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救赎》第32章


“叠阳,你走吧。我真的不能够,我做不到。”
卢叠阳不听,将她往外面拉,他走到花园里才恍悟,自己的车停在地下一层。他们已走到外面来了,天一片漆黑,没有明月晃晃,只有呼啸的夜风。他背身而走,一意孤行。他只是想继续走,只要继续走,荆妍就不会松开,他是这么想的,才没有目的,哪里都好地一直继续走。
走到快出了大门,荆妍又说:“你放我回去吧。”
卢叠阳头也不回说:“今天你到我家去。”
荆妍摇头:“我不会走人的。”
卢叠阳猛地转身,他们走出了酒店外,右边正是大路,一片空旷无人的马路,偶有开着大灯的车辆驶过。卢叠阳抓住她的手,举到半空说:“你怎么这么固执?你不知道一直继续这么下去,你的人生就彻底毁了吗?”
荆妍萧条一笑:“我之前几年一直这样子。”
“那么你现在开始改变。”
荆妍又是摇:“来不及。太晚了。”
卢叠阳激动道:“哪里晚了?你才几岁,我又几岁,你真值人生中最好的年纪。”
荆妍苦笑:“那又如何?”她目光凛凛得让他说不出话,他沉默着,听她说:“有时是迫不得已,有时是命中注定。不管我愿不愿意,我现在越来越相信,这是上天给我的惩罚。我必须那么做,老天的惩罚,我才躲不过。既然躲不过,就接受好了。反正只是接受而已,总有一天支撑不下去,也就能解脱了。”
第29章 往事 7
路边一辆轿车开着大灯飞速而过,风呼呼地响,刺眼的一阵光照中,卢叠阳的眼睛充满了怒火。他压抑下满腔怒气,瞪着她:“谁跟你说是惩罚?胡扯。走,跟我走。”
荆妍还是反抗起来,卢叠阳越是拉她,她越像受不了,浑身上下震颤,四肢并用地挣扎,像个孩子一样的耍赖。最后她捂住双颊,扑通跪坐在他身下,无赖一般哭说:“你不要管我嘛。就让我这样子,不要来管我。”
远处雷点渐近,卢叠阳弯下腰伸出手:“快点起来。不要耍赖。”
荆妍更加赖皮,不断蹬地说:“你走开,你走开。”
她疯狂,胡乱地抗拒他,好一会儿,卢叠阳才接受似的,直起腰来,望着的天边快要下雨了,他难过地叹恳,有好半晌,他才又说:“我早一点拉你出来就好了。”
“这不关你的事。”荆妍似乎在流泪,小孩的哭腔说。
卢叠阳摇头:“我开始觉得你怎么样都跟我没关系。我只是享受和你待在一起的时光。但这么看,我是自私的。”
荆妍打断他:“不是的!你不要这么说,不要这么说嘛。”
卢叠阳哪里见过这种的荆妍,一个劲地说着“你让我一个人就这样子吧。路是我的,反正已经堕落那么久了,也没关系了。”,彻底将卢叠阳惹恼了。他根本不能想通,她为什么有这种想法,她不应该有。
他冷言冷语说:“荆妍,起来。”
荆妍只是摇头,看不都不敢看,并继续流泪。
卢叠阳便更生硬地加重道:“我现在让你起来。你要自己站起来,你不能这么无赖。”
“你让我一个人好不好?”
她的泪眼朦胧,使人爱怜极了,卢叠阳咬咬牙,还是继续说:“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倔强?”
荆妍呆滞地看着地面说:“我的过去太糟糕了。我自己都忍不了。”
“那算什么!”卢叠阳回道。
荆妍继续:“我一想起,就觉得这人生就这么下去也无所谓,我一想起,就觉得羞愧得想钻进地缝里,那些快乐或者幸福的时光,每次只会让我感到更罪恶的痛苦而已。”
卢叠阳彻底愣住了。而她嚎啕大哭得像做错事的孩子,他心软下来,再说不出冰冷刻薄的话来。而当他蹲下来想要抱抱她时,好像天下起了雨,荆妍头埋在他胸前轻轻说:“你不讨厌我吗?这样子,随随便便的我,乱七八糟的我,混乱又可耻的我。”
“没有人是一直都完美的。”他道。
“就算我有这样一段过去也没关系?”
卢叠阳笑了,一边抚摸着她瘦削的背。“我从来不会因谁的过去怎么样,而影响我对他现在的看法。”
荆妍一听,便更难过,手圈着他的背,一边摇头一边喃说:“我的过去真的很糟糕。连我自己都不认为,再能继续这么活下去了。”
卢叠阳低声说:“今天就别回去了,到我家来,去洗个澡。”
雨下起来了,落在他们身上,没一会儿,两个人都湿漉漉的了。
荆妍双手穿过他的胸紧紧地搂贴着:“你会后悔的。”
“我才不会。”
荆妍低语喃喃:“那天我爸爸,”
正将她抱起来的卢叠阳,闻言有些迟疑,“什么?”
“我爸爸的死和我有关。”
卢叠阳愣住了。
荆妍接着道:“他是为了来接我,才一接我弟弟就去山沟沟里找我。天很暗,雨很急。他开的轿车在环山公路的拐角口跟别人撞上了。而那时,那时的我却还在想着玩什么失踪。你明白吗,不是找我的话,他不会去那里,不会死的……”
语一毕,荆妍双手捂脸啜泣。好一会儿她肩膀的上下颤抖。卢叠阳迟疑着,最终毫不犹豫将她揽住。一面抚摸她给予安慰,一面说:“那都过去了。已经过去了。”
***
湿淋淋着头发出来的荆妍,涂上了一点遮粉,眼睛的红肿没刚才可怕了,卢叠阳一直看书,一听声响便向她招手,让她过来沙发这边。
荆妍不似平常,这刻倒是扭捏起来,好一会才过来,刚躺到他旁边的位置,卢叠阳就抱住了她。
“我在看一则笑话。我将给你听。”
他很兴致勃勃,荆妍点了点头,得到认可后,他便念着说:
“一对夫妻同房时,女生一个劲喊不要了不要了,男生以为她疼,便真的停下来,最后女生把他踢下床了。”
他说完,感到非常好笑地,自己笑个不停,见荆妍无动于衷,不由问道:“这不好笑吗?”
“好老土。”荆妍诚实回答。
卢叠阳尴尬抹了抹鼻:“是很久以前的笑话了吧。但我感觉还蛮有趣的。”
荆妍说:“又土又冷的笑话。只有你会喜欢。”
卢叠阳以笑解尬:“那是我太老土了,都跟不上你们的潮流。”
一面他说着,“我要继续找找其他的”,一面精神又回到书上去。
卢叠阳重新看时,荆妍一歪脑袋,躺到了他的手臂上,怔怔地看着明亮宽敞的天花板说:“我高中时是个出格的叛逆少女。”
一听她谈起从前,卢叠阳的心思便也飘远了,再集中不了,闻着她身体散发出来的香味,柔软芳香,他浑身僵硬。又闻荆妍说:“不知道怎么,就忽然走入歧途了。认识了一大堆不良的朋友,每天晚上就是出去,看大人哪个都不顺眼,每天都因晚归问题和说教同我爸妈吵架。”
荆妍微微支起上身:“所以我能比较理解顾古。有时候,就是因为做乖孩子太难,做不到才想要释放天性,去当一个自由自在的角色。你肯定体会不到。”
卢叠阳苦笑:“你们都当我是,那种高中一看就是乖宝宝的人设吗?”
荆妍微微眯起眼:“除非你是躲起来干坏事的那种。”她掰起脚趾头来,一颗一颗洁白小巧,脚背则是瘦削无肉的,白得淡青色血管清晰可见。她专注地看着:“高二的事,我跟父亲疏远了。我不再喜欢跟着他,我喜欢跟着我新交的朋友到处乱逛。那时我的家乡那边,有个洋人开的酒吧。学校的朋友们带我去那里,他们都讲英文,我好好奇,又为自己那口蹩脚的口音自卑,私底下才用功学起英文来。那时,想想那时的我对父亲是什么感情呢。从以前的崇拜,到有点蔑视的程度了。我的父亲是个上班族,一辈子只领那么一点薪水的公司职员。他希望我将来考个公务员什么,然后早一点嫁人。我便嘲笑他没有见识,没有志向。”
说到这,荆妍有些失神了:“我那时经常说的,就是他不思进取,别人都出去创业,后来赚大钱了。就他一辈子死啃着那点工资不放。我总是这么批评他,拿我学过的可怜的高中知识,去羞辱已经二十几年没有碰过课本的父亲。那时的我就是这么回事。好似见过几个洋人,讲过几段英文,就觉得了不起,认为已经超过父亲,父亲再没有能力管我的程度。”
卢叠阳道:“每个人高中时总会都这么想的。”
荆妍似乎想要点燃什么东西的,手指贴到了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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