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巧丫鬟》第194章


“唉,前儿总算老爷子访友回来,也得闲了。求着大爷跟公公说了。结果倒也跟妹子说的差不多,只我这心里,到底不自在。想来你也知道,更不怕你笑话,王氏本来就是大爷心尖儿上的人,又生了两个小子,这以后啊,也不知有没有我们娘儿们立足之地呢。”说到这里,张夫人更加难过,竟垂下泪来,自觉失态,忙拿着帕子擦了。
柳儿扫了一眼,屋内丫头婆子知机,早悄悄地溜出去了。回首少不得安慰张氏一二,“终归你是正房太太,再怎么说,你是他们嫡母,王氏也越不过你去。再则,我瞧着,张师兄也不是那等糊涂人,一直对嫂子也是敬重的,这么些年了,便是以前热乎的似一团火,还能一直烧着不成?终归要归于平淡的罢,嫂子倒是越发的不必自寻烦恼了。只放开了心胸,调养身子要紧,这儿子啊,不定什么时候就来了,何不早作准备呢。成日家想那些有的没的,有什么意思呢。”
张氏闻言扑哧笑了,嗔道,“你才多大点儿年纪,倒是知道人家平淡了。我瞧着,你们两口子如今倒真是一团火似的呢。你说的我何尝不知呢,只有时候憋闷的慌,少不得絮叨一二,弟妹不必理会就是。只我们宁姐儿,近日我看针线大有进益,倒是多谢你提点了,你送她的那块帕子,成日家带在身上呢。这去了她舅舅家,少不得在表姐们跟前炫耀一二。哎呦,太后娘娘都说好的绣工,若不是我们两家的关系,她哪有那个福气拿到手。如今你可不知,外头你的针线可是千金难觅呢。”
柳儿闻言一下子笑了,嗔道“嫂子倒是拿我打趣儿!我们两家很不必客气什么,不过举手之劳。再说,多是我那丫头三七教给她,我哪里出什么力气了。一块帕子不值什么,她喜欢就好。只如今老爷子住的可好,缺什么少什么,嫂子千万言语一声。我们三爷,多亏先生教导,素日想孝敬一二都不能,先生又不喜欢常住京城的。”
“可再别说这话了,自打公公来家,你们府上三天两头的成车往我们哪里送东西。别说公公一个,就是再多几十号人,也用不了那许多,可别再送了。横竖老爷子每日里少在家里呆着,倒是都便宜了我们。这也就罢了,你可不知,自打公公进京,我们爷可老实,就是行动坐卧,都规规矩矩的,也不大敢去王氏房里了。哎呦,没见过一把年纪怕老子怕的那么个样儿的。”张氏说完,忍不住笑的掩嘴。
柳儿也笑,只略一思忖,心下便有了主意,晚间冯三爷回来,两人吃过饭,坐榻上逗儿子说话,柳儿道,“你不是说这几日李家表兄们要来么,到底怎么个安排。义父那边虽说答应你给表兄他们做老师,那张先生又如何呢?我瞧着,要不了多久,先生闹不好就待的不耐烦,要走了呢。便是这些日子,我看师兄也被老爷子拘的够呛,他们爷们,相看两厌的,也不是个事儿。”
“其实师兄也不是没孝心的,就本心来说,也是想就近奉养先生终老的。奈何,凡人和神仙,那神仙又是凡人的老子,到底凡人难做啊,他也不易。若真跟先生一起过活,不上多久就能憋屈死。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虽没有先生的本事,先生的性子却随了十足十,最是个不耐烦束缚,随性自在的,天性如此,也没奈何,先生也是知道的。”
“哦?娘子可是有什么好主意?我是打算想法子留下先生的。四表哥和六表弟,自然不能拜在一人门下,尤其义父那般,本不耐烦官场那一套,只因着我们的关系才破例,却不能叫他老人家太过为难,一趸儿的都塞过去,不是个事儿。更主要的是,我们虎头过三四年大了,我还想着叫先生帮着调、教一二呢,哪里能轻易放他老人家悠哉去。”冯三爷这辈子,对他老子都有不服气的时候,而对幼时从学的这位先生,可是一直怀着十分的敬意。
柳儿笑着嗔了他一眼,“你想的倒是长远!不过得名师而从之倒是莫大的机缘,为儿子,少不得想想法子。只老爷子那等人,不慕富贵不图享受,没有正经让他老人家动心的,甭想留下他就是了。既然夫君打了留下先生的主意,想必也有了章程了罢?”
“倒是有了眉目,只还不太确定。”冯紫英点头,笑着看柳儿一眼,伸手点点柳儿脑门,“知道你脑瓜聪明,有什么主意,还不说,再卖关子,儿子都长大了。”
“我是这么想的,先生留下,首先张师兄的两个儿子,也得他教养,也是为了张家子孙后代计;再则,张家嫂子有先生这等医家圣手在,好生调养,生个胖儿子早晚的事儿,她也好安心。以后先生常住了,正好能调、教几个孙子,也便宜。至于咱家虎头,还有表兄表弟他们,不过跟着沾光罢了。只如今,若先生不耐烦常住京城,倒是想法子给老爷子找点儿乐子要紧。这乐子,必得有些难度有些不同寻常才是,不是人人都来得的。”
冯三爷闻听,倒是真在心了,一时摸着边上逗儿子的拨浪鼓,凝眉沉思起来,半晌方道,“我原本也给先生寻了两个有意思有学问的人,只先生所学甚杂,人又通透,能入眼的实在不多,也没甚把握。”
柳儿得意地笑了,“我倒是有个主意……”
***
张家那边,没几日,张友仕果然不耐烦看他那不成器的儿子碍眼,打点行装,要回南边老家了。
张学臻心里苦涩,这老父,能耐大了对儿子真是一种摧残,他是既盼着父亲能留下安度晚年,见了老父又跟避猫鼠似的,原来他鸟儿似的自在日子是没了,左右难受,没奈何,先着人送信儿给冯紫英商议主意。
冯三爷来的倒快,只手里拿着一个小匣子,直接进了书房,一看那爷儿俩相顾无言的情形,想笑又不敢,收敛神色,先给先生见了礼,“听师兄说先生要离开,弟子正有一事要请教,还请先生稍后片刻。”
张学臻听了直瞪眼,这位素日不是很会说话的么,今儿这是怎么说的,也不说留一留?
反倒是张友仕,不在乎那些个虚客套,伸手接过冯紫英递过来的匣子,打开一看,不过一方帕子,拿起展开,却又不是帕子,而是一幅尺来宽的画儿,细细一瞧,便发觉不对来,用手指略一摩挲,便知根底,抬头看冯紫英,不知这是何意。
“不瞒先生,此乃贱内亲人留下的一副绣画,只这绣画的绢帛,贱内说可能是前朝的院绢,却又不确定,也没见过那院绢样本,只听说那院绢作画,历久弥新的。还有这绣画的颜色,贱内那位先人说是自家染的,颜色也是经久不褪的,只配方却遗失了,如今只得残缺不全的一个方子,倒是跟一副药似的,未免有些可惜。如今先生最是见多识广,想必能窥得其玄机罢,还望先生不吝赐教。”
一般学识广博之人,除了天资聪颖,还得极其旺盛的好奇心和钻研精神。尤其张友仕这种,不入仕途,爱游历且学杂而精的,其他一些奇异的事情上头,必然极有探索精神,这一点冯三爷也是知道的。
所以,一时倒是真拖住了先生的腿儿,只为了解救张学臻,在冯紫英三寸不烂之舌下,把张友仕挪到自家府里住着去了,一时爷儿俩都自在了,柳儿两口子乐不得的把先生当老爷子孝敬着。
尤其冯老爷子听说,更是三五不时的来跟张友仕喝酒聊天,偶然之中又介绍了林如海认识,一时岁寒三友,出身背景和学问仕途完全不同的三人,倒是很相得。张友仕每日里鼓捣药方子作画之余,倒也不寂寞,可比在儿子家里自在多了。一时父子俩远来香,老子倒是看儿子顺眼许多,说话也和气了,皆大欢喜。
***
且说柳儿出了月子没几日,冯紫英到底把贾家被抄之事告诉了她,不然总瞒着,终归有知道的一天,倒不好,横竖如今柳儿孩子生完月子也坐完,无甚要紧了。
果然,柳儿一时急了,扯住冯三爷急道,“老太太可如何了?姑娘们呢?还有琥珀鹦鹉鸳鸯还有三七她们一些家人如何了都?怎的才告诉我呢?怎的这般突然?”
冯三爷轻轻拍拍柳儿的手,安抚道,“且别急,听我说给你知道。素日听你说过交好的一些,大多托人赎了出来,如今都在城外庄子上安置,还有一部分林家你姐姐着人安置了。除了家里判了流放的爷们,女眷如今都无大碍。便是爷们,走时我也都着人打点了一二,想来路上也受不了什么罪。老太太如今倒好,宝二爷兄弟俩跟着她,在城外林家的庄子上休养,只是年岁大了受了些打击,倒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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