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花狼眷》第3章


“眼红了是吧?你就馋吧。”大学时和他们走得最近的女同学陈思怡接口道,问程迩然,“喂,老实交待,这几年都没流年的消息,你们是怎么接上头的?保密工作怎么能做得那么好?”
“怎么接上头的呀?”程迩然拉长嗓子,看许流年,“我们用声波,心灵联系。”
“太肉麻了,允许我出去吐一吐。”孟子梓怪叫,抚着胳膊冲出包房。
这样无拘无束的场面就像梦里,ktv特有的暗淡朦胧的灯光让人看不清眼前的一切,墙壁上色泽明艳的阿拉伯挂毯的流苏穗子在空调冷风下簌簌摇着,许流年觉得头晕目眩,她想逃避。
“我去洗手间。”凑近程迩然耳朵,她悄声说。
“我陪你。”程迩然马上说。
“色狼,你想进女人的卫生间?”许流年低笑,纤纤素手在他腰上掐了一把。
仿欧式的假落地窗装饰,暗红色乔其纱窗帘半卷半掩着,靡丽奢华的光怪流离世界,许流年一步一步走得很慢,高跟鞋哒哒轻脆的脚步声像音符,裙摆摇动,和着节拍起伏。
走廊一头一个男人迎面走来,高大威猛的身躯,凛冽凌厉,凶狠霸道,璀璨琳琅的灯光也未能将他刚硬的眉眼柔和半分。
“还顺利吧?”男人问。
“当然。”许流年浅笑。
擦肩而过,davidoff雪茄味道浓了又淡,许流年抬头,忽见走廊一头,孟子梓皱眉看着她。
“高伯傭是迩然的死对头,五年前,你刚失踪那会,程氏差点被高家收购。”他盯着许流年,一字一字说。
知道,所以,她才会找高伯傭合作,许流年轻笑,弹了弹手指,“刚才若是程迩然遇到他,也必定是微笑颔首。”
暗里刺刀见红,面上,言笑晏晏,这是商场的规矩。
“可不是,我多虑了。”孟子梓失笑,紧繃的身体姿态放松。
他对程迩然真个忠肝义胆,这颗拌脚石不搬掉,事倍功半。
进了洗手间,许流年倚靠到洗手台上,静静地思索。
镜子里的女人袅袅娜娜,香熏蜜染的妩媚容颜透着水晶的迷离,没人知道,美人肚子里打着七寸响尾蛇一般毒辣的主意。
举行婚礼的日期定在三个月后,依程迩然的想法,恨不能即时举行的,不过,为了求得长久,为了一生一世,还是克制住等良辰吉日。
恣意放纵了三天,程迩然带着许流年去上班。
一路手牵着手,恍如回到五年前。
清晨绿叶上露珠沾染,一片翠绿中芍药摇曳,程迩然摘了一朵,别进许流年束发里,口角眉梢含笑,赞叹欣赏,别样的温存。
“一朵花就想打发我,我可没那么廉价。”许流年哼唧哼唧假装生气。
“当然不,我的流年最矜贵了。”程迩然笑,说:“我已经交待律师了,起草财产赠送公证文件,我名下所有财产过户到你的户头。”
所有财产!许流年扶着髻边花朵的手指无意识一掐,脆生生粉嫩嫩的花朵变了形,汁液染红了手指。
处心积虑,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么?
不!没有那么容易,即便他愿意,邵碧青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程氏落进她手里,那么大的程氏要过户到她名下,可不是简简单单一句话的事。
之前三天没上班已积压了不少公事,这天上午程迩然有个推无可推的商务会议,刚进办公室,助理就尽职地进来提醒。
“流年,你跟我一起去。”他说。
他担心邵碧青过来找她麻烦,许流年一笑,抬抬眼皮斜看他,在程迩然满脸纠结中,一个飞毛腿踢去,气哼哼道:“你打算以后上卫生间也带着我是不是?我还没那么脆弱,滚你的。”
程迩然抱腿哇哇叫,一步三回头走了。
许流年转着手机,一二三数秒,十分钟后,手机铃声响起。
“流年,我是你阿姨,出来见个面行吗?”
不用她自报家门,她也能听出来,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十二年,她曾当亲生母亲敬重的人,怎么可能听不出声音。
“流年,当年是你爸对不起我们,你爸害得振海枉坐了十年大牢,我只不过是为振海报仇,你放过迩然好不好?”邵碧青声泪俱下,不复端庄秀雅。
许流年心不在焉听着,目光定在手里的青瓷茶杯上。
浅口青花图案,色泽淡雅沉静,瓷质细润,迎光时能看到瓷体流畅的润洁光泽,那样的奥妙深雅,精致婉约,像面前的女人,曾经,很长一段时间,她崇拜喜欢这个继母,认为这个继母是最完美的女性。
五年前,在汽车站外面,邵碧青说过同样的话,求她放过程迩然,她拒绝,邵碧青于是……许流年霍地站了起来,手里的茶水朝邵碧青脸庞泼去。
淋淋漓漓的水珠,碧螺春茶清香扑鼻,也不算污染了邵碧青美姣好的容颜。
“你猜,如果我告诉迩然,五年前那天晚上,你命人绑架了我,把我卖进深山老林贫民窟里给一个五十岁的老男人做老婆,他会不会杀了你?”双手撑着桌面,缓缓凑近邵碧青,许流年笑靥如花,青玉耳坠轻轻摇晃,衬得粉面更加白皙。
“你好恶毒,这样的话也说得出来?”邵碧青勃然变色,抖索着,忘了抹脸上的茶水。
只是说出来就狠毒,她命人做了呢?是不是该下十八层地狱?许流年冷笑,执起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茶,细酌慢品。
当年在山坳里,求救无门逃生无路,因为不愿屈服,腊月里被浸进结冰的水缸里,被关进狼狗笼子里……那些惊怕痛苦,她要加倍施在邵碧青身上,泼茶水只是开胃菜,算不得正餐。
邵碧青不用担心,暂时,她不想把这件事告诉程迩然。
曾被卖给一个老男人做老婆是她心中难以拔除的刺,尽管那些日子她拼死反抗,没让老男人碰到她身体。
邵碧青崩溃失态,泣不成声。
“程迩然已经找律师了,要把他名下所有财产赠送给我,你觉得,我如果把程氏给我爸,他手里有钱了,会怎么对付你们?”许流年闲闲道,满意地看到邵碧青惊恐地瞪圆眼,如面临世界末日。
邵碧青想必后悔没把她爸送进大牢吧,当年,若不是程迩然拼命阻止,她爸如今就在大牢中了。
程迩然!咀嚼着这个名字,许流年想大笑,又想大哭。
他对她真的很好,掏心挖肺,看得比他自己的命还重要,如果……如果那天晚上他没有失信,来了,阻止了后面的惨剧,她没有经历那段炼狱一般的生活,他们眼下是神仙都羡慕的眷侣。
邵碧青脚步趔趄落荒而逃,即便如此,穿着浅灰色套裙的身影仍然说不出的动人。
许流年想,自己和邵碧青其实是一类人,她爸用了十二年时间也没捂热捂化邵碧青,而她,和程迩然十五年青梅竹马情谊,敌不过一夕翻覆的仇恨。
从茶室出来,许流年去了一家古物斋。
孟子梓喜欢收集各种古物,带着年轮印记的东西,记得大三那年,为了买一件青铜冻鼎,他吃了整整一学期咸菜送馒头,不要命地接家教做小时工。
她和程迩然家境好,他们想资助他,被他义正词严拒绝:“自己拼搏努力得到的东西才珍贵,你们少同情可怜我。”
许流年在古物斋门口遇到陈思怡。
“来买东西送孟子梓?”两人异口同声问对方,一齐失笑。
要好的同学里面只有孟子梓喜欢古物,到这里来,自然是买礼物送他的,况且他的生日快到了,大家都知道。
转了一圈,每一件都细细看了,没有哪一件进了许流年的眼。
“我觉得都不错,你怎么说这件不好那件差强人意。”陈思怡好奇地问,手里拿着一个元青花雨鼻烟壶,爱不释手。
这些东西过于匠心雕琢了,许流年看过孟子梓的收藏品,基本上都偏向于意韵天成的。
“咱们去古董街吧。”从不将就是许流年的性格。
“蛮好的用不着看了吧?”陈思怡迟疑,最后不顾许流年的反对,将那件鼻烟壶买了,花费不菲,大约是她工作一年的积蓄了。
许流年在古董街买了一个剑鞘,只花了五百元。
青铜材质,雕了蟠龙,龙眼嵌着一颗仿真红宝石,龙身錾字,细小的古篆,看不出什么字,握在手里有些粗糙,硌手的慌,跟陈思怡那件明澈如冰、温润如玉的鼻烟壶相比,生生低了不下十个档次。
“抢了你的风头,不好意思。”陈思怡笑道,笑容里有着得意。
她对孟子梓有些不明不白的心思,许流年多少了解,见她沾沾自喜,不忍泼她冷水,只笑了笑,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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