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时爱恋》第54章


不会是想等吧?这幅画我看看也不贵,我再帮你砍砍价,要么就直接买下吧,等老板干啥啊。”
时悦仍旧面容苍白,她静静地站了片刻,才像是缓了过来,她朝苏曼露出一个根本算不上笑容的笑,声音轻而飘:“那幅画,画的是我。”
苏曼惊讶地看着时悦,时悦没有顾忌她的目光,而是盯着那幅画,用手指轻轻勾描着画中的轮廓:“是我小时候的样子,这个窗台,是我房里的窗台,我还住在这个房子里……这件衣服,我也记得,补丁是我妈妈打的,穿了好多年。”
“所以你认识画这幅画的作者?你虽然让我问,可是你已经知道了是谁,是吗?”
时悦点了点头,她看起来状态不好极了,看到这幅画,似乎让她整个人都变得不像自己起来,她看上去有点紧张,也有点惶恐,更多的像是还没反应过来,她根本没准备好迎接这幅画。这幅她母亲曾经为她画到一半的画。
时悦盯着这幅画里年幼的自己,仿佛时光倒流,她又回到了那个夏天的下午,她的母亲偷偷躲在房里画画,时悦躺在一边午睡,房间里充满了让人安心的油彩味,妈妈为她轻轻打着扇子,微笑着告诉她,要为她画一幅图,作为她的生日礼物。
然而时悦一直没有等来这幅画,等她再一次放学回家,家里已经没有了母亲的身影,她走了,带走了所有自己的衣物,只留下了那副未完成的画,一副冷冰冰的画。她没有得到自己的生日礼物,也没有了妈妈。
这些久远而尘封的记忆,时悦以为自己已经忘记的过去,原来此刻才发觉是如此清晰。她不会想到,在异国他乡的街头,阴差阳错地走了岔路,竟然偶遇了这幅画,就像是冥冥之中的暗示。
这幅画完整地呈现在她面前,连原本记忆里不存在的另一半,也都填充好了颜色和线条。
时悦有一种不确定感,这幅画的作者会是谁?是她的妈妈吗?还是别的什么人?如果是她的妈妈,她又是怎么到了美国?她这些年过得好吗?
时悦的心里充斥着杂乱无章的问题,她只觉得思绪紊乱,而时间渐渐过去,纽约的天色渐暗,可那位知道画者信息的店主却还是没有出现。
苏曼陪着时悦这样等了一下午,到这时也是有些百无聊赖起来。
时悦感激地对她笑笑:“谢谢你苏曼,现在都饭点了,要不你先去吃点东西就回酒店吧,我还想再等等。”
“你一个人能行吗?我都答应了谢延,好歹要跟你一起走。”
在时悦的坚持下,最终两人达成了合意,时悦继续留着等待,苏曼给她买好汉堡后先去附近不远处的咖啡厅里坐着休息。
等苏曼离开一个多小时,那位店主终于姗姗来迟,好在竟然是位华裔,虽然中国话不流利,但也能交流。
“这位画家就住在这附近不远,我来写给你地址。关于她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我来这儿开店的时候她就住在那里了,她每天都几乎不间断地在作画,这幅画就是她很喜欢的主题,她几乎过几个月就会画一副,我们这里有很多店铺都和她有合作。”
对方非常热情地给了时悦画手的地址,就在步行十几分钟就能到的距离。
刚才等待的时候,时悦几乎是迫不及待想知道画手的信息,然而现在拿到了地址,她却又犹豫和不安起来,她攥着手里的纸条,突然有些怀疑起来,她应该循着这个地址去吗?迎接她的会是什么?这个决定对吗?在异国他乡的纽约,真的会遇到心里一直偷偷想念的人吗?还是等待自己的,注定是一场虚无的期待?
时悦纠结了再三,最终还是拨通了谢延的电话。
“喂?时悦?在那边都好吗?今天在跳蚤市场有什么收获吗?”谢延的声音听起来笑盈盈的,“我今天可是等你电话很久了,又不想主动打过来破坏你逛街。”
“谢延。”光是对方的声音,似乎就给了时悦极大的抚慰,就像是找回了主心骨,时悦的心跳也慢慢平和起来,“我看到了那幅画。我妈妈画过的画,那副我和你提起过的,她画了一半的画。”
即便时悦假装一切都好,谢延还是从她声音的蛛丝马迹里体会到了她情绪的波动,他敏感地抓住了事情的症结点:“你在哪里看到了这幅画?联系上画手了吗?”
“恩。”时悦的声音很轻,“我拿到了地址,可是我有点怕。”
“你是怕画手真的是你妈妈,还是怕画手不是?”
时悦深吸了口气,她看了一眼纽约的夜空:“我不知道……我心里很乱,我不知道我在怕什么,我心里一直很想再见到妈妈,可我又不知道这样是对是错,我不知道我在期待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逃避什么。”
“想做什么,就去吧。”谢延的声音却一直温和和抚慰,“你因为油画得了奖才去了纽约,才看到这幅画,大概也是一种缘分,这么难得的事,不去追根究底,大概回国后你都会觉得遗憾吧。”
☆、第三十九章
谢延的话给了时悦莫名的鼓励和信心,她最终还是捏紧了手里的纸条,迎着初上的华灯,走到了纸条里的地址。
与刚才还小资又有情调的街景不同,几乎与刚才跳蚤市场咫尺之遥的眼前这个街区,却显得破败而杂乱,路十分逼仄,路面也并不平整,看起来年久失修,分类垃圾桶边堆满了各式垃圾,都已溢了出来,随意地散落在地面上,近日的高温下萦绕着苍蝇和蚊虫,时悦必须十分小心地屏息,才能经过那片味道可怕的小型垃圾场。自来美国后,一路跟随着组委会,时悦见识到了美国最光鲜先进的一面,因而如今眼前的街区,让她既惊讶又忐忑,同样的一个城市,如此近的距离,竟然有着如此大的贫富差距。
时悦看着谷歌地图对应着门牌号,顺着导航,她来到了一户破败的平房门前,她再三确认,是这个地址无误。然而这房子如此破败,边上的院子栅栏都坏了,上面结满了蜘蛛网,而在这个治安看起来并不怎样的街区,这栋房子的主人仍然用的是带玻璃的木门,而玻璃已经损毁,像是被什么东西砸过,中间破了个洞,门铃已经没电了,时悦怎么按都没有反应,她抱着试探的心态扭动了门把手,却不料这门压根没锁,就这么被她轻易地开了。
“有人吗?Anybodyhere?”
时悦眼前的与其说是房间,不如说更像个巢穴,地上杂乱地摆满了颜料、画架还有各种各样已完成或未完成的画作。时悦必须小心翼翼才能避开所有杂物,她心里的紧张和不安也被眼前那些缭乱的画作吸引了过去,有临摹作品更多是原创作品,在所有这些画作里,时悦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那副自己的肖像画,很多很多,不同的尺寸大小,放在最显眼的位置。时悦几乎是像被蛊惑一般地走过去,她蹲下身,看着这些画面里年幼的自己,每一张画的右下角都淡淡地标注着创作时间,时悦仔细分辨,几乎是每隔一年,这个画手就会创作一幅,而从排列开来的画来看,随着时间推移,一年又一年,画的质量越发提高,画手的技巧越发娴熟。
“谁在那里?!”时悦正入神,却被由远及近的女声打断,对方显然怒气冲冲,“说了多少次!我没有钱!我这里只有画!”
还没见到来人,光是这个声音却让时悦惊慌失措地连连后退了好几步。也是这时,对方终于从拐角处的阴影里走了出来,在黑暗里露出轮廓,对方手里捧着一支蜡烛,在影影幢幢的烛火里,时悦看清了对方的脸。
一张苍老而病态的脸,亚裔女性,消瘦又疲惫,这并不是时悦记忆里的那张脸。她印象里的母亲,即便为生活所困,眼睛总是明亮,有着漂亮的苹果肌,饱满而健康。
“我还以为又是隔壁那几个来偷钱的臭小子。”对方看清时悦的轮廓,咳嗽起来,时悦这才看清对方手里除了蜡烛外,另一只手里拿着枪,枪口此时正直直地指着自己,“你是谁?到我这里来干什么?”对方非常戒备,她警告性地看了时悦一眼,“虽然你说中国话,但这里是美国,枪支合法,法律也规定对于非法入侵私宅的人,就算击毙也是正当防卫。”
时悦第一次面临这种境地,她有些慌乱地摊开手,表明自己没有武器。
“对不起,我不是来偷东西的,我刚在附近的跳蚤市场看到了您的画。”时悦指了指眼前的画,“就是这幅,这幅画,我想问问您,您是怎么创作的?是之前有什么图照着临摹的吗?”
“这幅画是不是临摹的和你有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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