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恐惧治愈报告》第44章


家属……
安落想起来,他没有亲人了。
他从小父母亲就离异了,从来没有体会过父爱,母亲也经常不在家,很多时候是自己打工养自己,可是还是保持着优异的成绩。
对于他来说,家属这个字眼是陌生的。
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听江越说自己小时候的事情,她哭得很伤心,后来抱着他:“江越,以后你有我了,我愿意做你的朋友,做你的亲人……”
可是不敢说哪一句——做最爱你的人……
她到他家陪他过圣诞,再带他回家过年。
她第一次觉得那么靠近江越,他笑起来整个天空都亮了。
她当时就想啊,一定要和他在一起,夜晚就紧紧抱着他,每天做好三餐和他一起吃,周游各国,弥补所有他缺失的爱。
“安落,我有时候很软弱,有时候很讨厌这个世界,但是有一个人让我开始相信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美好……”
……对不起。
安落再也忍不住,捂住嘴哭出声。

立即签完字,安落守在手术室外。
她不敢走,她怕走了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另一间手术室外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爷爷,安落看见他在偷偷抹眼泪。
旁边有医生过来,拍着老爷爷的背:“会没事的。”
“已经是第三次手术,病危通知也下了两次了,我老伴不行了,我知道……这些天她天天念叨着回家,这次做完手术我就带她回老家了,生在哪里就埋在哪里……”
每天都有这么多的生老病死,一辈子很短,握紧的两只手总有一个人要先放。
最珍贵的,是趁有生之年彼此珍惜,你尚年少,我未老。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术室的灯光熄灭了。
安落站起身来,第一次觉得那么无助,那么迫切的怀着希望。
“医生……”
“手术很成功,不过最关键的是接下来这几天,因为他车祸时神经大范围压迫,即便清理了淤血还是会有危险,要时常和他说话,他现在醒不了,但是可以听到声音。”
安落抿住唇忍泪,“谢谢医生……”
“不要太担心,家属的心态很重要,你丈夫会没事的。”医生摘下口罩。
安落愣了一下,医生又说:“对了,病人的物品已经送到病房,你待会儿去查看一下有没有遗漏,损坏的车子现在被拖到公安局那边了。”
安落一一答应,很快跟随护士去了病房。
病床上的人头上包扎着厚厚的纱布,脸色苍白,修长消瘦的手指微微弯曲,手背上的静脉像是白雪之间的绿色小径,整个人变得很干净、很脆弱、很透明。
安落小心翼翼地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窗外太阳很好,洒在他的被子上,他脸上扣着透明的呼吸器,有细小的水雾凝结在上面,安落看不太清他的样子。
“江越,我是安落,你的手术很成功……”安落说着停下来,喉头哽咽,“你放心,我会陪着你的,直到你可以睁眼看见我。”
“我没有忘记,我是你的亲人,所以你不要怕,我会很耐心很耐心的等你……”
安落发现他床头的手机,从屏幕碎裂的程度可以看出当时车祸的严重情况。
划开解锁,是通讯录,安落看见排在电话薄第一的那个号码,是她的。
因为她的备注是——an。
☆、第42章 chapter42
“小姐,现在都下午了,医院有盒饭,你需要吗?”护士走过来,问安落。
安落扶着额头摇头,护士打开电视机,把声音关小。
安落抬头,是今天游泳冬季赛的重播。
她觉得头更痛了,想到什么,摸出手机,居然没电自动关机了。
“哎,二号那个小伙子长挺帅的!”
隔壁床位的大妈对护士笑着说。
“叫……张燃啊,游泳的男生都挺帅的。”护士笑了几声回应。
安落听到张燃的名字只觉得心里一震,突然不敢抬头看电视机里的他。
比赛结束,张燃摘下泳镜上岸,体育场的广播报出成绩。
安落眨也不眨地看着他的身影,他往休息台走,旁边的教练递水。
他擦着头发向观众席看了一眼,站停。
他没有看到她。
安落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直到最后一组比赛完,他站上领奖台,带着礼貌的笑意接过奖杯。
镜头切换的那一秒,他转头看安落之前落座的那一片观众席,笑容没有了。
只有安落看到了,那一秒里,他还在找她的身影。
“我会冲上来抱你哦!”
“那你期待吗?”
他知道她想看他比赛,所以才冒险提前开始训练的啊!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最后镜头拉远,他淡淡地看着镜头,安落在屏幕前和他对视。
他的眼神像以往一样,淡然不起波澜。
他是第一名,可是他失望了。
安落关掉电视,旁边的大妈正不满地要说话,却看到满脸眼泪的安落,一下子哽住了。
“那个……小妹,医生不是都说了吗?你爱人会没事的,你别哭了啊!”大妈蹩脚地安慰。
安落摇头:“他不是。”
“什么?”
“他不是我爱人。”安落说得断断续续。
病房里没了声音,只有她轻轻抽泣的声音。
到楼下医院大厅,安落拨通茶茶家的座机。
“喂,茶茶,我是安落。”她淡淡出声。
“你刚才去哪儿了啊?张燃满天下找你呢,打你电话又打不通,你到底去没去看比赛啊?”茶茶一听到安落的声音就开始吼。
“江越住院了。”她深吸一口气。
那头沉默了几秒,“安落你哪根筋不对啊?”
安落再也忍不住,哭着吼:“江越就躺在医院等我来签字,现在好了,我对不起这个又对不起那个,你说我能怎么办?”
“那你至少给张燃回个电话啊!现在都几个小时过去了,你在干什么?”
安落突然没了话,她忘了,这么重要的事她确实忘了。
“安落,你想清楚好吗?你要是还喜欢江越,咱们就和张燃断了,你现在这样,所有人都很难受……”
她沉默了半晌,擦眼泪:“你是不是觉得我配不上张燃?”
“我觉得如果你当断不断,是对不起他。”茶茶也渐渐平静下来,“你认真想想,如果你决定要照顾江越,你觉得这之后,你和张燃之间会不会多一层隔膜?”
“可是我不可能不管江越。”安落语气坚决。
“在你心里,你觉得这两件事孰轻孰重,随你定夺。”
挂了电话,服务台的小姐看向红着眼眶的安落:“没事儿吧?”
安落撑着额头:“没事,对不起我想再打一个电话。”
缓慢地拨通张燃的电话,安落刚听到他的声音就哽咽得说不出话。
这头明明是沉默,张燃却很快:“安落?”
“是我。”安落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声音稳定起下来。
“你在哪儿?”他语气平平,听不出情绪。
安落吸了一下鼻子:“医院。”
“怎么了?”他的语气急迫了一些。
“今天江越来找我,在路上出了事故,现在刚做完手术……”安落说着再也忍不住,鼻头一酸,“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什么医院?我来找你。”他安静了两秒,平静道。
他的声音稳稳地,落在安落的心里,饱含力度的安心。
她现在很想见到他,像往常一样赖在他怀里,想哭就哭。
可是就算张燃装作不在意她和江越,她也不能那么自私地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让他来找她,站在一边看她关心着江越。
“我要等他醒来才能离开。”安落低低地说,“他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他现在身边只有我了,张燃,江越现在没有亲人了,我不能丢下他。”
电话那头沉默了良久,安落握着电话筒,心沉了下去。
最终,他缓缓出声:“江越对于你来说,是什么人?”
她犹豫着,张燃打破沉默:“如果为难就不用回答了,我现在有点事,先挂了。”
安落放下电话筒,坐在大厅的休息椅上,觉得身心俱疲。
她了解张燃,他不喜欢怀疑也不喜欢把事情想得复杂,但是当他已经问出这种话,证明他也许真的……很介意了。
回到病房,江越还安静地躺在那里,安落坐在旁边打开窗帘,夜色起,灯火璀璨。
“江越,我记得大学那会儿,我们几个经常在傍晚一起到南门那条街吃钵钵鸡,其实我一直吃不来……要是那家店还在,等你醒了,咱们到时候再约上胖子他们一起去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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