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神话]珀耳塞福涅之爱》第6章

“尊敬的女神啊，您将来怎样责备我的无能都不为过。”赫尔墨斯见丰饶女神如此情状，连忙急急地说道，“但勿要错失最后的希望啊！命运说到底是由我们自己而为的，纵然亲爱的珀耳塞福涅合该遭此劫难，我们难道能眼看着她于不见光明的地底枯萎？眼下冥王还未带走她多久，一切或许还有所可为——请您随我一起去求见万能的众神之父，向他索要一道神谕，请冥王放人吧！”
德墨忒尔如梦初醒道：“我几乎忘了正事！”丰饶女神也顾不得礼节，她急急挥手招来一片疾云，拉上已是精疲力竭、强弩之末的赫尔墨斯，两人一并向宙斯的神殿疾驰而去。
众神之父的花心与风流早已名声在外，然而面对联袂来访的姐姐与爱子，宙斯还是堆起了威严亲切的笑容：“我的德墨忒尔，我的赫尔墨斯，是什么使得你们一同前来？”他本想再寒暄几句，但看到二人焦灼苍白的面色，不禁愕然道：“出了何事？”
“求您一定要救救我的珀耳塞福涅！”德墨忒尔的裙摆刚从云尾拖至神殿，她便一下子跪倒在了宙斯面前，“我尊贵的弟弟与丈夫，大母神不幸的预言如今正在我们的女儿身上应验！冥王哈迪斯强行带走了我的珀耳塞福涅，恳求您一定想办法救救她！”
宙斯仍在惊愕之间，赫尔墨斯见状，上前将丰饶女神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而没能阐清的地方一一补充。随即他亦单膝下地恳求道：“敬爱的父神，我已与温柔善良的珀耳塞福涅互生爱慕，恳求您帮助您这一对异母的儿女，赫尔墨斯将以更高的忠诚回报于您！”
但宙斯却若有所思道：“珀耳塞福涅，纯洁美丽的春之女神，而我竟从未见过这个女儿。”他望向德墨忒尔，眼中闪过兴味的光，“究竟是亲爱的姐姐防着母神的预言，还是我这位女儿当真貌美如此，竟然使得我最得力的儿子和最严酷的兄弟纷纷倾倒？”
“父神！”跟随宙斯许久的赫尔墨斯一眼便能看出这位雷霆之神在想些什么，又惊又怒之余也不得不放缓语调，竭力平心静气道，“父神，冥王的情｜迷不过是因那金箭的魔力。珀耳塞福涅也只是一位不幸蒙难的普通女神罢了——请求您，赐我一道神谕，让我将我的爱人从那幽冥的深处带出来。”
“既然如此，”宙斯说道，“好吧，赫尔墨斯。谁叫你是如此聪明灵巧，又是如此忠诚能干呢？”他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你的父神当然会同意这微不足道的小小要求。”宙斯见过的美人不知凡几，针对珀耳塞福涅的发问也不过是一时兴起。在真正见到骇人的美貌之前，他仍是愿意祝福最体贴的赫尔墨斯的。宙斯抬一抬手，金灿的日光顿时织成长卷，天地间雷声大作，那是宙斯的意志正滚滚碾过承载神谕的卷轴。
“哈迪斯吾弟：闻听冰霜威严之冥王惑于金箭，倍感诧异之余乐不可支。春之女神已与雄辩之神赫尔墨斯相恋日久，而丰饶女神亦不舍其女。吾恐兄长待金箭效力散去日后生悔，故命赫尔墨斯携神谕入冥府。以神王之名，命冥王哈迪斯即刻释放春之女神珀耳塞福涅。此矣。”
德墨忒尔不胜欣喜地见那神谕被赫尔墨斯承接手中，殷殷叮嘱道：“那沟通冥府与人间的厄瑞波斯，唯有引导灵魂的赫尔墨斯才能穿越。恳求你，亲爱的赫尔墨斯，请一定要带回我可怜的珀耳塞福涅呀！”
“我当听从您的嘱咐。”赫尔墨斯答道，与此同时，他神色一变。
一阵清脆幽婉的叶笛声在耳边响起，那是他曾经教给珀耳塞福涅的东西。
“如若有一日你蒙受灾厄，请即刻吹响它。无论我身在何地，定然都会赶到你的身边。”
“珀耳塞福涅，我来了。”骗子之神喃喃自语，宙斯抬手的一道金光治好了他的伤口，但极度的疲惫依然压迫着神经。他顾不得休息片刻，匆忙地向众神之父道了谢，便极速飞向沟通冥府的地界……
爱丽舍宫。
苍白而疲惫的珀耳塞福涅赤足坐在床沿，用她干裂的嘴唇吹奏着自来到冥府后便苍翠不再的叶笛，幽幽地叹息着。
“爱人，你什么时候才来呢？”
☆、第8章　困局
依着逶地的华丽帐幔而坐，憔悴的女神心中却是一片凄苦。珀耳塞福涅断断续续地吹奏着叶笛，苍白而疲惫的脸上因为往昔的美好回忆而露出带泪的微笑。她正思念着她的恋人，聪明而英俊的赫尔墨斯，这使她来到冥府后便逐渐失去血色的面容焕发出奇异的光彩。
“上苍啊。”她轻声呢喃，“众神之父啊，您怎能容许我受这样的苦楚！难道这就将是我终身的运命吗？不，我不能甘心啊。”
这时候她听见一阵微风吹动宫殿里的水仙，但伤心的珀耳塞福涅并没有抬起头来。接着，她又听见了一个十分亲切熟悉、夜夜入梦的声音，这声音竟使她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嘘——嘘——请不要贸然地出声啊，珀耳塞福涅。吾爱，我来了。你的赫尔墨斯来营救你了。”那梦中的声音这般对她说道。
春之女神颤抖地抬起含泪的面容，简直舍不得打破此刻的幻梦——竟然不是幻梦！她的赫尔墨斯，她最心爱的赫尔墨斯正趴在宫殿外一棵大树的枝干上，面上是与她一般的欢欣与眼泪。他的目光是那么焦急，那么温柔，又那么爱恋。珀耳塞福涅站起身来迎出几步——她失声痛哭。
“哦，我的赫尔墨斯，你这么鲁莽地前来，是一定会被冥王发现的呀！我一时软弱……赫尔墨斯，我怎么能做出这样的糊涂事，叫你为我冒这天大的危险呢？我是不该因为想念而吹起那叶笛的呀！”
春之女神情真意切地哀声哭泣，眸子里满是盈盈的泪光。而雄辩之神则急忙地施展他那条灵巧的舌头，来安慰心爱的女神。赫尔墨斯哄劝道：
“不，不，善良的珀耳塞福涅，你听我说：我已经求得神王宙斯的神谕，此来便是令冥王放你离去。神王的命令，即使是冥王也不能违背！你一定能平安脱离此地。珀耳塞福涅啊，假若承蒙你不弃，此番脱险后我便要请求你与我永结为夫妻！要知道我已再无法忍受这样的分离！”
“我愿意！我愿意！”珀耳塞福涅情不自禁地嚷道，她显得激动而万分喜悦，伸出手臂想要拥抱自己的爱人。少女羞怯的晕红迟一秒才爬上她的脸颊，却很快为惨淡的面色所取代——沉闷的车轮碾过大地，马蹄叩叩敲击着石砖。来临之人除了冥府的主人，还会有谁？
“鼓起勇气来，珀耳塞福涅！”赫尔墨斯鼓励她道，“爱人呀，请让我们一同面对这次的劫难，然后迎接新生的光彩吧！”
“啊，赫尔墨斯……”珀耳塞福涅这句话尚未说完，大门已然缓缓开启。走入的正是身披盔甲、冰霜威严的冥王哈迪斯，苍色的眼眸如同严冰，唯独在望向珀耳塞福涅时流露些许暖光。冥王严厉地问道：“是谁擅闯我的宫室，轻慢我的冥后？”他的冥王权杖缓缓举起，于虚空中轻轻一点，“是你吗？众神的使者，狡猾机变的赫尔墨斯？”
话音未落，雄辩之神已然匆忙地离开自己的藏身之处，于冥王和珀耳塞福涅之间显出身形。他无所畏惧地挡在春之女神身前，这姿态使冥王不禁皱了皱眉头。他问道：“那么，我那位好弟弟，雷霆的主人，他派遣你来对我说什么呢？”
“冥界的主人哈迪斯陛下，”赫尔墨斯道，同时展开手中金光灿灿的卷轴，使上面的文字照耀整个宫殿，“众神之父要求您即刻释放被掳的女神珀耳塞福涅。您可以亲眼看到您弟弟写下的神谕，天父的命令不容违背，您——”
只见冥王一把夺过书着神谕的卷轴，皱着眉头匆匆打量一眼，不屑地嗤了一声。
“啊，我那位傲慢自大的弟弟啊。”哈迪斯抚摸着神谕上灿灿的光芒纹饰，手指骤然间一个用力，将那道至高无上的神谕捏得粉身碎骨，“去告诉他，冥界的事不容天父置喙。珀耳塞福涅是吾之冥后，此事不必再提！”
“但是尊贵的冥王，您——”赫尔墨斯还欲据理力争，哈迪斯已然不耐。他走向面露惊恐的珀耳塞福涅，面含柔情询问道：“吾爱，你神色怎么这样忧思倦怠？是否宫室住得不甚舒服？”
珀耳塞福涅避开他伸向自己的手，哀道：“我只思念自己的母亲与爱人。”
“你的爱人在此，你的母亲也将来到我们的婚宴……”冥王正欲细细安慰她，赫尔墨斯已再次恳求道：“哈迪斯陛下，珀耳塞福涅她不该留在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