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目]无法安宁》第83章


流音最不愿回忆的就是这段过去,他垂下头,咬了咬嘴唇,微白的发尾遮住他眼底坠落的阴沉,从花懒的角度看去,只有一片落寞的阴影。
少年沉默良久,几秒后抬起眼,好似蓦然间镇定下来,俊秀的容颜上绽放出一个花朵般娇艳的笑:“原来如此……如果是影宿,发现我也没什么奇怪的。”
“可是姐姐啊——”流音漂亮的猫瞳注视着她,纯真又可爱,“我记得我明明将你切成碎块了,为什么,你却没有死呢?”
“……”花懒静默不语,眉心几不可见的皱了起来,流音的样子似乎不太正常。
关于她被切碎的这一段,对的场静司说的时候是略过的。有些事她现在无法向他解释,让小静知道了也只会徒添烦恼。
“就凭你想杀我?别忘了你学的所有东西都是我教你的。”花懒并不正面回答,嗤笑一声,冷冷看着他,“倒是你,当年是怎么活下来的?”
流音的目光闪了闪,像是为花懒会提问他而感到惊喜,白皙的小脸上焕发出雀跃的神采:“我命大,当时还有一口气,束樱对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得知真相后我怎么能甘心呢?”
“我不想就这么死了,幸好束樱只顾着带走你的尸体,才让我有机会逃到圣泉后的森林里去……我伤的很重,养了一个月才堪堪能够行动。”
他语气轻快的说着,像个回到家后给大人汇报情况的孩子,声音里是满满的孺慕之情。
“等我出来时,春木之里到处都是你叛逃现世的消息,那时候束樱正在闭关,我听说你没死,就立马来现世找你……前两天无意间在街上碰见影宿和夕凉,我躲了起来,没想到还是被察觉了。”
说到这,少年委屈的撇下嘴角,天空一般湛蓝澄澈的猫瞳里泛起水光,纤细的手指勾住花懒的衣角,哀声祈求道:“姐姐,流音知道错了,都是流音的错……是流音太傻,不该轻信束樱的话,你以前对流音最好了,你原谅流音好不好?”
“你在说什么?”饶是花懒再镇定,此时也不免为对方的变脸速度愕然,流音这是怎么了?他明明不是那种会哭闹撒娇的小鬼。
“姐姐,流音错了,求求你回来吧。”流音仿佛丝毫没感受到花懒的惊诧,跪在地上抓住她的衣角,泫然欲泣的脸微微仰起,“不要呆在这里,我带你走好吗?”
“我们离开这里,躲到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去,现世这么大,肯定有我们的容身之处的……我会照顾姐姐,只对姐姐好,就像姐姐过去对我一样,只要姐姐肯跟我走,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虽然只是幻化出来的身形,流音看着仍旧十分瘦弱,纯白的和服套在他身上空荡荡的,巴掌大的小脸更是惹人心疼。
花懒看着依偎在自己脚边满脸希翼的流音,看着他噙着泪水的湛蓝色眼睛,心情复杂的难以言喻。
眼前这个楚楚可怜哀声呜咽的少年,和记忆中那个总是一脸漠然的小孩,真的是一个人吗?
为什么她竟丝毫无法将他们重叠在一起。
流音是阴沉的,冷淡的,别说眼泪了,连多余的表情都很少出现在他脸上,花懒曾经为了让他笑一笑把外婆珍藏的水铃铛偷来逗他玩,流音当时看都没看一眼。
可就是这样的流音,现如今却流着泪,不顾形象的苦苦哀求自己能够原谅他。
他在这短短几分钟内说的话,比那三百年里对她说的都要多。
有那么一瞬间,花懒感到很没劲。
“流音,你不必如此,”花懒低头看着他紧紧抓住自己的手叹息一声,有些话,的确该说清楚,“受人蒙蔽,遭人设计,这不是你的错。说起来,你的家人虽不是我杀的,却也和我有点关系,你即使恨我,也不是毫无理由。”
“怎么会呢?”流音急道,拼命摇头,“这本来就和姐姐无关!都是束樱那个疯子的错,姐姐明明什么也不知道!”
花懒却摇头苦笑道:“开始那几年我的确这么想,但后来……”
她顿了顿,又道,“这的确不是我的错,可说到底还是与我有关。我痛恨自己的无力,却并不觉得愧对于你,甚至要被你活剐了才能赎罪。”
她不是那种发生什么事都归咎于自己、成天自怨自艾的受虐狂,如果每个束樱杀死的人都要怪到她头上,她早都死了千千万万回。
流音表情一滞,是的,他对花懒做的事,就是活剐。
“对于你家人的事,我要说声抱歉。”
花懒诚心说道,然后抓住少年细瘦的手腕,慢慢从自己的衣角上掰开,最后松开手,声音轻而宁静:“至于你对我做的事,我已经不怪你了,你要的命,我给过了……事到如今,我们互不相欠。”
“仅此而已。”
对于流音的问题,她什么也没有回答,可就这一句话,已经断绝了他的全部念想。
白发少年的身子猛地颤了颤,眼神悲怆,他踉跄着退后两步,靠在身后的岩石壁上,后背撞到凸起的石块,他却仿佛没有知觉一般,呆呆看着自己被花懒拂开的手,怔愣许久,复又抬眼对上花懒。
目光清澈澄明,笑意温柔漠然,就像在看待一个物品。
流音很熟悉花懒这幅样子,过去除了自己,她对别人都是这样,表面看着亲切如斯,实际上从来不走心。
她不会跟他走。
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怀念,哀恸,悔恨,怅然,种种情绪在流音眼中纠缠翻滚,最终却化为一滩死水,湛蓝色天空般的眼瞳,仿佛浸了墨般,沉入冰冷无望的深海。
一反之前的激动,流音忽然间像换了个人一样,静静道:“姐姐……真的不愿跟我走吗?”
“这话说的……要去哪里是我的自由,况且我不觉得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花懒皱了皱眉,终于开始不耐烦起来,该说的她都说了,现在的流音就像个忽上忽下捉摸不定的音符,一会高一会低的,她根本不知道这到底是要唱哪一出,真这么想找她的话,早做什么去了?
时隔多年旧事重提,这滋味实在比吃过期的便当盒还要难受。
“你不是知道我离开春木之里后就来现世了吗?”花懒抱起手臂,斜睨了他一眼,“这么多年也没见你来找我,现在跑来说这些是不是太晚了?”
流音一怔,垂眸道:“我身负重伤来到现世,刚开始的那几年连维持人形都做不到,只能靠不停吞噬恶灵活着,有几次差点就死了,这样的我怎么敢来见姐姐。”
花懒似笑非笑:“你倒是聪明,也对,那时候让我见到你,我恐怕没这么好的脾气。”
流音眼中划过一道落寞,花懒最是爱憎分明,他骗了她三百年,做出那种事,她不想报复是不可能的,所以他愿意等,等她没那么生气了,也等自己褪去一身狼狈,重新光鲜体面的站在她面前。
姐姐那么纵容他,只要她消了气,一定会重新回到他身边的。彼时流音信心满满,她不是最想看他笑了吗?没了复仇的干扰,他不用再掩饰自己假装对她冷冰冰的样子,只要她能原谅他,他什么都愿意做的。
他可以等,十年二十年,反正妖怪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不过几十年而已,也就是弹指一瞬。
可他没想到,就在这他以为的一瞬里,很多事情都变了,花懒成了人类的式神。
他最引以为傲的姐姐,朝思暮想心心念念填满他整个生命的那个少女,成了别人的所有物。
有谁会知道,流音在听到这个时恍如世界崩塌天地灭绝的绝望感——那原本是属于他的东西啊,只属于他一个人。
“无论怎样,过去的事都不会改变,纠结于那些没有任何意义。”
花懒见留言迟迟低着头不说话,终于有点疲倦,慢条斯理的整了整被流音弄皱的衣角,笑意稍淡,“说说看,绕了这么一大圈,你到底想做什么?”
“姐姐以为我想做什么呢?”流音静默不语的时候还好,一牵动情绪,花懒便能感到他身上再如何也掩饰不去的浑浊怨气。
是因为吃了太多恶灵,最终自己也堕落了吗?
“你明明害怕的场静司还跑到这来,该不会只是为了给我道个歉吧。”花懒翻了个白眼,“别想在骗我,你附在浅仓优身上,还非要跟小静扯上关系的目的是什么?”
“小静?叫的好亲密呢。”流音露出一个纯良的笑容,雪白的短发衬着他如玉的面庞无比乖巧可爱,“因为我堕落了啊,恶灵的力量太弱,只有依附强大的人类才能生存,这个浅仓优虽然是个女人,妖力却不错,最重要的是,她和的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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