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咳了两声,叫来了还在厨房里忙碌的刘嫂,说:“把那瓶花给我拿走。”刘嫂立即照办,又听段振祥咕哝道,“餐桌不是用来吃饭的吗,摆什么花!真是的!”
匆忙离开的刘嫂顿时腹诽道:“也不知道是谁让摆的花!而且刚开始摆的是三色玫瑰加满天星,非要换成百合,换上之后又说太单调了,回头拣了几支玫瑰插上。。。结果折腾了半天,又嫌这花碍事了。。。”
刘嫂这边还没抱怨完,又听段振祥叫自己:“刘嫂,你去把冰箱里的双皮奶拿来。”
刘嫂愣了下,想说那双皮奶不是餐后甜点吗,怎么还没开吃就要上了?
段振祥像是会读心术般,干巴巴地解释道:“天气这么热,他们肯定没胃口吃这些油腻的东西,先送两碗来给他们开开胃。”
刘嫂立即会意,捧着花瓶就往厨房去了。
段骁逸一听心里顿时甜滋滋的,心想这老爷子表面上装得凶巴巴的,其实心里欢喜得不得了,便笑道:“爷爷,你还特意为我们准备了双皮奶啊?你不知道梁婧最喜欢吃那种冰冰甜甜的东西了,要是让她吃上瘾,说不定以后天天都想往这里跑!”说着又转头向梁婧确认道,“是吗小婧?”
梁婧立刻绽开笑容,乖巧地点头。
段振祥却面无表情地说道:“哪里是特意为你们准备的?是思瑜昨天过来的时候非要做给我吃的,我又不喜欢那种黏糊糊的东西!扔掉嘛又可惜,不如给你们吃!”
一句状似无心的话,却像是从头淋下的冰水,顷刻间就把段骁逸和梁婧脸上的笑容冲得一干二净。
段骁逸当即就沉了脸:“爷爷,那家伙最喜欢胡编瞎扯,你别听她的!”
段振祥乜了段骁逸一眼,鄙视道:“哟,这前脚有了女朋友,后脚就说人思瑜胡编瞎扯了?我记得你以前可是没她过不下去的!”说完就把视线转向了梁婧,见她低着头,表情并不明显,但抿成一条线的唇角却动了动,段振祥的双眼就眯了起来。
段骁逸一听就急了:“我什么时候没她过不下去了?对,我承认小时候是和她玩得挺好的,可我也只是把她当成兄弟而已啊,要是知道她暗中算计我,我早就跟她。。。”
“爷爷跟你开玩笑呢,你还当真!”梁婧忽然抬起脸来,笑着碰了碰段骁逸的胳膊,打断他的话。
(⊙v⊙)嗯?开玩笑?
段骁逸很快就冷静下来,见段振祥虽然面无表情地睨着自己,可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里分明透出戏谑的笑意,顿时不爽地撅起嘴,气哼哼地说道:“爷爷你要不要这么无聊!”
段振祥不以为意地抬了抬眉毛,心想:孙子不就是无聊的时候逗着玩的吗?
说话间刘嫂已经把双皮奶端了上来。
梁婧低头看向面前的淡青色小瓷碗,只见白色的双皮奶浓稠嫩滑,面上还洒着一小撮红豆,要是在平时,她早就食指大动了,可今晚,她却有些下不去口。因为那浓稠的糊状物让她想起昨晚“亲口”向段小二道歉后,那喷洒在自己脸颊和手心的黏腻液体。。。
霎时间,她的胃里一阵翻腾,一个没忍住,就弓着身子重重地干呕了一下。
“怎么了?”段骁逸连忙拍着她的背,关切地问道。
梁婧好容易控制住恶心的感觉,冲段骁逸摆了摆手,说:“我太饿了,能不能先吃饭?”说着就把面前的双皮奶推到一旁,而这个过程中,她偏着头,看都没敢看那东西一眼。
见她这副嫌弃又害怕的表情,段骁逸刹那间就明白了。。。心头顿时升起一股羞燥,可羞燥过后,又生出几分难耐的燥热来。
他迅速压下那股不合时宜的欲念,扬声叫刘嫂送杯温水上来。
而一旁的段振祥却还处在极度的震惊中,不,确切地说,起先是震惊,但很快就被潮水般涌上心头的激动给淹没了。
他尽量克制住心头的情绪,可唇角却不受控制地扬起来,而他的脑海里,已经浮现出一个粉雕玉琢的小人儿和自己嬉戏玩闹的画面,他甚至忍不住开始算日子,嗯。。。现在是七月底,那等到小家伙出生,就得是明年的。。。
等等!
段振祥猛然意识到,梁婧的脚扭伤了,那应该用过药了吧?外用的倒没多大关系,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用过止痛药。。。
他顿时一阵心急,很想当面向梁婧问个清楚,可这样的话是不是过于急躁了?会不会让她觉得自己只是看中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才同意他们在一起的?
可要是不问个清楚,他连饭都没心情吃。
段振祥面上虽然一派泰然,可心里却像跟猫爪挠似的,怎么都平静不下来,正烦躁间,突然想到,当时他们从云南回来,曾经让家庭医生去看过梁婧的脚伤,那么问一下家庭医生不就一清二楚了?
段振祥再也坐不住了,起身就匆匆离开了,一出餐厅就颤抖着手拨通了家庭医生的电话。
可没过一会儿,他就黑着脸回来了,压着怒气叫段骁逸跟他去书房。
段骁逸不明所以,见梁婧一脸担忧地朝自己看来,忙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先吃,随后就跟着段振祥出了餐厅。
一进书房,段振祥就怒气冲冲地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段骁逸一脸蒙圈:“什么怎么办?”
段振祥气得一拐杖打在段骁逸的小腿上,怒容满面地斥道:“你少给我装傻!刘医生说小梁之前拍过X光片,孩子不能要!你这臭小子,真是造孽!”
段骁逸这才明白段振祥突然动怒的原因,当即顾不上痛,玩笑道:“爷爷,你是多想抱重孙啊!”
段振祥见他嬉皮笑脸,丝毫不当回事,气得又挥起了拐杖。
段骁逸再不敢开玩笑,一边躲一边叫道:“爷爷,梁婧她没怀孕,她只是胃不好!”当然还有一个更主要的原因,他却说不出口。
段振祥狐疑地蹙眉:“你确定?”
“嗯啊!”段骁逸说着就搀起段振祥往书房外走,“爷爷我都快饿死了,赶紧回去吃饭行不行?”
什么饿死了,还不是怕那丫头担心!
段振祥瞪了段骁逸一眼,由他扶着往外走,可刚出书房,脑海里灵光一闪,登时就站定了,见段骁逸纳闷地朝自己望来,眯缝着眼试探道:“你小子,该不会还没有得手吧?”
段骁逸一愣,脑中瞬间闪过好几个念头,又很快挑出一个最合适的来:“爷爷,那可是要负责任的,你没点头,我怎么敢随便动人家?”
当然,这不过是他哄段振祥的借口罢了,他有无数个机会得手,可谁让他功夫不到家,每次都铩羽而归,只能靠些旁门左道聊以慰藉。
段振祥却信了,一时间觉得自己这孙子又可气又可怜,可气的是他像绝了他父亲,看准了一个人就再也不肯撒手,即便中间断了三年,一回国又像被强力磁铁吸住了一般,想尽办法地贴上去;可怜的却是好不容易把人哄到手了,却只能看不能吃,真是想想都替他急!
段振祥沉沉地叹了口气,假装不满地说道:“我要是不同意,你还能乖乖听我的不成?”一定是和他父亲一样闹得天翻地覆,到最后两败俱伤,甚至家破人亡。。。
他老了,不想再折腾了,唯一的希望便是小辈们开心,他也就开心了。
到底是亲孙子,段骁逸当即就听懂了段振祥的言下之意,立刻眉开眼笑起来,激动地确认道:“那爷爷你是同意我们在一起了?”
“能不同意吗?”段振祥虎着脸没好气地反问了一句,段骁逸心里却像喝了蜜一样甜,他一把抱住段振祥,用力地亲了一下他的脸,兴奋地说道:“爷爷,你最好了!”虽然一直都知道他不会反对,可此时此刻听他亲口说出来,段骁逸心里那股满涨的喜悦之情,根本无法用言语表达。
段振祥顿时怔住了——还记得小时候,每每遂了他的愿,他就这样抱着自己,亲热地喊一句“爷爷你最好了!”那奶声奶气的声音简直要把他的心融化。
一眨眼的功夫,那淘气又可爱的小家伙就长这么大了,翅膀硬了,要飞走了。。。
不舍是肯定的,却又感到欣慰。
这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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