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送花给我》第52章


在这个世上,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将对方爱胜自己的生命。可偏偏就有这么两个人遇到了一起。他可以毫不在乎的用自己的人生当做胁迫和挽留她的筹码,而她,完全没有办法不去在乎。
她望见他眼中狠戾的神色,以及潋滟的水光后试图隐藏却无法尽敛的脆弱。
“林今桅,别难为我行不行?”她以请求的口吻向他这么说。
她以前从来不会求他,从来不会露出这样卑微而绝望的姿态。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只会对他说:不要难为她。
他希望她能像以前那样,最好能和他互相指着对方鼻子针锋相对大打一场,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她。这样的她,让他真切感觉到:他已俨然成了她的“为难”。
这当中一定是出了岔子,在不知道的、奇怪的地方,莫名其妙地出现了无法预料的意外。而她一如既往那么聪明,甚至说得上是狡猾,明明知道林今桅向来无法拒绝这样恳求自己的她,偏偏还要用这种态度。他想自己怎么就会爱上这么个家伙呢?
“……是因为夏续?”林今桅猛然想到什么,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夏续不爱你,他只是在利用你报复我!莫卿,他不爱你,你——”
事到如今,说这些没有任何作用。莫卿摇头,打断他的话:“和他没关系,我只是不再爱你了。”
“‘不再’……?”听到这个词,林今桅发出疲累的笑声,“难道你还曾经爱过我么?”语气很轻蔑,然而眼睛却闪烁发亮,有隐约的期待。
她自觉失言,沉默许久,决定正视他的目光,说:“嗯……喜欢过的。”顿了顿,补充道,“我说过的吧?林今桅,你身上有我这种人没有的东西,所以我曾向往和憧憬,羡慕且喜欢。”
他的热烈,他的赤诚,他的至情至性,他的全部都像熊熊的烈火,在黑暗阴冷的洞穴里,成了吸引她全部注意力并且朝之前进的光亮。所以她想让那光亮一直持续下去,像深沉黑夜里的导航塔。她可以不占有,没有力气和方向的时候,遥遥地看到那光,也足够继续振作起来。
从中学开始,他一直下意识地将她保护到身后,无论如何,也该轮到她做这种事了。用她的一生,来保护他的一辈子。
她以前从来想不到,自己会这样地深爱他。终于知道时,已经不得不离开了。
“那为什么后来又不喜欢了?”
这算什么?林今桅就像个孩子,问着幼稚的问题,做着无谓的挣扎。他引以为傲的自尊呢?曾经不可一世的倨傲呢?那个像积蓄了浑身力量的豹子一样的林今桅,居然成了现在这个仿若钻进了牛角尖里出不来的、彷徨又执拗在原地绕圈圈的蚂蚁。
她手心满是冷腻的汗,背过身去再不看他:“因为现在的你已经不是那时候的你了,再没有让我羡慕和憧憬的地方,我终于不用再仰视你,所以只能和你做普通朋友。”
所以她连再看他一眼都不肯,径自挺直了背脊,像遥远的回忆一样,朝他所触不到的远处走去。
“那夏续呢?他根本就不爱你,你也不在乎吗?!”
“只要我爱他就可以了。”她的脚步没有停顿哪怕一秒,头也不回地这么说着,走出了探视房。
他将所有的一切都捧到了她面前,求她能够看一眼,可是她不屑一顾,宁可转过头去,陪在哪怕根本不爱她的夏续身旁。这已经说明了一切吧。那么自己还真是狼狈并且可笑之极。林今桅这么想着。
“莫卿!”赖子急着回头叫莫卿,突然听到身后林今桅的笑声。那笑声响亮而放肆,遍染无尽的悲凉。
“赖子。”
“……嗯?”
“以前的我是什么样子?”
“诶?”赖子喉咙干涩,“今桅……今桅,你没变过,从以前到现在都没变过。你别这样,这不是你的错。”可是错的到底是谁?
“没变过?”林今桅垂下眼角想了许久,勾起嘴角,轻轻地笑了,“大概吧。”
因此,以前的林今桅无法留住任何人,到了今时今日,照旧是那个蠢样子。
***
“都出了这种事,怎么还赶着回去上班?你们老板没人性的么?!”莫母不赞同地说。
新年在一系列意外中难堪地过去了。夏续以曾受林家恩惠为由,放弃追究林今桅的责任,此举让人称赞不已。而年一刚过,夏续就提出要和莫卿回外地工作,更和父亲、继母说好,再过段时间,便全家都搬过去。
夏续认定故土所有人都在无时无刻地嘲笑他,于是计划多年,要离乡背井,去到只会被人看到他光鲜亮丽成功表壳的异地。
莫卿心如死灰,去哪里都是一样虚度年华。偶尔她会好笑地想,倘若当年的林今桅知道,莫卿也会有这样萎靡不振、随波逐流的时候,会不会笑得在地上打滚。他总是以嘲笑她为趣,可她已经有多久没见过他的笑容了?
从母亲处得知,安雯将林今桅领回去之后,他把自己关在房里两天,终究还是肯出门正常生活,且接受赖子介绍的优差:这样多好。她相信,他总有一天能彻底振作起来,继续他原本的生活轨道——甚至不是在遇见莫卿时的,而是更久以前,那个她未有机会得见的林今桅。
“好了,妈。这次是比较匆忙,但机票也订好了,那边打点好,我们会尽快接你们过去一起住的。”莫卿伸手抱住母亲,想要再说什么,可是肢体僵硬,最终尴尬地松开了,这真是一次失败的尝试。
她想,自己一辈子都不会撒娇,永远不明白温驯为何物,也不会有机会学到。
在离开的前一天,莫卿参加了赖子的婚礼,遇到徐千默和一众中学旧识。大家多年不见,如今难得相聚,回忆起当初岁月,又聊起现况,都唏嘘不已。
夏续鲜见的没跟来,除了他确实要去医院做最后检查,以及压根没收到赖子邀请外,更格外厌恶及排斥和徐千默碰面。
身为伴郎的林今桅十分忙碌,更要应对身为伴娘的新娘闺蜜,对方对林今桅颇有好感。然而她不知道,林今桅最怕主动的女生,加之Lan姐在中间横插一脚,被夹击的林今桅满脸尴尬,为难得嘴角直抽。
莫卿遥遥地望着,甘愿陪她坐到冷角落里的徐千默望过去,问:“羡慕吗?”
她笑:“我可不记得你这么八卦。”
徐千默微微扬眉:“我也不记得你这么轻易屈服。”
他从未被莫卿温柔的外貌蒙蔽,所记得的,一直都是那个憋着一股劲儿,顽强地往上攀爬,像倔强的爬山虎一样的女孩。所以他丝毫没觉得她和林今桅的搭配有多违和,甚至觉得理应如此,因此默默退出。然而没想到最终成全了夏续,人生唯一的一次失算,大概就是这次。
莫卿笑了笑,扯他起身道:“走啦,赖子叫咱们过去拍照。”
婚礼早就散场,只剩下新娘、新郎和相熟的一众同龄朋友们留下来聊天嬉闹,因赖子与酒店经理熟稔,留了场地给他无妨。
两人走过去时,赖子大叫着:“你们快让开,我要和莫卿还有班长照!”随即就被众人的吐槽殴打声淹没,大家都闹得十分开心,只有摄影师头疼不已。
推攘间,莫卿被挤得一个踉跄,被人及时扶住。她心中一顿,抬头看到林今桅。
见她站稳,他便松了手,双手又插回裤袋里,一脸漫不经心的样子:“什么时候走?”
“……明天。”
“什么时候回?”
她沉默以待。
众人的情绪稳了下来,摄影师忙趁这机会要求看镜头。
他和她站在一起,两人都看着镜头,低声说着话。语气平淡,像最寻常不过的陈年旧友。
“对了莫卿,告诉你一个秘密。”
“……?”
“我以前很痛苦很傻逼地思考过一个问题。”林今桅的声音带着笑意,“我和你结婚的时候,到底是找赖子当伴郎,还是找徐千默。”
“……”
“Lan姐肯定要当伴娘的,这个面子我不能驳她,那伴郎的名额就该分给你,你应该会找徐千默,但赖子回头肯定得和我闹。”他语气认真地说。
太滑稽了,林今桅的脑袋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啊?这种东西不是女生才喜欢想象么?他居然还认真思考过?莫卿也笑起来,眼角发酸,胸腔里潮水汹涌。
其实她也痛苦地思考过这类无聊的事,比如和他结婚后,该怎么称呼安雯?是他随着她叫雯姐,还是她随着他叫妈?
这些事情真是零碎无谓得令人发笑,然而那个时候曾让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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