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时爱恋》第41章


作为“印象派之父”和法国最重要和不朽的画家之一,莫奈的真迹几乎吸引了大量的艺术爱好者。这次展览由中国方和法国巴黎马摩丹莫奈美术馆共同合办,除了莫奈美术馆不外借的镇馆之宝——莫奈殿堂级作品《印象日出》外,美术馆提供了《紫藤》、《睡莲》还有《日本桥》等真迹供展览。
这简直让国内的艺术爱好者们疯狂了,谢延和时悦进场才发现,即便主办方已经竭尽全力控制人流量,但仍旧是人头攒动,然而虽然人多,但展厅却仍旧安静非凡。
这大概就是艺术安抚人心的力量,时悦自踏进展厅,内心的喧嚣和繁杂也似乎渐渐平静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内心的激动和亢奋,她从没有想到自己能够这样近距离欣赏到莫奈这位巨匠的作品。
几乎每幅莫奈的知名代表作前都排着队伍,人们有序地等待着一窥真迹,而等到时悦和谢延终于排到莫奈那副颇负盛名的《睡莲》面前,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小时。
然而当时悦真正面对这幅2米高的《睡莲》,她的内心除了感动和震撼外,已经不知道去安放任何其余的情绪。
沿着水面,美丽的睡莲一片片向湖面远处延伸开来,池塘的倒影巧妙的衬托出花朵和荷叶的层次,在蓝色和鲜绿色彩的烘托下,睡莲的形态各异,像是一团团粉紫的焰火,梦幻而绚丽,平静又温柔,一个个暗绿色的大圆盘错综分布,显现出莫奈独特的创造性构图,他用明暗适度的笔触表达出他眼中的睡莲,忽视了空间标志,只有光影和色彩。
太美了,这一切都是这样安宁的美好。
然而巨大的震撼过后,时悦也感觉到巨大的失落。
她可能永远也画不出这样的作品,她甚至没法达到一个优秀科班画家的平均水平。正在时悦黯然之时,她的手却被谢延轻轻地握住了,身体也被带进了谢延的怀里。时悦讶异地抬头,才发觉排队的队伍起了一点小混乱,刚才正有人朝着时悦挤来,是谢延及时拉开护住了她。
而当人群恢复秩序,谢延仍旧没有松开她的手。
“你还好吗?”他温柔地轻声询问。
时悦点了点头:“没事。”她又在谢延面前显露出拒绝的态度来,她并没有想剖白自己的内心。
谢延没有戳穿她,他甚至任由时悦抽走了手,他仍旧带着无懈可击的笑容继续和时悦参观着展厅,徜徉在一幅幅莫奈的画作前。
“莫奈最擅长的是光和影的表现手法。作为印象派的代表,他最重要,也最有突破性地改变了阴影和轮廓线的画法。”谢延细致地捕捉着时悦每一个表情,每当她在某幅画作前露出略有疑惑又渴求的表情,谢延总会恰到好处地轻声讲解,“比如这幅画,莫奈画的是晚间的睡莲,你看画中我们是看不到非常明确的阴影的,也看不到突显或平涂式的轮廓线,非常的莫奈特色。”
时悦果然被谢延引起了注意力,她在对方博学的讲解中,渐渐也扫除了之前的阴霾,她开始针对每幅画作中技法的差异请教起谢延并与他探讨起来。
比起直接询问,谢延用一种曲线救国的方式更为婉转地接近着时悦的内心,他首先让她觉得自己可靠稳重,是可以安心吐露心声的。
时悦在他不断耐心又专业的讲解中,渐渐放下了心防。
像是等待狩猎的狮子,谢延不会贸然出手,而是静静守候着猎物失去警觉的一刻,然后一击即中。
此刻展厅里的人非常多,谢延先带着时悦去了展厅内设的小咖啡馆吃些东西休息一下。
“你不喜欢莫奈吗?感觉你有点没精神,还是昨晚没休息好?”谢延点好了餐,自然地询问时悦。
时悦撩了撩头发,沉默了片刻,终于开了口,她叹了口气,抬起头看着谢延,相当自嘲,“我很喜欢莫奈,尤其觉得感动和幸运能看到它的真迹,我可能一辈子达不到他这样的水平。”
“你还这么年轻,有什么好害怕的?莫奈也并不是一开始就是现在的莫奈,他学画的生涯也有坎坷,他的父亲反对他学画,希望他能继承家里的杂货铺,他的学业也中断过,他是靠着自己学习,去海滩兜售自己的画作,然后幸运的遇到了他的恩师欧仁·布丹,才开始了油画学习。他和你一样,在此之前没受过系统的艺术学习,他认识了欧仁,你也认识了陈联安,你看,你们有这么多共同点。”谢延的声音是这样温柔和循循善诱,“即便学会油画后,莫奈也没有一直就画下去,他的艺术生涯还被服役打断过,他去阿尔及利亚当过整整七年兵,这之后,他才得以继续去大学完成艺术课程。”
时悦朝谢延笑笑,然而她的眼神还是有些忧郁:“谢谢你,谢延。可是……”她顿了顿,才下定决心般继续道,“原来没有跟着陈老师学习的时候,我一直很有自信,觉得自己只是缺乏系统的学习和平台,我会在画画上走很远,可是现在真正跟着名师学习了,我反而有点迷茫,有点怀疑自己,我是不是真的适合艺术这条路?是不是真的有油画的天赋?我现在这样是不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我甚至想,我是不是更适合去踏踏实实做售楼工作,赚够本金后自己买个房然后安安稳稳的生活?”
对时悦的答案,谢延显然有些意外:“你怎么会那么想?”
“谢延,我知道以我的能力和资历,如果不是靠着你的关系,根本没资格进陈老师的工作室。现在我的感觉,就像是差生靠托关系进了尖子班一样,可能对差生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可能不仅不会被气氛鞭策着进步,反而是根本跟不上学习进度。我应该进和我目前水平匹配的地方。”
时悦说的有些难过,她正要接着说下去,谢延的手轻轻地抚摸了她的头顶。对方低沉的笑声传来。
“时悦,你可真是个傻姑娘。”
“嗯?”
“陈老师收徒弟很严格,再大的交情,他也不会随便砸自己招牌乱收靠着关系塞进去的学生的。”
时悦有些愕然:“那……”
谢延语气相当认真,他紧紧盯着时悦的眼睛:“你从来不是靠着我的关系进的陈老师工作室。我看过你的画作,你画的网走,我问时亮要了那幅作品,给了陈联安看,这是他愿意不在意你是否是科班出身就破格收你的原因。时悦,他录取你不是因为我的人情,是因为你的能力。他在你身上看到了横冲直撞但没有加以修整过的灵气,你有一种其他科班学生没有的气质,被生活磨砺过但不低头永远向上的灵气,你的画里有你的价值观表达。”
时悦原本有些忧郁的眼睛果然因为谢延的这番话重新渐渐亮了起来,她仰起头,看着谢延:“真的吗?”
谢延忍不住眯着眼睛笑起来:“你靠近点,咖啡馆太吵了,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
时悦不疑有他,凑近了谢延,而后者也低下头,凑近了时悦,然后谢延轻轻啄吻了时悦近在咫尺的脸颊。
时悦几乎是被偷袭,等她反应过来,谢延已经一本正经地继续正襟危坐在一边了,像是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谢延!”
“嗯?”
“你又骗我!”时悦有些气急,“还骗我说有什么秘密要告诉我。”
谢延笑着,拉过时悦的手,把她整个人拉近自己身边,然后他低头凑近对方的耳垂:“是有一个秘密。”
他的呼吸清浅,一下下吹拂在时悦小巧的耳垂上:“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时悦刚才没红的脸,这下全红了。
谢延也知道见好就收,他喝了口咖啡,便自然地转移了话题:“你是最近学习上碰壁了?”
“陈联安是不是让你在练素描?而且还练习了很久了?而且你还觉得练来练去没什么进步的感觉?”
时悦愣了愣,然后点了点头:“你都知道?”
“他在磨炼你的耐性,也在锻炼你的基础。但是我很负责的告诉你,他不是对所有学生都会这样要求,只有他认为真正有潜力的学生,他才会这么严格的逼迫他们练素描。”谢延笑笑,“油画不是一蹴而就的事,陈老师和我说过,他觉得你临摹其实很不错,但是如果只会单纯的临摹,永远只能画出相似的形,只是单纯的依葫芦画瓢,不论你临摹多少张,都不会真正理解原画里的结构、光影和空间,他让你不断练习素描基础,是希望你在这里锻炼出造型能力和观察能力,这才是未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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