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你,是我一世的春暖花开》第22章


娜思遥谡蛏峡抛娲闹幸┓浚薰ィ椿箍梢越蛹媚锛业牡苊妹恰?br /> 她哭。她写信给他,他没有回。她嫁了。
婚后,日子安稳。夏天到了,她站在柜台前忙活,接过婆婆手里的那杆秤。
丈夫递给她一盒奶油冰激凌,她说,她想吃从前的那种简单的冰棍。丈夫笑了,说,现在哪找那种古董!
可是,就有那种东西。十几年他乡闯荡后,他终于回乡创业。在工厂生产的名目繁多的冰激凌中,只挑了一盒老冰棍,托人送给她。随盒附了一封信,说收到当年的那最后一封信时,她已结婚半年,信是同乡过年时捎回来的,因为,他之前刚离开打工的地方。在外漂泊不定,他没敢给她写信,只等着过年回来,哪知道……他说,那个找蝉蜕的秘密他原本打算用一辈子说给她听的,如今已经没有必要。其实很简单,就是一个人早点出发,去更远的地方,爬进黄麻地,蹿上更高的泡桐树桠,找了蝉蜕,一个人揣着。等到牵着她的手一起找时,一个转身,趁她不注意,全倒出来了。他希望她天天有冰棍吃,却不至于太受苦。
信只说到这里。至于后来,他早早出去打工,想挣钱,造漂亮的房子,隆重地娶她。这些,他没有说。他想,她是懂他的,包括他的痛。虽然,最后他一个转身去了很远的他乡,再回来时不见了她,不再有她和他一起吃那清玉一样的冰棍。
她剥开老冰棍菊花黄色的包装纸,露出的是一块长条形白璧一样的冰棍,淡淡的白,淡淡的清,只形状似乎比当年的瘦了些,像沉在水底的白月牙。此时,楼外的蝉鸣一声声穿过厚重的枝叶丛,直往云霄处去,执著、热切、强劲,仿佛千万颗跳动的心。她想起蝉其实是一种寂寞而充满悲情的昆虫,在黑暗的地底下沉默多年,只为了最后在枝上那一季的深情表白。蝉的前身是中药,瓦罐里温暖的中药,但是没有后来,后来是另一种薄衣过残冬的结局,很少有人问过。就好像她此刻手里的老冰棍,结局也可以是,化成了一纸的泪。
朵兰和修庆的苹果
蔡成
朵兰有两个身份:一是缅甸人的后代,二是修庆的妻子。以上话是朵兰自己说的。
朵兰的话没人信,说你的中国话说得这么地道,缅甸话却只会七八句,怎么会是缅甸人?朵兰坚持道:“你们瞧我的皮肤。”朵兰的皮肤黝黑黝黑,朵兰说那是地道的缅甸人肤色,好健康好健康。朵兰的名字叫朵兰,前头没姓氏。朵兰说缅甸人都是有名没姓的。
大家哈哈大笑,问:“那你家是什么时候到中国云南来的?那你是怎么嫁给修庆的?”
前个问题,朵兰说不出个所以然,朵兰的嘴里象含着一捧咖啡豆似的,嘟嘟囔囔,说大概与打仗有关。听朵兰这么一讲,有人恍然大悟,说,哦哦哦,那肯定与中国远征军有关,打小日本那阵子,中国人缅甸人亲得跟同胞兄弟似的。朵兰特自豪地说:“我阿爸说,我们缅甸老家在八莫,旁边有一条美丽的河叫太平江。太平江的上游在云南,名字叫太盈江。太盈江的旁边有个美丽的地方,名字叫腾冲。腾冲啊腾冲,就是我的家乡。”
后一个问题,朵兰送妹妹去四川读书,在火车上认识了修庆,修庆请姐妹俩吃了两根冰棍。事隔两月,在大理的一家专售民间工艺品的小店里,有人看中一把袖珍花纸伞,问价钱,朵兰一抬头,欢喜地蹦起来:“修庆?修庆!”小店是朵兰的亲戚开的,朵兰只是临时帮工。
修庆问:“我想去广东打工,你想不想去?”朵兰低下头,想一想,再抬起头,咬牙说:“去。”朵兰的妹妹读大学,家里快供不起了,朵兰要为妹妹挣学费。
朵兰嫁给了修庆。
朵兰和修庆到了广东,颠簸辗转,进了东莞的一家工厂,做绒布娃娃。
朵兰和修庆租了一间小小的屋子,长2。61米,宽1。82米。这是修庆用卷尺量出来的精确数字。小房子是“二房东”租了当地人的套间,用木板隔成一小间一小间,再转租给外来打工的人。朵兰和修庆的“独立田地”,每月要付租金200元,水电费20元,卫生费3元,治安费3元。
每天早上,朵兰和修庆高高兴兴上班去,手拉着手。每天晚上,朵兰和修庆却往往不能高高兴兴一起手拉手下班回来。因为,更多的时候,至少其中一人要加班。
朵兰和修庆没电视看,实际上买了电视机也没地方摆。他们不买书不买杂志,他们的钱一分一厘都积攒下来,一部分寄给朵兰妹妹读书,一部分寄给修庆妈妈治病。
朵兰和修庆唯一的娱乐是在没有加班的晚上,在拥挤的夜市上逛来逛去。衣服摊、水果摊、大排档,到处是闹哄哄的人。朵兰和修庆喜欢往人多的地方凑,他们喜欢热闹。赶上好机会,朵兰和修庆能看到免费的表演。商场搞促销,门前搭起高台,台上穿得闪闪发光的帅哥靓女又跳又唱。其实那些人舞扭得很蹩脚,唱歌又老走调,但朵兰和修庆一致认为,真的好精彩,再没比那演出更精彩的了。
绝对是在一个星期六的晚上,朵兰说她记的一点都不会错。朵兰和修庆又幸运地看到了免费的表演。台上的主持人对着黑压压的人群高喊:“谁愿意上台来表演,唱歌和跳舞都行。获得掌声最响亮的那位,我们商场马上奖励他一箱红富士苹果……”
修庆冲上台去,跳起了“偷工减料”的纳西族舞蹈。没办法,他是偷学来的,没能学全,也不熟练。但他的全力表演获得了最热烈的掌声。
修庆和朵兰欢天喜地地抱着苹果乐颠颠跑回小屋子,两个人使劲捂住嘴巴笑,仿佛捡到了天底下最大的钻石。他们不敢大声笑,间隔的木板太薄,哪怕说悄悄话,“邻居”都能一清二楚地听到。
修庆将苹果一个个从纸箱里拿出来,摆到床上。又将苹果一个个装回到纸箱内,仔仔细细盖好。修庆对朵兰说:“我数好了,每天早上,你吃一个大苹果,每天晚上,你吃一个大苹果,吃6天,你就吃完了。”朵兰问:“你呢?”
修庆摇摇头:“水果我小时候就吃厌了。你不是在我家里前屋后看到了吗,全是果树。芒果,香蕉、菠萝蜜、酸角,应有尽有,比苹果好吃多了,可我通通吃厌了,我对水果没一点胃口了——”
修庆用水冲洗苹果,用刀削苹果。薄薄的,薄得透明的苹果皮儿从苹果身上掉下来,一片一片落在铺在纸箱上的报纸上。修庆削得很慢,削得很认真。修庆压低声音:“朵兰,你快瞧瞧我的手艺,我决不让苹果皮占一点点便宜。我要让苹果皮一丝不挂,不带去一点点肉末儿。”朵兰哧哧笑,脸上的欢喜都快压缩成颗粒滚到地上去了:“你是个大抠鬼,苹果皮落你手上算是遭了殃。”
削完了。
朵兰半闭眼睛,张开嘴巴,慢慢靠近光溜溜的苹果,咬下一星点儿,咀嚼,咀嚼。好长时间,还让苹果肉在舌尖上、牙齿缝停留。朵兰将苹果伸到修庆眼前:“你咬一口,甜津津的。”修庆摇头晃脑,站起,卷报纸,收拾苹果皮:“哪有菠萝蜜好吃,我们老师说那是水果之王,可水果之王我都吃厌了……我出去扔垃圾了,你快吃。”
第二天早上,修庆先起床,洗漱完毕,又开始削苹果。薄薄的,薄得透明的苹果皮儿从苹果身上掉下来,一片一片落在报纸上。修庆削得很慢,削得很认真。修庆压低声音:“朵兰,快起床,洗了脸,刷了牙,快来吃苹果。”
朵兰手上举着苹果,喊修庆:“边走边吃吧,要不,会迟到了。”修庆说:“好,那你先走,我扔了垃圾,马上就能追上你。”修庆收拾报纸上的苹果皮。
朵兰走了,鞋底敲打着地板,响声比平时清脆。“那我先走几步,你快点儿哦。”
出门,走下两级台阶,朵兰拍一下脑袋:“我的天,钥匙,差点忘了。”
朵兰返回时,嘴巴张得大大,眼睛睁得大大。她看见修庆弯着腰,左手揉着一团报纸往公用小客厅的垃圾篓里塞,右手抓着一把苹果皮一股脑儿填进自己的嘴里……
朵兰赶紧缩回脚,退回楼梯间,故意把脚步踏得咚咚响:“修庆,修庆,别关门,我落钥匙了。”
修庆紧紧闭着嘴,脸憋得通红,拼命拍打自己的胸。朵兰急问:“修庆,你咋啦?”修庆的喉咙滚动了好几下,他在使劲吞咽。修庆说:“没啥子,刚刚喝水呛着了。”朵兰的眼睛有点雾蒙蒙,两滴泪在眼眶里漾来漾去。忍着,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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