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花入殓师》第50章


们应该快要到了。”
像是为了应证他的话,没一会,玄关处就传来门铃的叫声。
阿珠打开门,在见到访客的刹那,她深深皱起了眉头:“怎么又是你们?”一张脸写满了不欢迎。
天黑却恍若未觉,将视线越过她,微笑着与迎面走来的陈国强打招呼:“陈先生,你好。”
陈国强点了点头:“进来吧。”
立刻遭至阿珠的强烈反对:“爸爸!他们……”话未说完,就被父亲打断。
“他们是我请来给你姐姐看病的医生。”陈国强板起脸,“你一个姑娘家,谁教得你这么任性又没礼貌?!”
从小到大很少被父亲训斥,更何况像现在这样当着外人的面,阿珠又羞又愤。跺了跺脚,她扭头跑进了房间。
将天黑和方金乌让进客厅,陈国强走去卧房,在门上敲了两敲:“阿茹,你出来一下。”
门被拉开一条缝,阿珠从内探出脑袋:“爸爸,姐姐忽然肚子疼,疼的下不了床,恐怕不能见客。”
陈国强将手抵在门上:“刚好,爸爸请的医生也治肚子疼。既然你姐姐下不了床,那就在床上躺着,我请医生到房间来给她瞧病。”说完就要去客厅请人。
忽听房内传来陈茹焦急的声音:“爸爸!”
陈国强停住脚步。
陈茹稳了稳心神:“爸爸,我感觉现在好点了,还是我自己出去吧。”不顾妹妹阿珠频频朝她递眼色。
“那最好。”陈国强点了点头,“不要让医生久等。”
房内,阿珠拦住陈茹:“姐,你这个样子,怎么可以出去!”
拿起桌上的镜子,陈茹照了照。
镜中,倒映出一张缠满绷带的脸。
她伸出手,摸了摸凹凸不平的脸颊,喃喃道:“不出去,才更让他们怀疑。”
片刻后,陈茹在阿珠的搀扶下走进客厅。
在见到她脸的霎那,天黑和方金乌同时一怔。
“哪位是医生?”陈茹在他们对面坐下,她将后背挺得笔直,“我能看一下行医执照吗?”
天黑应对自如:“不好意思,走的匆忙,没有随身携带。如果陈小姐真的想看,不如改天?”
陈国强亦在一旁帮腔:“好了阿茹,你快把纱布拆开,让医生看看到底是什么病症。”
陈茹低下头,放在身侧的一双手不觉紧了又紧。随着手指的蜷曲,指甲陷进皮肉里去,她似乎也感觉不到疼痛。
“陈小姐……”见她久久不动,天黑出声提醒。
好像力气一下被抽尽,陈茹瘦削的身形晃了两晃,原本绷得笔直的腰背也在瞬间垮塌下来,眼底更随之涌上一抹颓色。
终于,她松开紧握的手指,颤抖着伸向自己的脸。
“姐……”身旁阿珠倏地抓住那只手,并暗暗朝她摇头,“不要啊!”
陈茹冲妹妹扯了扯嘴角:“没用的。该来的总是会来。”
眼见着纱布层层被揭开,一张红肿、流脓、布满疙瘩的脸渐渐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
“你不是阿茹!”陈国强霍一下从沙发站起,“你不是我的女儿!”就算脸部皮肤出了问题,但五官轮廓俱在,他一眼就认出这个姑娘并不是自己的女儿。似乎难以接受,他情绪有些激动,“说!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假扮我的女儿?为什么会对阿茹的一切都知道的那么清楚?”
阿珠冲出来,只身拦在中间:“爸爸,她就是姐姐。虽然样子和以前不一样,但请你相信我,她真的是姐姐,真的是阿茹!”
眼看场面就要失控,“陈先生,稍安毋躁。”方金乌终于出声,“不如由我们来告诉你,她到底是谁。”
只听天黑缓缓道:“她就是我们一直在寻找的那位失踪的朋友,她叫成珂。”
☆、第46章 魔镜〔18〕
“没错。我是成珂……但我,也是陈茹。”
陈国强和已故的陈太太,他们都是某国企下属单位的职工。
陈国强是给领导开车的司机。
石塔湖车祸当晚,陈国强驾驶迈特威送一个客户去机场,正是回来的途中遭遇车祸。
而陈太太则是单位财务科的会计,同时也是虔诚的基督徒,后来与陈国强结婚后,她引导丈夫及孩子一同信/教。
以上信息早就记录在死者陈太太的个人档案里。
所以,当天黑和方金乌听到成珂这样说时,他们没有丝毫惊讶。
一切果然都与他们猜想的无二——陈茹死后,魂魄跟随自己的尸体来到殡仪馆,然后重生在新亡不久的成珂的尸体上。
所以,重生后的陈茹,现在应该称之为成珂,才会一直请求天黑帮她保守死而复生的秘密。而聚餐时,她说自己的父亲是司机,母亲是会计,他们都是基督徒,这其实并不算说谎。至于隐瞒andy早已回来的事实,是因为她害怕在曾经熟悉的人面前露出马脚。
也难怪天黑会对成珂的鬼魂始终没有印象,因为她在殡仪馆见到的其实是陈茹的魂魄。
“没错。我是成珂……但我,也是陈茹。”
遗憾的是,陈国强并不能真正理解这句话的含义。相反,他觉得自己受到了戏弄。
所以当听完后半句时,陈国强彻底愤怒了,“你住口!事到如今,还想蒙骗谁?请你搞清楚!我是失忆,不是失明!我还没有糊涂到连自己女儿都认不出的地步!”
此时的成珂不知道应该怎样跟陈国强去解释这匪夷所思的一切。所以,她选择沉默。
而面部因为皮肤溃烂,使她看上去格外可怖。过了好久,她终于开口,但颤抖的尾音却出卖了她,“我就知道,秘密迟早会有揭穿的一天。但我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这样早。事到如今……”她挺直了背脊,仿佛只有这样才不会昏倒。她的目光看向在场每一个人,“对不起!我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陈国强大声质问:“什么交代?”
她停顿了有几秒,似是下定决心:“人,是我杀的。”
“姐!”阿珠急的大叫,“你疯了吗?明明不是你杀的……”话音未落,就被父亲狠狠掴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陈国强几乎使了全力,直到打完,虎口仍隐隐发麻。他看着阿珠高高肿起的脸蛋,痛心疾首道:“死的那个人,是生你养你的妈!现在,你却喊一个杀人犯作姐姐?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她是你的姐姐吗?!是吗?”
“是!”阿珠嘶吼着,“她就是我的姐姐!”
“好!好!好啊……”陈国强一连说了三个好,“怎么就养了你这个白眼狼!你妈要是泉下有知,一定死不瞑目!”
“你知道的,她不是我亲妈!我亲妈早就死了!”阿珠哑着嗓子,眼泪无声的滑过脸颊。
陈国强怔了怔,显然没有料到小女儿会说出这样的话。“就算不是你亲妈,可好歹也养了你一场!难道你良心被狗吃了吗?”他的脸色变了又变,“现在!立刻给我滚回房间去!没有我的允许,一步也不许离开!”
“我不!”阿珠倔强道,“除非,除非你认下姐姐。”
“你……”陈国强一口气险些上不来,眼看巴掌又要掴上去。
成珂大喊一声:“阿珠!”
陈国强高高举起的手一顿。
成珂张了张嘴,很快又合上——想叫一声“爸爸”,最后到底还是被她给吞了回去,“听……听陈先生的话,先回房间去。”
“姐!你别傻了!我知道你要做什么!不要啊!不要去!我不要你死!”阿珠急得两眼通红,要不是被父亲死死阻拦,她恨不能冲上去摇醒她。
成珂却恍若未闻,她只是笑了笑,竟比哭还难看。转过脸,面对着天黑和方金乌:“能不能麻烦你们送我去一趟警/察局?月亮酒吧的杀人事件,我会向警/察交代清楚。这些天,给大家添麻烦了。如果……如果将来有机会……”大约是没有这个机会了。她摇头,不无自嘲的笑了笑。
在前往警/局的路上,成珂说起了她身为陈茹时的往事。
“让我想一想,该从哪里说起呢?”她的眼神飘向窗外,玻璃上倒映着模糊的人影,“……还是先从我的脸说起吧。”
与成珂不同,陈茹是个长相普通、丢到人海里就找不到的那种姑娘。
即使这样,也没有任何可自卑的。
因为这个世界上,相对美或丑而言,毕竟绝大多数都是普通人。
所以,她心安理得的活着,直到15岁。
之前在杂志上看过一段话:青春是美好的,然而又是苦涩的。
那时并不能全部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直到某天清晨醒来,在镜子里发现一张满是疙瘩的脸,她才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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