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嫖客不寻欢》第104章


林逸人从椅子上站起来,唇上没了血色,牙齿打颤,急促地喘着气儿。她笑得有些虚浮,安慰似的对小护士说:“你看,我说没事吧。”
走了两步,忽然身子一歪,垂直地软了下去。司晓和米白赶忙扶住她。小护士有点慌张,害怕责任落到自己身上:“她抽了800cc,不关我的事,我劝过她了。”
献血一次最高400CC,司晓一看那两个满胀的血袋,立刻窜起了怒火:“你蠢不蠢啊!”
米百和司晓把人扶到了走廊的长椅上,林逸人靠在墙上喘气儿,裹紧了衣服身子冷得瑟瑟发抖,脸色比雪白的墙壁还惨几分。医生看出她失血过多,但应该没有生命危险,手术室的情况刻不容缓,嘱咐了米白几句就跑进了手术室。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凌迟一般煎熬着心脏。林逸人疲惫地闭上了眼,四个人寂静地并排坐着,司晓几次试图打破沉默都没有得到回应,任何声音都变得尴尬起来。
林逸人的指尖扣着座椅的边缘,单薄的身子有些摇晃,苦苦强撑着精神,归海鼓起了勇气:“姐夫……你要是不舒服,我借你靠一下?”说着,挺直了腰板。
林逸人的反应有些迟缓,张张嘴说:“没事。”声音卡在嗓子里,只有极其细微的一个尾音发出来了,归海是从林逸人的嘴型判断出这两个字的。
叮咚一声,手术室的门缓缓打开,林逸人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忽然回光返照一样站了起来跑了两步。归兰被推了出来,几个医护人员围着车子,林逸人从他们的缝隙间看到了归兰的脸,她侧着头,双目紧闭,面容黯淡无光,就像“活玉”失去了生息,萦绕着一层死气。盖着的白色被子上沾了点点血迹,发棕发黄。
心仿佛被撕裂开了,林逸人踉跄地跟着车子走了几步,医护人员面无表情地把车推进了专用电梯,林逸人盯着床上的人沉寂的脸,电梯里的镜子照出她苍白的脸庞和诚惶诚恐的表情。电梯门的金属光泽有些冷酷,几个人看着门缓缓合上,归海哭了出来,蹲在地上把脸埋在胳膊里,肩膀一耸一耸的。
林逸人有些头晕,扶着墙壁一边喘息一边慢慢地走。
“她去了几楼?我得……跟过去。”
☆、第八十九章
第八十九章
“回去休息会儿。”米白拍了拍林逸人的肩膀,轻声说。
林逸人正握着归兰的手,急性失血带来的虚软和疲惫正在逐渐摧垮她,她处于半梦半醒之间,视线里米白的脸有了重影。
就像是建筑里的钢筋被抽空了,林逸人的身子摇摇欲坠,她知道自己快到极限,却不舍得离开。归兰脸没了往日的活泼与甜蜜,却依旧静谧美好,像不堪柔损的易碎品,在白色的病房里显得晶莹剔透,洁白无瑕。林逸人连看着她的目光都忍不住小心翼翼,生怕打扰了她。
“谢谢你。”
米白一愣:“谢我干什么?”
“医生说,他们没有紧急处理这种伤口的经验,归兰当时血涌不止,要不是你知道一些处理措施,恐怕路上就……”林逸人没有说下去,顿了一会儿,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又看着归兰,温柔地对沉睡的人说,“我回家拿我们的衣服,一会儿就回来陪你。”
林逸人回家,归海尽管不愿意,也在大家的劝说下跟班主任回去上课了,班主任给她做思想工作,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能影响对高考的投入。米白细心地替归兰掖好被子,转头就碰上司晓质询的目光。
“你怎么知道这种刀的?还知道紧急处理措施?你是警察学院的,又不是当兵的。”司晓嘟哝着说。
米白在司晓面前站得笔直,似乎并没有任何隐瞒的意思,淡淡地说:“秦峰告诉我的。他就是因为这个刀的伤,留下了后遗症才退役的。”
司晓本是无心一问,扯出了秦峰却叫她心里不舒服,只是看米白坦荡的目光也不好说什么,讪讪地笑了笑把这页翻过去。
坐在车上,两侧高大的树木化作一道绿影飞快略过,林伊的心情又懊恼又郁闷。懊恼是因为林逸人,她在周家呆得乐不思蜀,记混了自家亲爱的姐姐开庭的日子;郁闷自然就来自于周洛,她离开前去敲了周洛的门,周洛依旧没给她开门。
刚开始的确是不错……和周洛相处,基本都是她在搜肠刮肚地找着话题,渐渐的周洛也从原来的爱答不理,变成会给她回应,一个专注的眼神或者一声简单的“嗯”都能让她觉得满足和欣喜。
林伊甚至拿自己的秘密和她分享了。林伊告诉周洛,她在林家甚至不如在收养家庭过得开心,林父林母忙于工作鲜少和她交流,姐姐虽然对她好却总像有心墙似的,初始的时候人生地不熟,语言也不通,她只能对着家里的贵宾犬自言自语,这个时候她会怀念九岁以前的生活,那个乡村贫穷又闭塞,可多年之后留下的却都是开怀大笑的回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真的怀念那里还是矫情地追忆美好童年。
她没有跟其他任何人说过这个秘密,一边说一边用脚尖碾着地面,说完之后她吐出了一大口气,像丢掉了压了许久的包袱,眨巴着眼望着周洛。林伊寻求安慰的注视太过直接,周洛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微微地拧着眉,像是在考虑该说些什么回应她热切的目光。忖了会儿,便抬了手,轻轻放在林伊的脑袋上。林伊很享受,歪了歪脑袋去蹭那柔软掌心,趴在地上的团子很警觉地发现自己的地位受到了挑战,虎视眈眈地站了起来。
偶尔,林伊也会想了解周洛,也想听周洛随便说些什么,那稚嫩的嗓音说起话来带了与年龄不相符的沉静与温和,虽然少了些温度,但叫人非常舒服。可周洛惜字如金,每每林伊想撬开她的嘴,她只会把唇闭得更紧,眉头蹙起,明显的拒绝模样,任凭林伊一个人像个傻子一样说个不停。林伊不满,但是只要撞上周洛的眼神,她的心就揪起来。她不明白一个小孩子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眼神,脆弱得让她忍不住想去抱她,又疏离得让她犹豫不敢上前。
林伊屡次猜测周洛是不是有自闭症、抑郁症之类的问题,可偏偏周洛能撑起一个周家,而且欺负起自己来也是得心应手。
这些日子叫林伊觉得不亦乐乎,可问题就出在那个午后。林伊轻车熟路地去骚扰周洛,看见周洛坐在轮椅上,在窗边仰头看着天。白色的天空和阳光把她的瞳孔颜色衬得很淡,白净的脸上一层细腻的柔光。
林伊看着周洛仰望的背影,突然觉得窗台有些太高,周洛坐着大概只能看见单调无聊的灰白天空,连云彩都没有几片。林伊想跟她分享眺望远景的开阔,想告诉她远处有河流从桥下经过,想告诉她太阳会从哪一栋楼房后面升起,想告诉她某条路晚上的景观灯光格外赏心悦目,想告诉她楼底下的绿化从某个角度看修剪得有些丑陋,所以她走到了周洛身后,两只胳膊从周洛的腋下穿过困住了她,慢慢地把她架起来。
这个动作只是让周洛不解,当林伊试图把她抱起来的时候,她开始激烈反抗起来。周洛很轻,单薄得跟纸片似的,林伊为自己能够把她抱起来而忘乎所以,周洛却手臂向后使劲地推搡林伊,哆嗦着唇呵斥:“放我下来!”
林伊看出周洛害怕了,以为她是因为头一次在高处俯瞰,连声安慰:“怕什么,我在呢,你多看看就习惯了。”
渐渐地,林伊才发现周洛的不对劲,她偏着头紧紧地闭着眼,推搡自己的手变成了攥紧双拳,模样痛苦又隐忍,就像要赴死就义似的,只是两片唇苍白无力地打着哆嗦,身子也颤个不停。林伊赶忙把人放下,周洛睁开了眼,立刻就推着轮椅到书柜前面,把背影留给林伊,吐出毫无温度的字眼:“滚。”
周洛生气了。林伊无视她的挣扎,她毫无反抗的力气与余地,像一只待宰羔羊被别人掌握于手中,被强迫着以一种耻辱的姿态,去面对不堪回首的记忆。自己从窗口跳下去时的绝望感觉再次攫住了她的心,某个瞬间周洛差点出声求林伊放她下来,还好她忍住了,否则她一定不是让林伊滚,而是杀了她。
林伊好心被当成驴肝肺,头脑一热,跺跺脚走了。隔天她也心虚自己的做法或许是有些不妥,死皮赖脸地去找周洛,却被关在了门外。不让她去找她,她可以堵,反正她赖在周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可即便林伊在她面前奇招百出,周洛也不过一个漠视的眼神。
林伊被冷落得抓心挠肺的,渐渐觉得委屈起来,几天时间委屈又变成了气愤。林伊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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