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暖花开(嘉人)》第38章

卧室里黑漆漆的，除了雪地反射的微弱白光，再无其他。他也没说话，整个房间除了小包子酣眠的微弱呼吸外，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响了。
“到底……”等待是那么的煎熬，我忍不住催促道，可说了这两个字后，我又立马踩住了刹车。很多时候，沉默已经表达了某种侧面的意思，我怎么能自己加速那种绝望的感觉呢？
他开始站不住了，在原地以转圈的方式走了许久。然后突然抓住我的双肩，语带痛苦的说，“老婆，我怕你承受不了。”
他的话，直击我的脑门顶。我眼前一黑，差点跌倒在地。但却被他托住了身体，我像只沉重的虫子，用最后的信念问他，“那，小包子到底是不是我的孩子？”
我希望他能尽快回答我，让我结束这无休止的煎熬。可我又不希望他回答我，因为我害怕结果是我无法承受的。我甚至希望他能撒个谎骗我，如果事实真的是那么残忍的话。
我的手臂，突然感觉到一滴冰凉，我知道，那是他的眼泪。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哭，我能隐约看到他的表情。双唇紧抿，眉头紧锁，喉结不停的滚动着，似乎吞咽着什么。
我明白他的眼泪意味着什么，这令我更加暴躁了，我几乎是带着最后一丝忍耐问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你他么的就不能干脆的说出来吗？别以为你流几滴猫屎，我就能原谅你！”
说实话，我从小到大所处的环境令我不得不被迫的接受许多脏话和下流之事。我知道说脏话是一种羞耻的行为，我也一直让自己别受环境改变。可是在这当下，我真的没能忍住说了脏话。
“小包子是你的孩子，他怎么能不是你的孩子呢？”他的声音很空，带着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听到他这么说，我喜极而泣，可是他的下一句话却又令我彻底崩溃。
“小包子是我以我们夫妻的名誉，领养的孩子，所以他的合法父母只会是我们俩。所以，任何人都没有资格来抢夺我们领养的孩子。”
“轰”的一声，我感觉我的天空里似乎半夜打起了惊雷。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完全不敢相信他所说的一切。
“领……领养？”我呆在原地，长久的重复着这两个字。然后我又猛地清醒过来，扑上去揪住他的衣领，“单昱明，你最好解释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小包子明明和我那么像，你竟然敢和我开这种玩笑！”
“相由心生，是你太思念你的孩子了，所以才……”
他竟然还敢狡辩？我的头脑时冷时热，我无意识的扬起巴掌就往他的脸上狠狠甩了过去。“单昱明，你这个王八蛋！你告诉我，你把我的小包子弄去哪里了？你到底把他弄去哪里了！你赔给我，赔给我！！”
一直以来，小包子都是支撑我活下去的动力。可是他现在竟然告诉我，那个可爱的、已经会清晰的叫“妈妈”的小包子，竟然不是我的孩子！
再也没有比这能打击我的事情了！
“老婆，你冷静……”
“别叫我老婆，谁是你老婆？哈！”我频频摇着头，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如果你不把我自己的孩子还给我，我定让你后悔不已！”
“你的孩子……”单昱明强行捧起我的脸说，“当初，我也是怕你无法承受，所以才隐瞒了他死亡的事实。后见你一直执着于孩子，所以我才想到领养……因为当时我的精神科医生朋友说，你若是继续这样下去，很可能精神崩溃，倒不如领养一个孩子，让你把母爱转移，等你渐渐从丧子的阴影中走出来，在让你慢慢了解真相……”
我多希望这只是一场梦境，可我却清楚知道，这一切都是真实的。我瘫软在地，任凭他怎么抱我也抱不动了。
我不知道自己就那样坐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哭了多久，好像天色有些发亮的时候，我撑着身体去了洗手间。
我把莲蓬打开，就那样坐在水下任它冲打着我。我仿佛什么都没想，却又好想想了许多，当单昱明撬开门的时候，我就那样蹲在地上，用一种特别无神的眼睛看着他。
单昱明的声音变得有些遥远了。他似乎在指责我为何要用凉水冲澡，再把我擦干搬上床后，又找来药给我吃。
我闭着眼睛，可眼泪却一直流出来。他强行扳开我的嘴巴，把药丸塞进我的嘴里。
我也不吞咽，就那样含着。药起初是甜的，但慢慢的就越来越苦了。这个世界，没有人是生来就能吃苦的，就好比我，很多事情都只能打落了往肚里子咽。就比如这颗药丸，虽苦却能救命，可我为何还要活着？
我睁开眼睛，瞪着面前的单昱明。他见我醒来，悲恸的脸上立马绽出一抹笑意来，连忙把水杯递到我面前。
“喝点水吧，我扶你起来。”
我躲避开他的手，双手撑着床，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坐了起来。水杯就那样一直在我眼前晃着，我瞬间无法压住心头的怒气，扬手就把杯子打开。
杯子应声落地，我说，“是你走还是我走？”
“老婆……”
“我想一个人静静，如果你不走，那我走便是。”
单昱明见我态度坚决，立马说，“行，我走，你住这里。可是你发烧了，我让医生来。”
“不用，任何人都别来。若你敢让人来，那我就敢死给你看。”我的声音不大，甚至带着一丝轻飘的恍惚，可是那抹绝望，却是谁都看得出来的。
“行，行！我完全尊重你的决定。”单昱明难得服软，我看着他那可怜的样子，心里在想，就这样的人，哪里还有一丝总裁的样子？
“那你走吧。”
“可是，如果只剩你一个人，你……”
“放心，我不会自杀的。”我知道他担心什么，因为他眼底的想法已经流得满地都是了。“在我死之前，我至少要弄清楚一切的疑问。”
“行！只要是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只要你能好起来，我现在就能全部……”
我摇头打断他，“我暂时只想睡觉，可你的声音好吵。”
“好，我不吵你，我马上走行么？但我的电话会24小时保持畅通，你在需要的时候，随时打给我。”
我点头，扭头看着窗外的某处，“不管怎样，你还是要照顾和他。”
“我知道，你放心。”
门总算关上了，我的眼泪，再次绝提，可是我的嗓子却犹如被火烧过一般，完全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第七十五章　那个少年
我的人生，每隔几年，就会陷入到无边的黑暗里。
妈妈死的时候，我被收养的漫长的两年的岁月里，还有程少阳的面具被揭开以后……可那些必经是已经经历过去的事情，回首想想，顶多触目惊心，却没有那么痛了。
而眼下我所经历和承受着的，却快要把我压死了。
偌大的别墅里，只有我一个人。极端的念头，一个接一个的撞上来，但我的身体，却无法实施。
我发烧了，具体烧到多少度我也不清楚。实在难受的时候我就撑着身体起床喝水，有几次水没喝完就跌倒在地，再次醒来已经是几个小时后的事情了。
我从未如现在这般，渴望过自生自灭的过过生活。我总想着，我的心都已经死了那么多次，那这次我就不拯救我的身体了，如果能撑下去那我就好好活着，如果不能，那也是天意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家里昏睡了多少天，但我却感觉家里有人出现过。
比如，我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等我再次醒来后，我沉重的身体便会变得轻松些，肌肉和脑袋也不是那么疼了。而手背上，还有打过针后留下的痕迹。
我想，是单昱明来过吧，他终归没有置我于不顾。我以为我会恨他的背叛，可当人在鬼门关面前走一圈后，你才会意识到活着的意义。
其实我知道的，小包子的死怪不得别人，只能怪我自己。毕竟他是生活在我的子宫里，他出任何状况都是因为我没有保护、照顾好他。我对单昱明的骗局那么憎恨，也不过是我无法面对良心的谴责，而把所以的罪责都推到他身上罢了。
和他相比，我显得多么自私和卑微……
我被现实击溃，却未替一心为我的单昱明着想。他有钱多金，想给他生小猴子的女人枚不胜举，可他却为了我而领养孩子，且瞒着长辈父母，而其中的苦衷缘由却又不能往外诉说，他才是真正最辛苦的那个人。
是啊！我何德何能？
我突然好奇，单昱明为何会为我做这些？我没有倾国倾城的容貌，没有魔鬼般的玲珑身材，没有超凡脱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