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时猫毛满地》第20章


尽管她能感受到林友全对她的善意,她也拿出了自己最大的善意去回应。
她甚至是真诚地那么感谢他。
可是,有些事情,她还是没有办法。
安欣靠着车窗握着手中的暖手杯看着窗外的景色。
城市无时无刻不在悄无声息地变化生长着。
每一次回来,熟悉的风景就会少一些又少一些。
她依稀记得街边的道路,曾经父亲把她举在肩膀上走过的时候还是那横七列八带着一道道裂痕的水泥地。
她也曾在那条路上和父亲比赛跑步,谁踩到裂痕就算输。
她还记得父亲为了让她赢故意小步小步跑的模样。
而今整齐的装饰砖平铺在整条道路上,拼合出繁复的图样。
看久了便觉得疲惫。
赵帆的故乡在距离安欣家四小时车程的两省交界处的小城市西梧。
虽然这个小城市的场景反复出现在赵帆许多首歌里,但是当人们想起他的时候,他与这座小城的牵连还是被各种外部的力量有意无意地隐去了。
新年的街道略显冷清。路旁闭锁的卷闸门上贴着一层层小广告,大多经过人为的刮抹和雨水的浸泡已经模糊不可辨认。偶尔还开张的铺子大多都摊出一张小桌上面摆着各式各样的鞭炮。坐在鞭炮摊边的人或是四处张望,见到人便报以笑脸,或是两三人一起大声用安欣所不能听懂的方言交谈着。
从街道的这头隐约还能看见对面学校漆成红色的高大教学楼。
那便是赵帆的父母付出了人生一半的时间悉心工作的地方。
每次她和赵帆一起走过这条路,赵帆总要对她讲起他少年时的故事。
那时的赵帆年轻好动,可是任何一点出格的举动全部瞒不过他父母天罗地网似的眼线。
任何一点异动都能让他回家一顿好受。
执教多年的父母也并不会打骂他,据说他们夫妻两人曾经在家中召开了一场严肃认真地家庭研讨会。并且达成统一意见,在教育上面,他们必须坚持先把赵帆当成是自己的学生,其次才是自己的儿子。
所以处罚也不外乎于写检讨与罚站。
她还深刻地记得赵帆为她展示过占据了他半个书柜的检讨书。
少年时期的赵帆穿着宽大的校服,家里横着吉他和篮球,强压着满心满身的冲动,一字一句抓着笔写着,“我今天的不良行为是对建设口口主义口口社会的不负责任。我对此表示深刻反省……”
安欣想着想着便笑出了声。
笑完才发现身边那个拎着一挂大红鞭炮的人十分奇怪地瞧了她一眼。
她这才发现自己是一个人走在街上傻笑。
以前赵帆在她耳边絮絮叨叨,她便是这样笑的直不起腰。
她这才意识到,这是她一生中第一次独自一人走这一条路。
赵建国一打开门屋内浓郁的食物的香味就四散而开。
系着围裙的秦玉琴,还拿着炒菜的锅铲子便急匆匆地走了过来,瞧着安欣又是高兴又是抱怨,“小安啊,你快到了也不说一声,让赵叔叔去接你啊!老赵你也是不算算时间,琢磨着小安该到了你怎么着也去接一下啊!你那驾照考了反正我横竖也是没看见你用过几次,你说你……”
赵建国和安欣打了招呼以后,忍不住皱着眉头回头说:“得了得了。人家小安一到,你这就打机关枪一样的停不下来了还是咋了?”
秦玉琴也不管他,就径直向安欣,“小安,你说你自己来你还带什么东西啊?得了得了,你把东西给你赵叔叔洗手吃饭了!饿了吧?”
安欣笑着应声,“当然饿了,闻着味道就饿得受不了了!”
第二天安欣按着实在撑的受不了的肚子往回走的时候,赵建国开车送她去长途车站。
安欣眼见着赵建国以四两拨千金的架势在秦玉琴持续不断的弹珠子一样蹦出的持续性表达时劝服了她不要出门送安欣不由让安欣肃然起敬。
可是告别秦玉琴之后,轻松愉快的气氛瞬间便不复存在。
最终还是赵建国先开的口,“小安,其实阿帆的情况我已经知道了。之后我给医生打过电话。”
安欣垂下头,默不作声。
“小安,我想了想,这事情肯定也是不能一直瞒着他妈妈的。我打算年后抽空去南州,把阿帆转回西梧的医院。到时候我再跟他妈妈说说,我们也好就近照顾。”
安欣抬头,急切地问:“赵叔叔,你不放心我照顾阿帆吗?”
赵建国叹了口气,“小安,我不知道阿帆到底会怎么样。这么耗在南州,时间一长肯定是耗不起的。再说你还年轻,你还有自己的生活和未来……”
他说着顿了顿,“你为阿帆做的够多了。以后,无论怎么样,我们心里都是把你当女儿一样。”
安欣看着西梧的街道,平静地说:“赵叔叔,南州的护理条件比西梧好,留在南州阿帆才会更早康复。如果你相信我,全部交给我就好。阿帆会回西梧,他会自己回来,而不是被任何人送回来。”
☆、春天
安欣回到南州的时候严冬的寒意已经消退了大半。
她走进门便一下扑倒在沙发上。
这次丁思卓开车回来的路上捎着带上了正好去丁思卓老家城市玩耍的Lisa和她的新任男友。
四人一路上说说笑笑,分别感慨着新年前后的种种际遇。
不知不觉闹了一路,一刻钟都没睡。
安欣一旦接触到柔软的沙发,浓重的倦意夹着睡意席卷而来。安欣索性瞌上眼睛打起了瞌睡。
以往每次赵帆都要把她拖起来去大略收拾一番再休息。
可是现在没有了这种外来压力,她实在聚集了全身的能量也打不起精神。
大麦从篮子里蹦出来蹿上沙发,伸出肉乎乎的爪子在她脸上拍了几下。
安欣伸手抓住它的爪子哼唧着,“别弄,让我休息一会!”
大麦不依不饶地“喵”了几声,见安欣毫无反应,索性低头用牙齿磕了几下安欣的手指。
安欣从没见它做过这种威胁性动作,虽然没咬疼但还是下意识地松了手,睁开眼睛看了看大麦。
见大麦一脸专注地见机又伸出爪子拍她的脸,大有绝不善罢甘休的架势。
安欣被它拍得遭不住,一口气坐了起来,拎着大麦的后颈,“你怎么比赵帆还烦!”
大麦抬起一双无辜的眼睛有些委屈地看着她。
安欣被它看了一会,认命地叹了口气,“你赢了。”说完不情不愿地爬了起来。
新春欢迎会基本还是往年的老几样。
但是激动人心之处在于今年每个人手中的新春红包都比往年更厚实了几分。
众人兴高采烈一番以后热火朝天地开始了手头的工作。
刚开年,一个个便都拿出了一百分的干劲。
正到了下班的时间点,所有人都还一本正经地在自己座位上辛勤工作着。玻璃房间内的谢宗明还时不时抬起头露出欣慰而慈爱地笑容。
惹得安欣只得顺着墙根悄悄溜走。
安欣到达医院的时候赵帆还在和她上次看见他一般沉沉地睡着。
长时间的卧床和不间断的营养针让他原本刀削一般锐利好看的轮廓微微圆润了起来。
安欣握着湿毛巾擦了擦他的脸,又伸出另一只手按了一下他的肚子。
他原本坚硬紧实的腹部现在已经变得松软了许多。
安欣摇摇头,“你再睡久一点可就全部都白练啦。”
可是赵帆还是一动不动地躺着。
全然不像过去,她只要戳一戳他,他就该一跃而起。
她想,他实在是个很不爱睡懒觉的人。
就算在以前上夜班驻唱的时候,他每天至多也就睡七个小时。
七小时一到总能爬起来。
赵帆总是将之归结于从小父母对他的严格训练。
作为一个满心精忠报国的历史老师,赵建国特意购置了一台录音机,使赵帆在青春期的几乎每天清早都能听见一声声嘹亮的军号。
这样的生活不但培养了他良好的作息习惯,还让他生出了一种崇高的责任感。
——他如果不在两分钟之内跳起来穿上衣服,冲进赵建国的书房关上他的收音机。整个小院的人都会知道,二单元的老赵起来了,小赵还没有!
安欣从手机里找出了她下载的军号声,给赵帆套上耳机,按下播放。
一声又一声,一遍又一遍。
安欣充满期盼的目光又一次渐渐归于黯淡。
整个小院的人是不是真的知道了。
小赵这次睡了个大懒觉。
安欣趴在赵帆的病床边,看着他安静的面容,听着窗外淅淅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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