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不要为我掉眼泪》第15章


骆轶航果然变了脸色,眼睛危险地眯起来,手指下意识地敲着餐桌边沿,说:“顾昭昭,我现在可是你们GT的大客户,你是不是应该对我稍微好一些呢?”
“我对你不好吗,骆总?”我一脸假笑。
“我觉得可以更好一点。”骆轶航靠着椅背,目光一寸一寸掠过我的皮肤,一字一句慢吞吞地说道,“你和四年前相比几乎没有任何变化,我得承认,我就是喜欢你这种类型,你对我,仍是有吸引力的。”
我心头一跳,脸上还是不动声色的样子。
“你现在还住在你二伯家吗?”他突然换了个话题。
我愣了一下,摇头说:“上大学后就几乎没回去过了。”二伯母和堂弟不喜欢我回家我就不回去,大一的时候第一次一个人过年,我在寝室给自己煮了一碗加鸡蛋的泡面,一边吃一边看网络直播的春晚,心里孤寂得像窗外的星空。后来我渐渐习惯了这种孤独,再后来我认识了陈梓郁,每年过年我都要和他演“恩爱夫妻”的戏码。
当然这些就没必要让骆轶航知道了。
“你在林陌桑那儿,一个月多少钱?”
我想了想说:“一千吧。”陌桑没和我说过钱,但是我知道实习生的补贴大概就这么多。
“一千啊,不够花吧?”骆轶航笑了一下,像是心情突然变得很好的样子。他拿着酒杯站起身,抿了口红酒走到我身边,用食指挑起我的下巴,倾身凑近我的脸,俊眸发亮地看着我说,“顾昭昭,我终于有一点点钱了。”
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等他把话说完。
“不知道现在你什么价?也许我能出得起了。”他笑得无比英俊,可是眼神却是冰冷如水,说出来的话更是如极寒地带的冰刀利刃,一下就扎进我心脏最柔软的地方。
我的身体痛得像被麻痹了一般,动弹不得,我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然后歪着头突然笑出了声。我轻轻推开骆轶航的手,刻意让自己看起来像个风尘又放荡的女人,我说:“金融危机了,我的价码也打折了,很便宜就能上一次,上三次送一次,很超值的。”我成功地让骆轶航的笑容僵在嘴角,我语气一转,故作遗憾地说,“可是呢,如果那个人是你的话,给我一个亿我都不干。”
“为什么?”他沉声问道。
“因为你的身上有股穷酸味,就算你现在有钱了也洗不掉甩不脱的穷酸味,而且你又心理变态,我消受不起……啊!”
我话音未落,骆轶航的手就掐住了我的脖子,把我整个人甩到墙壁上狠狠压住,眼底熊熊燃烧的火焰几乎要喷溅出来,将我燃烧殆尽。
他越痛苦,我越痛快,我越痛快,他就越痛苦。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和骆轶航,曾经因为对方快乐而快乐的两个人,会走到今天这样的地步。
“**……”骆轶航咬牙切齿地骂我,如果可以,他一定恨不得像吸血鬼那样一口咬破我的动脉,喝光我的鲜血,因为我曾经给他的痛苦,要比失血死亡痛苦几百倍。
“你要么弄死我……要么……看到我……就绕路走,不然……不然,我还会……这样,贱贱地、贱贱地,贱下去……”我呼吸困难,但努力保持微笑,断断续续地将自甘堕落的意思表达清楚。
曾经我以为我是能回头的,回过头去我就能看到我的少年还留在原地,我们可以冰释前嫌、破镜重圆。可是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之后,我恍然明白破镜就算重圆,那裂缝也永远不会消失。更何况我和骆轶航的缘分已经碎得四分五裂,不知遗失在时光的哪一段洪流之中。
骆轶航微微松了手指,我撇开头大口大口地喘气,又被他毫无怜惜地扳过脸,他的手捏紧我尖削的下巴,他的脸离得我那么近,呼吸间极淡的薄荷香似乎已同我的气息融在了一起。我怔怔地望着他,眼睛瞪得如受惊的小兽,眼睁睁地看着他粗暴的吻就那么肆无忌惮地落了下来。
骆轶航的薄唇如刃,软舌灵活如蛇般纠缠我的唇齿,他忽而粗暴狂野,轻噬我的下唇,忽而又温柔似水,似急又缓地吮吸我的上唇,爱与憎,尽数化作缠绵与柔软,寸寸凌迟我的灵魂。
我的视线渐渐恍惚起来,呼吸急促,手脚发软,眼皮渐渐合了起来,嘴唇微张,他的舌迅速乘虚而入攻城略地。我彻底放弃抵抗,闭上眼,攀着骆轶航的肩膀,放任自己沉溺在他的温柔里。
他的吻,是那样的熟悉又是那样的陌生,熟悉的是他的气息与刚柔并济的力道,与记忆里十七岁那年青涩的初吻一模一样;陌生的是那记忆太过遥远与甜美,与今时今日的酸楚和伤痛截然不同。
我知道我应该狠狠地推开他,痛咬他的唇舌,可是我不舍得,多少次我在梦里沉溺在这个怀抱里久久不愿醒来……某些刻意淡忘的记忆如闪电划破我理智的夜空,我浑身猛地一震,齿关不由得又用力合了起来,我奋力推开骆轶航,气喘吁吁地靠着墙壁。
骆轶航抚着渗血的嘴唇,眼神含霜,他的唇边扬起讥讽的笑容,说:“你的反应,还挺热情的。”
我难堪地别过脸,沉了沉气,扭过头看着他,笑笑地说:“虽然你身上的穷酸味不好闻,可是如果你愿意把安都的全年广告合约给陌桑,我也许会更热情一些。”
我的话音未落,骆轶航一拳砸来,我吓得赶紧闭上眼睛,轻微的风带起我耳边的发丝,耳旁是“砰”的一声响。
我睁开眼,雪白的墙上像开了四朵红梅,那是骆轶航的血印。
“顾昭昭,你让我觉得恶心。”他摔门而去,徒留一室狼藉。
让骆轶航对我彻底绝望死心,这就是我的目的,我成功了却感觉不到一丝快乐。
“哈哈哈哈……”我听到笑声,一细听,发现原来是自己在发笑,那笑声凄厉而忧伤,震痛我的胸腔。
我和骆轶航的初吻,发生在我十七岁的夏天,就像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平静一样,那个夏天是我生命中最美好最璀璨的回忆。
那个夏天我整日和骆轶航一起肩并肩地学习看书,一起手拉手地逛街看电影,一起在湛蓝的游泳池里像欢快的鱼儿那样游来游去,一起在碧蓝的天幕下追逐嬉戏。有一天我突发奇想,突然对骆轶航说:“喂,我们私奔好不好?”
骆轶航摸了摸我的额头,淡定地说:“嗯,没发烧,那就是没说胡话……”
我摇着他的手臂撒娇:“奔不奔嘛,奔不奔嘛?”
骆轶航说:“既然你没说胡话,我当然都听你的。”
我欢呼起来,从口袋里掏出所有的零花钱,和骆轶航身上的钱放在一起,一共只有六十二元,但已经足够买到去锦城的往返车票。
我们手拉着手奔赴车站,随便上了一辆去锦城的车,买了票坐下来。
骆轶航问我为什么去锦城,因为我们还有其他的目的地可以选择。我说:“因为‘锦城’这个名字好听呀。”他安静了一会儿,垂下头牵过我的手,说:“其实我在锦城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
“真的?”我很少听骆轶航说起他以前的生活和他的家庭,好奇心被挑起,“你们家以前在锦城?”
骆轶航望着窗外,阳光落在他纤长的睫毛上,像洒了一层轻薄的碎金。他低垂着眼,睫毛微微颤动,我看不到他的眼神。过了几秒,才听到他说:“昭昭,我从没和你说过我家里的事情吧……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有点复杂,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昭昭,我是个遗腹子,还未出生的时候爸爸就因为意外去世,所以我一出生就没了爸爸。”
骆轶航的妈妈为了生活改嫁同乡,她本想着有了一个依靠,可以照顾她们母子。谁知所托非人,那个同乡酗酒、**,没钱了就回家大吵大闹,逼骆轶航的妈妈把钱交出来。骆轶航七岁那年,男人砸碎玻璃酒瓶,将尖利的玻璃碎片抵在他的喉咙处威胁他的妈妈,如果不把所有钱拿出来就杀死骆轶航。骆轶航的妈妈哭过求过,男人无动于衷,甚至毫无人性地在年幼的骆轶航身上划了个口子,妈妈终于忍受不了,冲上去与男子拼命,竟失手将对方捅死。
继父死了,骆轶航的妈妈也被判了无期徒刑,年幼且无依靠的骆轶航被远亲送到了锦城孤儿院。
“就是这里,我七岁那年刚来的时候,门前那一排向日葵还没有围墙高。”下车后骆轶航就带我来到锦城孤儿院旧址,如今这儿是一家私人开的幼儿园,雪白的墙壁上画满了稚气的儿童画,“当向日葵长得高过围墙的时候,我妈妈在监狱里上吊自杀了。
“我在这里待了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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