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不及你好》第66章


温晚将他的手拂开,不高兴地扭过头:“我现在连一个人待着都不可以?”
耳边许久都没动静,温晚的睫毛扑簌着,手指紧紧握成拳,过了会才听到低哑的男音:“好好照顾自己。”
这话说的有些奇怪了,只是分开几个小时罢了,温晚疑心他是不是看出了什么,睁眼瞧过去,和他漆黑的眸子撞个正着。
温晚的心脏尖锐地疼了一下,他们这段时间针锋相对,连正经地对视都没有。这时候这么认真地瞧着,他好像瘦了不少。
他五官本就锐利,一双眼黑黢黢地望不见底,像是有深沉的情绪在里边翻滚着,他也仔细打量着她,又像是在缅怀什么,片刻后忽然扣住她后脑,低头在她唇上狠狠吮…吸着。
温晚抬手想推开他,举至一半又停住了。
怕是最后一次了……这么想着,她慢慢地合住眼。

贺沉的车并没有开出很远,一直停在不远处的江边,阿爵坐在驾座只能看到他挺拔的身影融于夜色之中,指间若隐若现地一点猩红。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手机开始疯狂震动,手机被他刻意留在了车厢里,阿爵看着上面蒋赢的号码,无声叹了口气。
电话是他接的,蒋赢那边已经彻底慌了:“你让贺沉快点过来,温晚出事了。”
阿爵抿了抿唇,看了眼不远处沉默地男人,说:“哪家医院?”
贺沉已经扔了烟蹄走过来,他的五官从夜色里慢慢显现,在路灯微弱的光线下看起来丝毫没有异样。
阿爵挂了电话,看了他一眼才说:“没事了?”
贺沉也看他,薄唇微微一动,却没有说话。
他们直接去了那家私立医院,蒋赢面色苍白地坐在手术室外,看到他们走来,踉跄着迎了过来。她显然是情绪已经接近崩溃,语无伦次地说:“她说想清楚要走,我、我……她骗我,贺沉,温晚太狠了。”
贺沉任她死死揪着自己的外套,目光却一直盯着“手术中”三个鲜红大字。
阿爵帮忙将蒋赢扶到一边,贺沉好像没了知觉一样站在原地没动,他眼里似乎谁也看不到,也听不到任何人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盯着那扇大门。
那里,有他还未来得及见一眼就要离开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会略神展开,小晚没有那么坏就是了?=?=
这个梗卡了很久,昨天一直到凌晨四点,早上七点又开始写,写了无数版本又删掉,这是与自己最初设定稍稍接近的一个版本。我知道会有争议,但是还是这么写了,以前我是从不写流产这个梗的,所以不喜欢的姑娘们真的抱歉了,鞠躬~
☆、第五十四章
走廊尽头忽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贺沉回过头;看到了为首的那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即使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明显苍老的痕迹;但他仍是凭着对照片依稀的印象而认出了她——温晚的母亲;林有珍。
林有珍身后还跟了个个高腿长的男人;表情沉凝而严肃。
他们快步走了过来;两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落在了贺沉身上。贺沉对于他们的出现似乎没有任何讶异,几人对视着;气氛异常古怪。
谁也没自我介绍,却都对对方的身份心知肚明。
林有珍先开口的;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一句:“孩子要是有事,你们俩都别想好过。”
贺沉看着她气到脸色发白的样子,什么也没说;他现在没有心思应付任何人;连多余的一个字都不想说。
林有珍眼神阴郁地瞟了眼坐在长椅上双目发红的蒋赢,那样的眼神像是带了针,恨不能狠狠扎进她身体里。
周显声察觉到她全身都在愤怒地颤抖着,在她耳边低声道:“先看温晚的情况,别乱了方寸。”
林有珍气得用力合了合眼,难受地捶了记胸口:“小晚太可怜了,都是我对不起她,从小没妈妈陪着,现在连孩子都被人给弄没了。”
蒋赢一怔,抬头望过来,脸上白的吓人:“我没有,不是我。”
周显声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有说是你吗?”
蒋赢咬着唇,唇上的血色也都褪的干干净净,难堪地看了眼贺沉,发现对方完全没理会身后的动静,又无声地垂下头。
好像经过了漫长的时光,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那两扇木门缓缓拉开,走出来的是刘主任。她疲惫地摘了口罩,目光准确无误地对上了贺沉微微暗淡的视线,顿了顿:“孩子没保住,非常抱歉。”
身后传来蒋赢让人心烦的细碎哽咽,还有林有珍压抑的自责。贺沉用力握紧拳头,额角的青筋都狰狞地突突跳动着。接着温晚被推了出来,他的双脚却好像灌了铅,没勇气走上去。
怎么面对?要怎么面对?
林有珍和周显声已经飞快地迎了上去,周显声在他身侧却滞住脚步,细长的眼角微微吊起:“你不会到现在还维护那个女人吧?”
贺沉没有回答,只是一直呆怔地看着病床上温晚苍白的脸色。
阿爵见他不动,终是主动走了过去,与他擦身时鼓励地握了握他肩膀。
贺沉就僵在原地看着她被推进病房,病床的滑轮在走廊上响彻着寂寞的音调,每转动一圈,他的心便往下沉一寸,好像坠在了冰窖里。
蒋赢不安地走过来,喉咙仿佛被辣椒水浸泡过一般火辣辣地疼,许久才发出微弱的声音:“真的不是我,我没碰过她——”
贺沉没回头,声调完全听不出任何情绪,冷硬的吐出三个字:“先回去。”
蒋赢脸上露出痛苦而惊慌的样子:“贺沉,你信我,我不会害她。”
贺沉这才回身看她一眼,那样的眼神透着寒气,五官都冻住了一般:“我说,回去!她不会想看见你。”
“你还是信她了?”蒋赢脱口而出,亟不可待地想要贺沉给出一个答案。她还是太低估温晚了,以为她不会狠到这种地步,想不到为了阻止她出国,为了让贺沉和她彻底掰了,居然想出这么狠的招儿。
蒋赢好像乱了方寸,说话越发语无伦次:“她是有意陷害我,贺沉,她为了报仇连孩子都不要了……太可怕了。”
贺沉的眼底卷起一阵阴霾,他的情绪忽然失控,伸手狠狠抓住蒋赢的衣领将人用力怼到身后的墙壁上。
那样赤红的眼底,却不是愤怒,而是悲凉,无尽的痛苦,蒋赢从没发现一个人的目光能糅合那么多的情绪,这样的贺沉,她第一次瞧见。
他脸上的肌肉都在抽动着,沙哑的嗓音像是被沙石磨砺过:“还不明白?你的存在对她来说就是一种伤害。是你和我,把她逼到这步田地的。”
蒋赢震得说不出话,这样的贺沉有些可怕,好像下一秒真的会杀了她一样。
贺沉没再瞧她,颓然地松开手。
蒋赢看着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这时候早就没了平日的理智冷静,他朝着病房走过去的每一步,都好像承载了莫大的痛苦。

贺沉透过病房的玻璃往里看,她是醒着的,一直看着屋顶发呆。他以为她会哭,却只是睁着干涩的双眼癔症一般地呆视着某一处。
他的手放在病房门板上,又慢慢垂了下来。
周显声和林有珍一直在和她说话,可是她一个字都没有回答,那样的温晚比平日里对他冷言冷语的还可怕。
想起初见她时那副伶牙俐齿的模样,对比现在,他究竟都做了些什么?心狠狠绞在一起,越发没脸走进去了。
周显声见贺沉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这才皱眉俯下…身,双臂撑在温晚身侧,对上她无神的双眼:“这步棋太险了,虽然孩子是宫外孕本来就要不起,可是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万一你出什么事——”
林有珍很快地接过话茬:“小晚,你为什么都不和我商量一下?我们不是一直在计划?你太心急了。”
她看温晚始终没反应,脸色又苍白的厉害,想了想终是没忍心再说,软了强调:“不说这个了,管家已经煲了汤,马上就送过来。有没有哪里难受,告诉妈妈?”
她们之前一直没什么机会见面,每次周显声带回来她的照片,她也是贪婪地左看右看,千算万算也没算到二十多年后母女重逢,会是这样的局面。
温晚干裂的唇瓣轻轻动了下,说的却是:“让我一个人静静。”
林有珍脸上的表情僵住,不自在地扯着唇角干笑:“妈妈陪着你,好不好?”
温晚闭上眼不说话,周显声默默地看着她,最后对林有珍道:“阿姨,让她一个人静静也好。”
林有珍知道这次回来不可能那么容易就得到女儿的原谅,当初终究是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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