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时猫毛满地》第44章


她说着微微发红的眼中又泛起泪光。
“就说你猫都没个猫样子,不知道想办法吗?你就不告诉我怎么回事吗?你就想不出个办法告诉我?你自己发什么神经!你真死了我就非要跟别人好吗?谁告诉你的?谁规定的?”
赵帆用力拉住她的手腕,将她扯进怀里紧紧抱住。
“是的我蠢死了。我……我没想到办法,我也不敢让你知道。我自己蠢,让别人误会,让你难过,不在意你的感受,不知道怎么照顾你。我只能这样尽力做了,做的不对的地方以后你教我改,全部都改。我知道我就算变成猫或者真的死了,你都不会把我扔掉,我现在都知道。”
她靠在他的怀中,渐渐安静下来,她垂下头,他平稳的心跳一声声落在她耳畔。
他的手埋进她的发间,听见她闷闷地说:“我是不是在做梦?”
他的下巴在她的发丝上轻轻摩挲了一下,“我也经常在想这个问题。不过还好,就算是梦,也有你在,醒或不醒都没有关系。”
她垂下眼,“我不能相信,也不能不相信,怎么办?”她要去相信他的意识真的曾经在一只猫的身上活过太过古怪,可是那日记上的一个个只有她和大麦才会知道的细节,又那么真实地告诉了她,这是一件真实的事情。在他身上,那些痛苦而绝望的心情又那么真实地存在过。
他的胳膊又用了几分力气,将她搂的更紧,“你要相信,我这辈子即使到了头。我做不成人,变成猫也要陪在你身边。过去是这样,未来也是。”
她抬起脸,稍稍挣出他的怀抱,由着他的手落在她的后背,仰着脸认真又有些生气地看着他,“那我一定会尽早给你绝育的!”
陈淼靠着车椅背仰着头睡的昏昏沉沉,突然被一声敲窗子的声音惊醒。
她一把坐起来,立即从边上抽出餐巾纸擦了擦嘴角,迷迷糊糊地瞧了一眼窗外。
赵帆向她比了个中指绕上食指的手势,她顿时起精神了起来,按下车上的解锁键,扭过头看着赵帆拉开车门让安欣先上了车,随后又自己坐进来,刚关上车门便又伸手握住安欣放在一旁的手。安欣也反手握住了他的手。
陈淼看着他们交错的十指,惊到直接“呀”,满脸好奇地问赵帆:“你发什么大招了?下蛊了吗你?”
赵帆扬着脸眉毛还略略挑了挑,“小安一直就是我女朋友,有什么好奇怪的。”
陈淼十分嫌弃地瞥了他一眼,又有些失落地转向安欣,“Ann,那你会搬回去跟他住吗?”
赵帆立即说:“不然呢?”
安欣却说:“房租我交到了过年,为什么要搬家?”
陈淼眨眨眼睛,“嗯,我也交到了过年。”
赵帆又接话,“那好,我们先去吃个早茶,然后我回家收拾东西搬家,反正我今天放假。”
陈淼不满地问:“谁跟你说你今年放假了!”
赵帆想了想,一脸认真地更正道:“反正我今天翘班。”
陈淼再次无可奈何地翻了个白眼。
安欣抿了抿嘴,微微皱起眉头,“阿帆,你今年的房租也是我交的,你要搬家?”
赵帆张了张嘴,陈淼却发出一阵大笑,“喂你看开点,到过年很快的。”
旋转塔是南州最高的一家早茶餐厅。
陈淼悠闲地拿筷子夹起一块红豆糕放进嘴里,她一边吃一边瞧了眼坐在对面的安欣,却见她只是一只手捏着空空的筷子,另一只手放在一旁,面对满桌精致的小食似乎并没有什么性质,连面前的茶水都没有动一口。
赵帆握住了她放在桌边的手,“怎么了?”
安欣垂下眉眼,“阿帆,还有件事情,我要跟你说。”
陈淼立即起身,“我去问问我的萝卜糕怎么还没来。”可她刚刚站起身,西装笔挺的服务生便托着餐盘走到她身边,“您的萝卜糕。”
陈淼皱了皱眉头,安欣向她笑了笑,“没关系。”
陈淼点了点头,又带着些不安地坐下,只听安欣平静地说:“明年我打算去英国念书。”
赵帆和陈淼一同愣了愣,赵帆回过神来便笑了笑,“很好啊。什么专业?”
陈淼立即补充了一句,“去多久?”
“艺术设计。一年。”
赵帆点头:“挺好的。我支持你。你申请好了吗?学费和生活费多少?我给你准备一张国际信用卡和我的工资卡绑在一起怎么样?”
陈淼也附和着笑道:“学校选好了吗?一年其实也挺快的,比到过年久不了多少……”
安欣抬起眼,“钱都准备好了,原本是留着以后照顾你的,还好你自己爬起来了。”
她说着沉吟了片刻,“去爱丁堡大学,明年三月份远程面试。是,丁思卓帮我申请的。”
陈淼的笑容顿时一僵,过了半天才抽动了两下嘴角,“要不,我觉得,是不是除了爱丁堡,我们,不,赵帆,也给你约个中介再问问?既然打算去,还是选个最好的?”
安欣轻轻摇了摇头,“我已经问过了。爱丁堡的确是我现在的最佳选择。”
赵帆低下头,“我不如他。”
安欣在他的指节上轻轻一捏,“可我只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更正文完结。
☆、时空
越是接近冬天南州的雨反而越发多了起来。
一连几天,天气都阴沉的可怕。
赵帆在航站楼前取出安应清的放在尾箱里的行囊时候天空仍然细细密密地飘着雨丝。
安欣和安应清先后下了车。
三人一同默不作声地走进了第一航站楼。安应清仰起头微微眯着眼睛凝视着屏幕上细细密密的航班号,终于从中找出了将在九十分钟后飞往卡萨布兰卡的那一趟。他即将取道卡萨布兰卡,再通过两次中转前往他而今所工作生活的地方。他转过脸,对站在他身后的安欣和赵帆说,“没多少时间了,我这就去排队过安检出关了。你们先回去吧。”
安欣平静地说:“都来了,送你走上去吧。”
安应清抬手在她的胳膊上轻轻握了一下,“去忙吧,你有你自己的人生了。”
安欣看了看他那双黝黑而粗糙的手,上面还交错地留着几道无法祛除的疮口,像是带有毒性的蚊虫叮咬之后造成的。安欣的目光如同涟漪一般轻轻闪动,“走吧,一起去搭电梯。”
电梯中,赵帆站在安应清的侧面,他只需略微倾斜目光便能看见安应清脸上的那道长长的疤痕,那是流弹弹片擦面而过后留下的痕迹。赵帆凝视了一会这道伤疤,又转过脸看向安欣,却见她也正悄悄地看着安应清的面容,在意识到他的目光后,抬起了脸,眼中有一丝无法掩饰的忧郁。赵帆略略皱了皱眉,终还是直接开口问道:“安叔叔,您现在年龄也差不多退休了吧?有没有想过退休以后回国……或者回美国?”
安应清笑了笑,“我的工作没有年龄限制,不存在退休。”
电梯到了三楼,他步伐稳健,头也不回地一步步向前走去,“我们在肯尼亚的卫生所给三个村子将近两千人提供了基础医疗帮助。同时还收养了十一名父母死于疾病,灾难或是战争的孤儿。对我而言,他们都是我的孩子。”
安检处的入口距离电梯不过二十米,他停下脚步转过身,“这一次,我不会抛弃我的孩子。”安欣抬起眼,目光与他相接,轻轻绽出了一个微笑。她从包里取出一支信封递给他,“我一直想,这件东西应该给你。现在,你收下吧。”
安应清接过那个信封,点点头,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欣欣,这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
安应清系好安全带,转头看着窗外,雨丝打落在机窗上又流下,渐渐汇成一股细细的涓流滑下。在熟悉的安全事项广播声中他想起他在安检门前最后回看的那一眼,那个身上流淌着与他相似的血液的女孩,静静地站在那里,认真地看着他,不愿错过他的任何一个动作。她已经长大了。不再是那个虽然能一路倔强地笑着跟他道别,却最终在安检门前追着他失声痛哭的小女孩了。那时他按下心中的冲动,没有翻出层层人海去抱起他,而后,终此一生,他都不再有这种机会。
安应清拿出那个信封,小心地拆开。里面只有一张照片,照片上,一个年轻英挺的男人抬起手高高举着一个穿花裙子梳羊角辫的五六岁的小女孩,阳光穿过女孩的发梢,落在男人的脸上,他们都笑得那么开心。
安应清将照片翻过来,却见两行字。正中间的那一行已经有些褪色,字迹十分稚嫩,字与字之间甚至大小不一,那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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