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婚》第73章

“做什么？”
唐启森颇不情愿地挨近他，晚好坐在轮椅上倾过身，勾住他脖颈主动送上自己双唇。
九十点钟的太阳越发温暖，唐启森觉得自己胸口某处有什么东西快要溢出来了。她笨拙地吸吮着他的唇，很快就退开了，“笨蛋，我逗你都看不出来，原来你也没比我聪明多少嘛。”
唐启森看着她脸颊上未退的红晕，心痒难耐，反客为主地用力捧住她的脸颊再次吻上去，笨就笨吧，幸福就好。
***
晚好觉得这段日子是她除却童年时光最快乐的日子了，快乐到有些不真实。眼看手术的日子越加近，她看着窗外的天空又开始发呆。
唐启森最近大概在忙生意的事，奶奶一走，他有更多事儿要处理。这段时间总见他三天两头往外跑，有时回来似乎非常累的样子。
他不在，一个人总免不了胡思乱想，幸好石晓静常常来看她，还会带着北北一起。
小家伙总缠着她追问为什么住在医院里，晚好想了各种理由搪塞他，可孩子六岁了，有时几乎要骗不过去。幸好他很听石晓静的话，只要她稍微严厉点，便什么都不敢多问了。
“阿好，我——”石晓静要走的时候，又开始眼眶红红地望着她，欲言又止。
晚好知道她要说什么，站在病房门口直瞪眼，“你再哭我可生气了啊，我又没事。”
石晓静急忙擦了擦眼眶，忽然把北北拉到两人身前，她看着孩子一字一句地说：“宝贝，好阿姨对你这么好，以后认她做干妈吧？”
“好呀。”北北倒是很快答应了，乖巧地马上叫了一声，“干妈。”
“真乖。”虽然只是干妈，晚好心里还是很开心。
石晓静蹲在孩子跟前，认真地纠正，“干妈不好听，就叫‘妈妈’吧。”
北北张大眼，和晚好四目相对。
晚好都能听到自己激烈的心跳声，每一下都仿佛剧烈的快要从身体里蹦出来一样。
北北看了她好一会，其实也不过短短几秒而已，于晚好确实百倍的煎熬。小家伙很快垂下头去，撅起小嘴说：“可是老师说，‘妈妈’只有一个啊。”
这话让在场的两人都沉默下来，孩子无心的一句话几乎让晚好快要站不稳。她扶着门框，努力地笑了一声：“哎，不要紧，北北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干妈都喜欢的。”
北北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小嘴抿得紧紧的。
北北和石晓静一离开，晚好忍了许久的眼泪才落下来，原来她远没有自己想的那么高尚，太卑劣了，内心居然还是那么渴望孩子叫自己一声“妈妈”。
原来这辈子还是会有遗憾啊，那一声“妈妈”恐怕再也听不到了。
***
唐启森发现晚好今天沉默的厉害，平时心态很好的人，今天居然一整天也没说几句话。他捏了捏她脸颊，抱着她低声问：“明天要手术了，紧张？”
“没有，大概前几天太活跃，把话都说完了。”她故作轻松地冲他笑，可这话一点也没让他笑起来。
晚好也发现唐启森今天格外沉默，猜想他才是为明天的手术在紧张，于是反身给了他一个拥抱，“没事的，你什么场面没见过呀，笑一笑嘛？这样很吓人。”
唐启森扯了扯唇角，晚好不客气地给出评价，“比哭还难看。”
唐启森无心应付她，把人重新抱住，让她紧紧贴着自己胸口。他心里有事，哪里笑的出来？
两人分明都不轻松，晚上匆匆吃了晚饭就睡下来，唐启森辗转反侧，夜里放在一旁的手机忽然亮了起来。他马上起身接通，对面传来一声中气十足却十分威严的男声：“唐先生，我可以给你二十分钟，如果你能说服我，大概我会考虑。”
唐启森看了眼一直沉睡的女人，迅速翻身下床：“好，地址。”
对方说了个地名，他很快穿上大衣往外走，快到门口却又折了回来。唐启森站在床前，长久地注视着安睡的女人，接着伸手替她将眉间的褶皱抚平，这才轻声说：“我不会让你再伤心，你做不了的事，我会替你完成。”
第二天手术安排在上午，晚好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平复自己乱糟糟的心情。石晓静和小曹也来了，两人看起来竟然比她还要紧张，连周子尧和林祁也随后赶到，轮番上前和她说话，说着说着一脸凝重，最后弄得晚好还得反过来安慰他们。
晚好交代过石晓静不要带北北过来，她最怕这种场面了，当初孩子被石晓静带走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如今真怕再面对一次。石晓静难免觉得遗憾，一直唉声叹气地。
唐启森看起来倒像是其中最正常的一个，但也只有晚好知道他同样在紧张，因为这人一整个早上都像尾巴一样黏着她……
晚好被推进手术室之前，唐启森握着她的手始终不松开，他眼眶红的厉害，最后匆匆从包里掏出样东西套到她手上。
在场的人谁也没说话，可还是能听到小曹发出的细微抽噎声。晚好看着指间多出来的那枚素戒，许久才撇了撇嘴巴，说：“唐启森你真小气，连求婚也送同一枚戒指。”
这居然还是当初她还给他的那枚婚戒，没想到他还一直留着。
唐启森想笑的，可试了几次都做不好，索性作罢，“回头咱们一起去选个最大的，你喜欢什么样都随你。”
晚好摇摇头：“谁说我一定答应了。”
唐启森抿紧唇，握得她手指都疼了，最后才颤声说：“我不管，反正别人没机会，你只能嫁我。”
“不要脸。”晚好还想再笑话他几句，忽然余光看到走廊上有人朝这边走过来，一大一小，关键那小小的身影她实在太熟悉了。
晚好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一处，连呼吸都快忘了。带北北来的是钟家老爷子，这代表什么不言而喻，可、可怎么会……
北北站在离她还有一米的地方就不再往前了，绷着小脸迟迟不肯朝她迈一步。晚好看着他那副样子，眼泪不争气地涌了出来，她和孩子对视着，在场的人也都鸦雀无声。
还是钟家老爷子先发话，他摸了摸北北的小脑袋，带着几不可闻的叹息：“去看看你‘妈妈"。”
孩子还是懂事，哪怕心里带着几分委屈，还是慢慢地走过来。他的小手紧握成拳，许久才迟疑地伸向晚好。
晚好马上就握紧他的小手，视野全模糊了，脑子更是乱哄哄地一点思考余力都没有，只知道一遍遍呢喃着他的名字：“北北，我的北北……”
北北小脸胀红，像是憋了很久似的说：“爷爷说你是我亲妈妈，我有好多好多问题要问你。”
“你问。”短短两个字，晚好也说得费力极了。
小家伙却抿着小嘴不吭声了，晚好急的想说话，北北又打断她：“我等你做完手术再问，好多好多问题，你要告诉我很久。”
“……好。”晚好亲了亲孩子的小手，脸上全是泪，却还是不禁露出笑容来。
北北又撅着小嘴站了会才说：“拉钩钩，如果你骗我，我真的会生气。”
“不骗你。”晚好伸出小手指，和孩子的勾在一起。
钟老爷子握了握孩子的肩膀，慢慢侧过头去。
北北也红着眼眶，却还倔强地嘟着嘴巴，护士要推晚好进手术室，小家伙却勾着她的手指不松开。晚好一直看着他黢黑的眼，小家伙也看着她，慢慢地从嘴里吐出一句：“妈妈，骗人会变成一条小泥鳅，我等着你出来。”
“好，妈妈答应你。”
这次，晚好是真的听到了花开的声音，轻缓地一片片徐徐绽开，让落进唇间的泪都变成了甘甜。幸福迷路了太久，但总归还是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到这里正文完结，一家三口的后续在番外里，结局一定是HE的！
☆、第60章　番外之圆满（一）
苏醒的那一刻，率先映入眼帘的依旧是一片炫目的白，晚好茫然地眨了眨眼睛；随即才缓缓地侧过头去。此刻大概正值深夜，到处都静悄悄地安谧无声；她一眼就瞧见了沙发上亲密依偎的一大一小。
唐启森倚着沙发扶手；一手微微撑着额角小憩，而趴在他腿上呼呼大睡的可不正是北北？小家伙身上盖着羊绒毛毯；小嘴可爱地嘟着，肉呼呼的小手紧紧抓着唐启森衣角……这样一幅画面；让她不自觉地轻轻扬了扬唇角。
没有什么比第一眼就能看到他们更令她开心的了，老天终究是待她不薄；生离死别之后，等来的就是此生最期待的圆满。
原本闭目休息的男人看起来睡的并不安稳，眉心紧了紧；忽然抬眼看过来。
四目相对，世界都仿佛静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