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的鹿》第51章

这话声音不大，但白鹿宿舍的人都听见了。
她回头去瞧，原以为她们一个个会为难拒绝，没想到考虑的过程都没，纷纷点头答应了。
*
吃海鲜的地方不远，就在学校附近的江边。
秦龙自然也不是只身一人，早就约好猴子他们去占座，于是四男四女坐一桌用餐。
起先姜琦她们不知，气氛有些尴尬，毕竟大半年前大伙儿打过照面，在那异常悬殊的环境下，人各有别。
不同的是，这一次，没有了报纸墙，几人你来我往谨慎地扫了几眼，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相比较下，白鹿跟秦龙相处自如，倒像极了招待各自朋友的小两口。
海鲜已烤熟上桌，油滋滋地冒着气，白鹿替大家分洒饮料。
猴子起身帮忙，嘴甜地喊：“鹿姐，我来倒吧。”
唐佳她们听见，觉得新鲜。
她侧目推了下白鹿，玩笑道：“鹿姐，你什么时候也混成姐了啊？”
白鹿使了个得意的眼色，耸了耸肩。
猴子敏锐地听见，油嘴滑舌说：“鹿姐很快就不是姐了，得改成龙嫂了。”
白鹿喝饮料的手一顿，自己都被这个新称呼给逗笑了。
她下意识去看身边的人，他正泰然自若地拨着虾壳，仿佛在享受做这件事的乐趣，完了一堆诱人的虾肉全放进她碗里。
姜琦见了，嘴里啧啧几声，表示羡慕。
白鹿则心满意足地吃起来。
大伙儿吃开了，你一言我一语聊得也渐渐熟络了。
猴子最会扯掰话题，有时候说起来粗话连篇，但讲的又是实在话，唐佳她们听了有时还会笑出声。
一群人差不多年纪，虽然学历阅历不同，但该年纪尚有的年轻心态还是略有相似的。
到了酣畅的时候，猴子点着话比较少的何青青，戏弄道：“姐姐，知道什么样的才算是真正的男人吗？”
何青青缩缩脖子，摇头表示不知。
唐佳摸透他说话的套路，抢话道：“你不就是想说你自己嘛，兜这么大圈子。”
猴子突然放下酒瓶，“砰”地一声，却不是怒意，而是针对着被说中。
“对！”他指着唐佳说，情绪上来，脸上已显醉意，话却反着来叙述，“没有坐过牢的男人，不是真正的男人。”
“这话是你自己说的吧。”唐佳小声添上一句。
猴子继续大声道：“错，这话是坐牢的时候，一哥们跟我说的。”
“……”
海鲜店生意火爆，周围几桌坐了不少人，有光膀子喝酒的汉子，也有温馨聚会的友人，但凡听见这话无不吃惊，愣着手中的筷子满脸疑虑望过来。
“声音小点。”白鹿提醒他。
秦龙也拿脚踹他：“喝醉了晚上睡大马路去。”
猴子敛敛嘴，被阿华老妖他们推搡了下，拿冷水醒了醒酒。
姜琦好奇心上来，继续问下去：“哪个哥们，哪条道上的？”
“就坐在我身边。”猴子扬手指引，“龙哥，我就这么一个大哥。”
秦龙喝完一口酒，放下酒杯，发现全桌人都在看他，包括白鹿。
他镇定地拿筷子吃一口，嘴里嚼两下，抬眼看猴子：“瞎安慰你的一句话，也好意思拿出来炫耀。”
“哥。”猴子亲热地喊，身子朝他挨近，“可我后来一直想，就越觉得是这么个道理。我那时候穷，整天只想着不劳而获，所以才去别人家偷东西，我胆子大没想过进里面，现在回头想越早进去才好，否则我真改不过来。”
老妖也感同身受：“对啊，这真的钱赚到手了，才觉得有成就感，我那抢来的算什么破东西。”
阿华见俩人感叹，自己也忏悔起来：“我当初捅了别人一刀，这几年来一直懊悔，恨不得那一刀子让我自个受了得了，现在看见只蟑螂我都不敢下脚。”
猴子叫唤起来：“你丫的这是伪男人了，蟑螂怕什么，来多少踩多少，我们现在要表现的是男人的魄力和气势。”
老妖加一句：“有担当。”
阿华也凑上：“有责任心。”
猴子再来一句：“对，敢拼敢打敢上……”
白鹿幽幽补充：“还有敢做。”
说完这话，她感觉身边人似乎拿眼瞧她，转过头去，又见他回正，仿佛刚才只是她的错觉。
唐佳在那边听得哈哈笑：“你们这是不是该弄一个团队啊，我看挺搭的。”
猴子激动地敲桌子：“有啊，我们就是江司大学毕业的，名声响不响？”
“……”
姜琦认真思索了下，说：“我看行，就叫江司F4。”
何青青小声道：“这算是狱草吗？”
老妖拍了拍秦龙的肩膀，打了个嗝说：“要说狱草，龙哥绝对算得上头号。”
白鹿：“……”
看得出大伙儿都是喝饱吃撑了，开始胡言乱语扯瞎话。谁起头说一句，其余人都兴冲冲起哄笑。
江边的晚风带着咸味轻轻吹着，吹走夏夜的燥热，吹走那些庸人自扰的愁事。一些往事被人说出来，变得不再那么难堪，只是听的人心底会有那么一丝苦涩。
可真正苦的源头是谁，终究也无法说清。
吃到快离席之前，秦龙起身去抽了支烟。
他很少突然间抽烟，白鹿知道是他情绪问题，目光因此也追随着他的背影。
他绕过众多桌椅，走过马路，到了对面江边，倚在筑墙的护栏上。过了会，指尖突然间亮起火光，闪了几下又灭了。
接着他转身，面向滚滚江河，给所有人留一个模糊的背影。
白鹿坐在位置上，远远望了几眼，很久之后才收回目光。
这一低头，才发现他的手机落在这儿，没带走。
看见手机也并非偶然，只是屏幕闪亮起来，让白鹿恰好注意到了。
她本无心探究，但想着会否是电话，需要知会一下，于是拿过来简略扫一眼。
这一眼，又是无心的。
但无心往往看错事，误会也往往这样造成。
可白鹿觉得这不是误会，她的手脚仿佛霎时间定住了，整颗心也瞬间不跳了，连全身才冒出的热汗也一下被吸冷了。
这一切，全因他手机上刚刚进来的一条短信。
“你过得也不差，强。奸了人家，出来了还能一起玩，人生圆满了我的哥。”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来晚了抱歉。
第四十章
冷风倒灌，白鹿转过头轻微呛了几口。
再抬眼时，手机屏幕已经灭了下去。
她迅速掏出自己手机，靠临时记忆将刚才那串没有署名的号码输了进去。
接着，她一个人默默地玩手机，时而去跟旁边的人说话。
秦龙往回走的时候，起初步调还很慢，到了中途摸了摸身上，发现少了什么，才又快步走回来。
他坐回位置上，第一件事就是去拿手机。
白鹿跟何青青轻声细谈，心思却不在话上，眼角瞥见他正专注地看手机，那块屏幕亮了起来，他的视线盯了几秒。
白鹿没有转过去看，却感应到身边的人似有若无地侧过来，那一眼，掺含猜想和试探。
她全程装作若无其事。
回去的路上，他们正常交流正常牵手。
要说有哪儿不正常，应该是少了眼神交流。她没有特意多看他几眼，所以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过来。
他送她们到宿舍门口。
姜琦等人先进去，白鹿落在最后。
秦龙在她离开之前拉住她，白鹿回身微笑：“怎么了？”
他左手伸进裤兜，从里面掏出一张卡，白鹿低眸看去，又再抬头看他。
“这是给你的。”他将卡放到她的掌心，合上她的手指收好，“说好的报酬。”
白鹿将那张卡举到眼前，反反复复仔细看，最后看着他：“真的给我的？”
他点头：“给你就拿着吧。”
夏夜的树丛边飞出几只小虫，白鹿歪头抓抓脖子，又拿卡在空中扇了扇风，表现出一丝犹豫。
“这里面多少钱？”
“不多。”
白鹿问：“不多是多少？”
他答：“几万。”
她低头摆弄那张卡，自问：“我能拿这么多？我也没帮什么忙。”
他看着她低垂的脑袋，“之前说好分成，这就是你应得的。”
白鹿此刻有些为难，她并非因为晚上那事膈应着不拿，而是确实不想拿他这一笔辛苦钱，当时不过是为拉近俩人关系顺便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