒋璃双双送进了最好的医院。
盛家财大势大,一切在资本的运作下都高效到让人惊叹。
他们安排了专业的护工给蒋璃,却始终没有再在蒋璃面前露面。
只有顾念慈来探望了一次,并告知蒋璃奶奶的近况,叮嘱他安心养好身体,奶奶那边他会帮忙照顾。
但当蒋璃询问盛南橘的情况时,顾念慈却又一语不发。
蒋璃在煎熬中熬过了三天,在他被冻坏的双腿勉强能下床的当天,蒋璃终于忍不住,拄着拐溜下了床。
然而医院里的医生护士都十分负责,没有一个人肯告诉蒋璃盛南橘的病情以及她在哪一间病房,反而把他强行又送回了自己的病房。
蒋璃无奈,只好趁着夜里,一间间病房的找。
第53章 
深夜的医院有些慎人,幽深的走廊里只有墙角的地灯发着微弱的光,间或有多人间的病人起夜去卫生间,地灯的光由下向上照过来,让病人本就枯黄的脸显得愈发阴沉可怖。
蒋璃揉了揉鼻子,刺鼻的消毒水味儿消散片刻又不依不饶的萦绕而来。
他一瘸一拐的扶着墙,一间间病房的看过去,许是急的乱了神,竟然连八人病房都没放过。
看完了两层楼,冻伤的腿痛的越发不利索,蒋璃靠在楼梯扶手上休息,弯下腰一下下的揉搓着酸痛的膝盖。
“南橘在私人病房,你这样找是找不到的。”
一把低沉陌生的男声响起,蒋璃抬起头,眼前站着一个西服革履的年轻男人。
看模样大概也就是二十出头,但那双眼睛却比近三十的顾念慈还要精明深沉几分。
那人对上蒋璃的眼睛,唇角浮起一个客套的微笑,扶了一下脸上的金丝眼镜,朝蒋璃伸出了手:“你好,夏星洲,南橘的大哥。”
他没叫蒋璃的名字,但应该早已知道了蒋璃是谁。
蒋璃于是没再自我介绍,站直了身子,伸出手跟夏星洲轻轻握了握。
夏星洲指了指蒋璃身后的扶手:“腿不舒服就靠着吧,大家同辈儿,没必要这么客气。”
蒋璃抿了抿唇,没再逞强,放松身体靠了回去。
“这么晚了……您……大哥找我有事?”
蒋璃除了蒋若云没什么别的亲戚,蒋若云的儿子比他小的多,两人鲜少交集,跟同辈儿的亲戚相处这事儿,对他来说着实陌生。
尤其夏星洲这种看起来就满是精英气质,熟稔中透着淡淡疏离的“哥哥”,蒋璃在他面前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但为着盛南橘,他还是努力的拿捏着尺度,想要尽可能的表现好一点。
夏星洲这种精英人士,时间应该十分金贵,这么晚了出现在这里,定然不是出来闲逛的,蒋璃猜测,夏星洲一定是专门找他。
果不其然,夏星洲并未否认,径直顺着蒋璃的话接了下去:“南橘的冻伤有些严重,引起了多种并发炎症,前几天一直烧着,整个人昏昏沉沉……”
“她现在怎么样了?”
蒋璃知道不应该,可听见盛南橘的情况,他实在克制不住,但话一出口他又有些后悔,这样打断别人说话,会被当做没有家教吧……
蒋璃抿了抿唇,默默的调整呼吸。
但急切的双眼还是焦灼的定在夏星洲脸上。
夏星洲倒并不恼,连眉也没蹙一下,丝毫没显示出什么嫌弃的情绪。
“她现在情况基本稳定,今晚清醒过来一会儿。”
蒋璃松了一口气,紧抿的唇线放松了不少。
但却不敢贸然再说什么,尽管他心里恨不能现在就飞奔去盛南橘的病床边,可当着夏星洲的面,他只能隐忍。
“她醒来之后,也问了你的情况。”夏星洲语速不急不缓的继续说:“但我叔父的意思,现在你们还不能见面。”
终于说到了正题,蒋璃放松下来没多久的身体蓦然又紧绷了起来:“为什么?”
因为紧张,他的声音有些哑。
“有些事情,我叔父想跟你面谈,你明天上午的治疗结束,他会亲自去你的病房找你。我过来只是提前跟你说一声,以免你毫无准备,到时候会觉得尴尬。”
夏星洲说的温和妥帖,言辞间礼数周到,丝毫没有高高在上的架子,蒋璃的心却还是因为这几句话提到了嗓子眼儿。
盛南橘家里会反对,这事儿他不是没想过。
跟她的家世相比,蒋璃不仅是个穷小子,还是个名不见经传,一生也不可能发的了财的穷小子。
就算将来他能拿冠军,那点津贴奖金在盛南橘的家业面前,也根本不值一提。
更何况,他还是个孤儿……
蒋璃没见过什么“大户人家”,但就连普通人挑女婿,都会要求“家庭完整”,遑论盛家这样的。
但为了盛南橘,蒋璃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坚持,他身上那点儿优点纵然再怎么微不足道,他也希望能让盛家看到,至少他对盛南橘的心意是真真切切的。
可在蒋璃短暂的跟父母相处的经历中,还没遭遇过什么了不得的“父母的反对”,他再怎么给自己鼓劲儿,心里还是难免一阵阵的发虚。
父母的爱有多深沉他未曾体会,要对抗这样的爱有多艰难他却不敢细想。
倘若盛南橘的父亲说什么都不肯接受他,蒋璃难道真的要让盛南橘为了他同疼爱她十几年的亲生父亲反目?
夏星洲并未多留,他走后蒋璃神情恍惚的晃回病房,瞪着两只眼睛躺下去,却再也没了睡意。
各种思绪在他脑中纠结成了一团乱麻,直到天边将白,他才闭上眼睛眯了一会儿。
盛阳很守时,说是上午的理疗结束来,果然,蒋璃理疗结束后十分钟他就来了。
蒋璃紧张的从病床上下来,站在床边有些僵硬。
盛阳跟电视上差不多,看起来很年轻,四十出头的男人,看模样却顶多只有三十岁。
他没穿西服,医院里暖气充足,他只单穿着一件白毛衣,看起来几分居家的模样,平易近人了不少。
但盛阳走近在蒋璃病床边的沙发上坐下的时候,蒋璃还是发现盛阳的精神状态并不太好,他眼底有些发青,大约是很多天没睡好了,眼白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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