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金推]》第106章


可这其中敢真的出声支持巫玉堂的人,都在婚礼之前消失得无影无踪。很快,不赞同的声音不见了,再没人敢质疑巫拜黑的决定,再没人敢质疑宋权。
***
主楼里,往年烧到春天就变弱的火种今年却熊熊不断地在发光发热,巫拜黑细心照顾着火种,认为这是个吉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
春天了,他还穿着厚重的棉袍,在如此刺眼的火光下脸色却呈现灰败。仆人送上一碗茶,他用手背碰了碰,觉得不够烫,让人拿下去重新沏一壶滚烫热茶。
可仆人却疑惑的端起那碗茶,手指一时被烫的通红。
很快,一碗刚刚滚沸的热茶端上来,巫拜黑端起来,觉得温度满意了,轻轻抿了一口。
宋权一直恭敬地站着,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
他做的一切巫拜黑都看在眼里,不得不说,很是欣赏。
做大事就要不拘小节,巫玉堂这些年却一直都是妇人之仁。巫拜黑不禁回想到四年前,那时巫玉堂终于回来,研制了可以暂时保命的血红药丸,并且恢复了听力,而眼前的这个宋权正好经历了药剂实验的最后阶段,实验没有成功,照说他是一个没了用处的东西,可巫玉堂却留了他一条命。
看看,妇人之仁,所以今日心狠的走出了牢笼,心善的那个躺在了床上。
巫拜黑问宋权:“你打算将他如何处置?”
巫玉堂终究是巫家的正统血脉,宋权不能一时间就斩草除根。他暗恨南珍,如果当日就痛快干净地处置了巫玉堂,今日他宋权也不会不得不留下巫玉堂的一条贱命。
宋权对巫拜黑说:“巫玉堂倒是有些真才干,巫家和我往后都离不开他。”
巫拜黑又笑了,赞许的点点头。
——这才是能成大事的人,心狠手辣,榨干对手的每一滴能力为自己所用。
巫拜黑说:“你看着办吧。”
他转身,将宋权的新名字记在了那天头地角有暗纹的族谱之上。
宋权更名为巫玉泽,在巫家,只有玉佩显灵的人才配有“泽”字。
玉堂,玉泽。
咚咚咚,主楼再次撞响了长钟。
巫玉堂虚弱地靠在床上,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
南珍端了一碗粥进来,手指被碗壁烫红,她面露愁容,却在进来的那一刻全都收敛起来。
但这一切,又怎会逃过巫玉堂的眼睛?
巫玉堂端详着南珍粉饰太平的面容,即使是现在这种马上就要断粮的情况,他仍旧觉得,有她在身边,一切就是有希望的。
南珍舀起一勺粥吹凉,要喂给巫玉堂吃,巫玉堂往她那里推了推。
南珍一下子就难过起来,吸了吸都冻出鼻水的红鼻子,辩解着:“我不会再下毒害你了,真的,不信的话我就先吃一口。”
说完了,她看着他,他也幽幽地看着她。
南珍咽下那勺米粥,米汁的醇香一下子就从喉咙滚进了胃里,一时闹得她更饿,她生怕被他听见肚子叫,只好大声说话:“你看,真的没毒,你快吃吧!”
这是最后一勺大米熬出来的食物了。南珍红着眼看着,不知道下一顿该给病人准备些什么。
巫玉堂拿走了碗,自己吃了一口,然后舀起一勺喂到南珍嘴边。南珍不吃他也就不吃,逼得南珍与他一起一勺一勺吃完了那碗粥。
洗碗时,任凭冰冷的山泉水冻僵了手指,南珍站在水池旁却因为伤心而顾不得手指的疼痛。
该死,真该死啊,她后悔的想要拿把刀把自己了解了算了。
为什么会怀疑这样的他呢?为什么不能用心去听一听呢?南珍觉得天玄说的太对了,她真是蠢到了家。
***
第二天,一群人涌进了被人遗忘的那栋小楼,巫玉堂静静的坐在床上,南珍张开双手,不让任何人靠近。
宋权来了,让人带走了巫玉堂。
南珍的一切反抗都是枉然,并把宋权逗笑了。宋权说:“南珍,这一切还要多谢你。”
南珍想挥他一巴掌,却被人桎梏着双手。
她只能看见巫玉堂的背影,他那样的瘦,一贯能将白衬衣撑得好看的肩膀瘦的只剩硬铮铮的骨架。
“放心吧,我不会杀他的。”宋权挥挥手,那些人松开了对南珍的桎梏。
“你想干什么?”南珍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一天,这样对宋权咬牙切齿的一天。
“你大概还不知道。”宋权笑了笑,南珍突然想起,在他们婚礼前的那段时间,宋权已经不怎么爱笑了,总是垮着脸,沉默至极。
他是从那个时候变了,只是南珍知道的太晚了。
“巫玉堂死不了,因为他是巫家最好的制药师。”宋权牵起南珍的手,“走,我带你去看看。”
☆、第77章 (4)。。。。
南珍被带往一处地方;她已经不会再奇怪这座城堡中会再出现什么惊人的事情。
与外面的大雪一般;巫玉堂站在入眼全都是白色的实验室内,几乎透明的手指捏着细细的试管,倒入明黄的液体。
南珍看到的先是他的背影;白色长袍;耳根后露出的皮肤虚弱而苍白,他与这个密闭的实验室融为了一体。
然后他缓缓转身;将试管架在火上;南珍这时才看见他的侧脸。
那是安静的;没有一丝情绪的巫玉堂。
又有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进去与他说了什么;巫玉堂站起来时;扭过脸静静看了南珍一瞬。
那目光中,隐着沉沉的绝望与……厌恶。
南珍几步扑上去,却被透明的玻璃挡在了外面,宋权好言好语地说:别急;我带你去看。
他带着南珍走过用眼睛根本辩认不出的玻璃迷宫,站在了另外一个实验室外面。
南珍的手贴在玻璃上;指尖正好抚着实验室内男人的脸。
他以前就一副自己什么都懂的模样;总爱一本正经地告诉她关于星星和细菌的知识;在外面那个世界,他不会的,反而是一些人情世故。所以他又总是好学,每天霸占着店里的电脑,在网上搜索着什么。
那时他如一张白纸,单薄纯白地令南珍忍不住要心疼。
他为什么要从这里逃走呢?南珍一直以来疑惑的问题,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终于有了答案。
一个盲人坐着轮椅被推进了实验室,被扶上了治疗床,被打了麻药麻木地张着眼睛,任凭一根针在他的眼球上搅动。这个手术用了很长很长的时间,南珍不知道宋权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她站累了就蹲下,蹲的腿麻了就坐在地上,地上很冰,跟她的心一样寒冷。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完成,巫玉堂站在手术床边,看着那人盲人自己下地走了两步,根本没有碰到周围的精密仪器。
他重新看见了!
南珍忽然意识到这件事,猛地站起来。
这太不可思议了!
***
可操刀手术的人却心如止水,脸上没有表情,被重见光明的患者紧紧握住手道谢时,只是一点一点的,抽走了自己的手。
患者欢天喜地的被带了下去,巫玉堂找寻到了外面的南珍。他们隔着一面玻璃相望,巫玉堂像是个被人欺负了的孩子。
南珍努力翘了翘嘴角,想对他笑,想表扬他做得好,可……
在那之后,南珍再也没有见过那个曾经失明的患者。
她的心害怕的颤抖起来。
宋权就是在这时又出现的,他说:“南珍,相信你所看到的一切,他就是这样一个冷血残酷的怪物,你难道不害怕吗?有一天他也会这样面无表情的把你用来实验!为了保密,在实验后把你像垃圾一样扔掉!”
这番话,站在实验室里面的巫玉堂听得清清楚楚,他不做回应,手上的动作没有停。
宋权说的其实也没错,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一直不知道自己在做的事情是有多么可怕,这里的一切操纵了他的心。直到有一天,他觉得腻烦了,巫拜黑的耳提面命,永远红色的池子,做不完的实验,被实验者恐惧的眼神……
所以他拼了命地逃走了,逃去了与这里完全不同的世界。
新的世界里有阳光,有欢笑,有可爱的孩子和相爱的情侣,他靠着小时候自学成才的钓鱼手艺,赚奖金维持生计。
日子过得慵懒又惬意,见过了很多不同的人,学到了很多以前自己完全没有在意的人情世故,那时他才知,城堡里的一切都是不正常的。
后来,他的踪迹被发现,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隐姓埋名地在南珍的小小咖啡店里做了一个服务生。
如果说之前几年的流浪是随心所谓,那么与南珍相遇之后,他就像浮萍,找到了需要安定的原因。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