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东门前葡萄树》第3章


屋内的人显得很慌张,都用衣服遮挡着,余东信环视一周,看见了角落的我,即使已经知道没事了,可我的发抖还是停不下来,愈发显得无力。
他曲着膝蹲在我身旁,缓缓把我带进怀里,
“葡萄,阿东来了,别怕。”如果我仔细听,就会发现他的声音有多么害怕。
我被欺负成这副样子都没有落一滴眼泪,却被他轻轻的一句话引得大哭,我只是汹涌的流着泪,却没有哭出声音,讶异的发现被他抱在怀里竟然停止了发抖,我用手臂圈着他的脖颈,示意着带我离开。
我曾以为我在国内还是国外,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已经变得很坚强很坚强了,可竟然抵不过他轻轻慢慢的一句话,余东信,其实我不愿意在你面前全军覆没的。
我紧闭着眼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多么温暖的怀抱。
我喜欢被人抱起时,两只脚晃晃悠悠的感觉,可是真当毫无力气时,他怀里,简直就是一个世界,那么美好,那么合适,也许他刚好可以抱起我,也许我的身高刚好不会撞到门,也许……他也和我一样,还爱着回忆。
他的胸膛很坚硬,我在他的害怕之外,还感受到他身体里的愤怒,看向房间里的那些男人时,眼里似乎快要喷出火,连呼吸都在压制着,出门后进去了几个四肢发达的像保镖一样的人,我来不及思考这些,只是想放松,只是想安宁。
我在他怀里沉沉睡去,其实还想当年一样,还是想把柔弱的一面给他看,但……我不应该再去触碰那些像是透明却铺满心底的东西,也许那叫青春,也许那叫爱情。
“宝贝儿,开学头一个星期怎么样啊?”睡梦中妈妈带着媚媚的声音传来,我不知是怎样。
“挺好的。”我挺淡定。
“有没有一见钟情的男生啊???妈帮你表白啊~”她在那头竟然有些激动兴奋。我听着她开心的话,心里却笑不出来。
“……妈我挂了。”我冷冷的说,想赶紧制止她。
“哎哎哎,好了好了不提了,钱还够花吧,刚开学时不是要买很多东西?”终于恢复正常,她才开始关心起我的起居生活。
“还好吧,够花的。”我走到学校路口拐弯处的肯德基门口,想了想准备进去买一个甜筒吃。
“那就好,周五早点回家,妈妈给你做好吃的~”
“嗯,对了妈妈,”我还是有些想家,“我想吃糖醋排骨了……”我笑嘻嘻的说。
“好,妈妈这周就给你做。”妈妈听说我的要求,宠溺的笑了笑。
多美好的梦,半梦半醒间妈妈刚刚答应我要做好吃的,一转眼却变成了法国的街道上。
妈妈倒在路边,身下蔓延着鲜红的血,不知到底被车撞到了哪里,我上前痛哭着摇着她,却丝毫反应也没有,心里好像知道这是个梦,但止不住本能的眼泪。
好像有双手轻柔地为我拭着泪。
可母亲在弥留之际却告诉了我一切。
一个姿色非凡的年轻女人,有一年遇到了她自以为的真命天子,疯狂的相爱后,两家格格不入的身份终究拆散了他们,一个商业联姻,成就了a市的金融龙头余氏集团,一个嫁给了一位老实的小企业家。
可是他们不甘心。
断断续续地联系终有一天被手段老成的男方夫人知晓,悄无声息的送来了钱和机票,却明目张胆地告诉了女方丈夫。
就这样,成就了今天的一切。
只是我没想到,那男人,就是余东信的父亲。
而为我妈妈送来钱和机票的,就是当年我在市中心富人区房子里,见到的温柔的余东信的妈妈。
我在冷静之时不禁感叹世界之小,情感之巧。在疯狂之际却能把自己喝的烂醉,折磨得不成人样。
常常看着镜子里自己丑陋的模样,守着空荡荡的房子哭到天亮,或是就坐在放好热水的浴缸里,感受着水温的变化,到最后的冰冷刺骨,才能清醒地告诉自己,原来,我早已孤身一人很久了。
☆、第3章 模糊
模糊
醒来的时候,屋子里黑乎乎的,似乎很快就感觉到酒店的气息,周遭没有一丝杂音,我头有些疼,又懒得开灯,因为酒精的原因还是有些晕,连眨眼都变得缓慢。
我慢慢坐起,下床,按照一般酒店的位置赤着脚走向茶几,不出意外的摸到了水壶和杯子,我凭感觉倒着,又默默地喝着。
窗外有些光亮,还有星星,我出神地望着,小口的啜饮着有些苦涩的白开水。
黑暗里似乎听到一个声音,不是很真实,我却和那声音对着话。
“夜盲症……已经好了么?”这音色很轻,却有点颤抖。
“嗯,”我喝了一口水,依旧看着窗外,无意识地说着。“……不过也不算完全好。”
我说完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为什么?”还是很飘渺的声音,也许是夜太静,我倒听得十分清晰。
捧着水杯浅浅啜了一口,我不知怎么,独自勾了勾嘴角。
“一个人惯了,不开灯也惯了,”我说话很慢,似乎有些凄惨。“摔得多了,疼的也惯了。现在,……连黑暗也习惯了。”
我听着尾音在屋内的音调,鼻子一酸,眼里泛起一层水光,其实经常会猛地控制不住,,可是知道,多眨几次眼,泪水也就蒸发了。
可是想起那些磕磕绊绊的日子,涌出的眼泪越来越多,却想着,还好处在黑暗里,这眼泪……不擦也罢。
我忽然笑出了声,“这算不算痊愈了?”
外面的星星还是一闪一闪,兴许是它们太耀眼,把我眼内闪得刺痛,闪得湿润,闪得发红。
“……一个人?”那声音气息有些不稳,我竟然听出些哽咽。
我没有出声,因为回过神已经反应过来,那是余东信的声音。
其实一个人是最愿意把自己的伤心事告诉心爱的人,渴望被呵护,渴望被爱,我知道我们的处境很尴尬,我也知道我不该说那些话,可是在心底,却总是秉持着“说就说了”的想法,我想大概是因为,我还是想被他心疼的吧。
我放下水杯,赤着脚向床边走去,却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我停下脚步,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余东信走近,从后面一把抱住我,下巴顶着我的头,又弯了弯腰,把下巴放在我的肩窝。
他的手臂愈发紧了,我一动不动的站着,尽管一声不吭,呼吸却起起伏伏,连心跳也开始不稳。……还好表面波澜不惊。
他在我的脖颈处蹭了蹭,哽咽的声音直愣愣地冲进我的耳朵,
“秦葡萄,我好想你。”余东信何曾有这么低落的时候!
我收不住心疼,却硬生生的没有转身,想把淡漠表现到极致,只能一动不动。我感谢这黑暗,让他看不见我眼眶里有多厚重的泪水。
他深喘着气,双臂似乎快要把我绑起来,他扳正我的身子,微凉的两片薄唇就贴了上来,没有冲动没有*,他的吻,好像只是告诉我,……他很想我。
我忍住想要拥抱他的冲动,在唇齿摩擦间突然说,“可我不想。”
余东信的唇还贴在我的唇角,他撩了撩我的头发,“你说什么?”他声音中带着诧异和气恼。
“我说:我不想你。”我看着他终于离我远了一些,即使心酸但却放下心来。“我这六年里,过得很开心,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想你。本想着回国以后只当普通朋友的,看你这样子,就连普通朋友也别做了吧。”
我不知道这段话是怎样这么完美的说出口,轻视与鄙夷恰到好处,余东信退了两步,差点倒下去,我心口一缩,止住了手没有拉他,他靠到墙上,碰开了电灯开关,我们终于对视。
我脸上的淡漠应该很到位吧,只是看着他倚着墙有些颓废的模样,青青的胡渣都冒出来,褶皱的衬衫不成样子,头发也凌乱的散着,依旧那副柔软的样子,但我应该再也摸不到你的头发了。
我弯腰把床边的外套捡起,对余东信笑了笑,
“谢谢余先生招待了。”我换好鞋从他身边走过,转身出了门,门关上的那一刻,余东信从墙边滑到地上,头低低的沉着,……可我却比他还要难受千万倍。
出了房间门后,我哽咽的说不出话,跌跌撞撞地走在静谧的走廊,跌跌撞撞地打车,回家。从不知道心还会这样疼,一瑟一缩的抽搐着,脚步有些轻飘。我蜷在温暖的被窝里,努力的蜷缩到极限,却还是止不住的心酸。
我的好阿东,就让我们纠缠到此为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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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的阿东,还是个很年少轻狂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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