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虐]小情歌》第78章

我说着，弯下腰轻轻的揉展秦的膝盖。手碰到他腿的一刹那间，不知道是因为疼还是因为其他的，展秦像触电一般的往后逃了两步。
他手里没有盲杖，步子有些踉跄，我连忙站起来拉了他一把，惊呼道：“小心！”
我有些急了，声音也略大，话音出口周围的人纷纷侧目，看的我相当不舒服。
“你干嘛呀！又不会吃了你！”我心里不高兴，被人看的别扭，忍不住地就要发脾气。
展秦稳住了身形，看着我，像是在发呆。
过了几秒钟，他才像是缓过神来一样的勾了勾嘴角：“手杖给我，你先回去吧。”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淡淡的，礼貌而疏离。
”赶我走，每次都赶我走！“我一边说一边把他的手攥的更紧了一点：“有意思嘛！”
“你。。。。。。。“展秦说的略有一丝迟疑，一看就是在编瞎话的表情：“你。。。。。。不是身体不舒服吗，早点回去休息。”
“哪有？！”我有点凶巴巴的。
“没有吗？”展秦失笑了片刻，才喃喃道：“你昨天没来上课，我还以为你。。。。。。。。。。”
“啊。。。。。。。。。。。。。。。。”我心里一惊。妈妈呀，竟然把昨天的事情给忘记了。
“啊，是。。。。。。。。。。。。。。”我连忙应声说道：“昨天是不太舒服，溜。。。。。。。。。。回家去睡了一觉。”
我撒谎的时候从来不敢看展秦的眼睛，哪怕我知道他其实看不清楚我的表情。
“后来。。。。。。。睡太晚了，就让阿姨帮我请假了。昨天我爸妈都不在家的，只有阿姨一个人。对了，你千万别告诉我父母，要不他们要烦死了！”
我说完在心里轻轻松了一口气，这么说展秦就不会再去问我父母，我只要提前知会阿姨一声，这谎言就不会穿帮了。
我说完看着展秦，见他不语，我故作不讲理，掐了他一把，跺脚说道：“听见了没有啊！千万不要告诉我父母，要不我跟你绝交！”
“好。”展秦笑了笑，用力挣脱开我的手：“随便你想怎样都行。我这周和下周都挺忙的，估计都会在学校里过周末，没什么机会见到你父母的，你放心吧。”
啊！！！！我心里一阵不爽：“忙什么？？就继续让他们这么拍？”我有点心疼，有点赌气，有点不痛快。
展秦愣了一下，然后自嘲的笑笑：“不这么拍，怎么去打动评委？”
我一时无语之际，那指挥的走了过来，看上去略猥琐的打量了我一番，又看看展秦，脸上挂起了一个挺奇怪的笑容。
他拍了一下展秦的肩膀，笑道：“刚才那段不错，等下回寝室，要拍的是你平时看书写字的样子，和一些生活片段。我刚跟摄影师沟通了一下，决定在整段短篇之中，夹杂一些特殊处理过的镜头，主要用来表现你眼中的世界，好让观众可以有一种感同身受的参与感。当然啦。。。。。。。这些镜头主要靠我们后期处理完成。所以现在你要跟我说一下，你从刚才那个位置开始走的时候，你大概可以看到眼前一些什么东西，走到大概什么位置，才可以看到前面那些障碍物的？
指挥的说着，也不管我，直接就又拽着展秦走到了刚才开始拍的那个位置，然后松开手，站在展秦跟前，连说带比划地交流。他们距离我不远，但是说了些什么，我一点也听不进去。
我只看见展秦无奈的笑，点头，又摇头。
他像是一个木偶一样，被那个指挥的拽来拽去。好几次站停的时候，展秦都步履踉跄，神情迷惘，几乎不知身在何方。
我捏着他的手杖站在原地，又愤怒又生气。不知道他到底参加了一个什么比赛，需要打动什么样的评委，值得他要在这么多不认识的人面前盲态毕露的博取同情。
”哎。。。。。。来，来，跟着我的声音往前走。。。。。。对。。。。。。。对。。。。到这里可以看见这个垃圾桶了吗？“那个指挥的背对着我缓缓的后退，展秦则在他旁边一点的位置慢慢的往前走，一面走，一面眼睛很不自然的看着前方。
那个指挥的后背抵到垃圾桶的时候，喊了一声：”停！“
展秦不明所以地吓了一跳。下意识停下脚步，微微侧着头试图仔细分辨眼前的状况。
”现在还是看不见垃圾桶的位置吗？“那个指挥的看着他，狐疑问道。
展秦抬起头，对着他说话的方向，笑的有些无力：“可以隐约看到一团白白的影子，但是看不清楚轮廓，也。。。。。。。。。。。。也不知道是什么。”
“哦。。。。。。。。。。。”那个指挥的还想再说些什么，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把冲过去挡在展秦面前，想也不想，就对着那人吼道：“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那人被我吼得一吓，也许是我太凶了，他还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指着我问道：“这个是。。。。。。。。。。。。。。。”
“林倩！”展秦叫我的名字，声音里尽是不满和无奈。
“不好意思，导演。你们先去我寝室，我跟林倩说两句话就来。”展秦看着那个导演的方向，笑着说。
“莫名其妙嘛，简直！”那个导演一边走，一边斜着眼睛看着我自言自语：“都装什么清高！搞的像我上杆子要拍似的，我也想早点收工。。。。。。。。。。。”
他的声音渐行渐远，我和展秦两个人却都依然保持刚才的那个姿势，像赌气一样，谁都没有动。
半晌，展秦才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把手杖给我吧，我回寝室去了。”
“不给！”我想也没想，转过身来把手杖藏在身后，冲展秦叫。
展秦一愣，转瞬间眉宇间的笑意全都隐了起来，他的手垂在身侧，拳头捏的紧紧的。
蓦然之间我有一丝害怕，我怕他生气。
“你。。。。。。。。。。。。。。”我一时语结，又担心又不服气“什么评选这么重要，值得你要去把自己的残。。。。。。。。。残。。。。。。。。。。。”我想说残疾，又觉得在展秦面前怎么都说不出口，结结巴巴憋了半天：“这么牺牲自己去打动评委？”
我说完深呼吸了两下，仲秋的下午，天很蓝，太阳很大，风也很大。
一阵风刮过，树叶从四面八方淅沥桫椤的掉下来，声音细碎而尖锐，像是被妖怪打破的一个小小结界。
“你觉得在大家面前暴露残疾，是牺牲自己？”过了很久，展秦抬起头来反问我。
“不是。。。。。。。。。。。。。。我。。。。。。。。。。。。。。。我。。。。。。。。。。。。”我心里不爽又怕展秦生气，说结结巴巴的，完全不知道如何回复。
“呵呵~”展秦看着我笑了一笑，叹息道：“是有一点尴尬，但是那又怎样？这就是我最真实的生活状态！”
我一愣，心里一阵刺痛。
展秦见我不说话，又笑笑，说：“林倩，其实一直以来，你都无法接受，我眼睛看不见吧。”
“我。。。。。。。。。。。。”我刚想反驳，展秦却像是看得到我的动作一样，把手轻轻的放在我肩膀上，拍了两下，让我不要说话，又道：“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和你一样。【我只是眼睛看不清楚而已，有手有脚有脑子，和明眼人没什么两样】有一阵子，我像是被这种言论洗脑了一般，强迫自己去做一些很勉强的事情。我努力的自理生活，努力的念书，高考，上大学。。。。。。。。。。。我以为我自己做的很好，好到可以让自己可以在某一个瞬间，忽略掉我自己是个瞎子。”
那两个我从来都不会去触碰的字就这样被展秦自己轻轻的说了出来。
他很平静，说的稀疏平常。看不出一点点的尴尬。我看着眼前的他，突然间觉得有一些陌生。
“呵呵~现在想起来，都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展秦自嘲的笑了笑，继续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摆脱不掉的宿命，不是我想，我以为，我努力，就可以去改变的。既然如此，能做的，也只有面对。而当我真的定下心来面对这一切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承认自己是个瞎子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反而会有一些其他意想不到的收获。比如这一次的优秀大学生评选，我的盲人身份会给我带来很大的优势，如果选中，不光会给学校带来好处，对我自己以后走的路，也有很大的帮助。。。。。。。。。。。。。。。。。。”
“够了！！！”我大声喝道。
展秦迟疑了一下，没有再说下去。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展秦。。。。。。。。。。。。。。。。。”我喃喃自语一般的说道。
“以前不懂事，才把自己搞的这么累，现在想想，挺傻的。”展秦看着我笑。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很难过，但是不想哭。反而有点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