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唯一的暖先生》第41章


这样呆坐了许久。
在换完一瓶药后,池乔期终于慢慢的站起来,沉默的走去敲肖随的门。
肖随很快的把门打开,有些努力的笑,“我就知道你会找我。”
说完,闪出空来,邀池乔期进去。
肖随的确没有夸张,他的确猜到她会来。
门口的吧台上,已经准备好了酒杯。
两个方杯里,不仅是酒,甚至冰块都已经加好,而且从融化的程度看,才放进去并不长的时间。
肖随递一杯给池乔期,另一杯执在手里,不说分毫,却很认真的看她。
池乔期接过来,用力的吞了一口,伴随着下咽,凉的明显的触感,顺着口腔,一路向下。
慢慢回神间,又开始慢慢的恢复灼热。
最终,像是能把她整个人都点燃。
池乔期很少喝酒。
叶策从上课的第一天就告诫她,酒精会影响她拿手术刀时的灵敏度。
所以她也一直很克制,鲜少接触,也鲜少失控。
但这一刻,她需要一点酒精来麻痹她有些不受控制的神经。
不然的话,她很可能,会疯掉。
“是他自己的原因。”肖随整杯喝掉,摇晃着酒杯,沉迷于冰块和杯体碰撞的清脆声,“自作主张的出了院,又不小心淋了雨。”
说完,把自己酒杯添满,微微的叹息,“真的不是你的错。”
肖随说的真诚,却意外的迎上池乔期略带自嘲的笑。
很淡,但是很苦。
半晌,有些低垂下眉眼,“有时候,我真希望你们能骗过我。”
话音落下,把酒杯里的酒一点点的喝净,再抬起头,一字一顿,“我知道他去,也知道他走。包括,那天他在外面,守了我一夜。”
言至此,肖随也再也瞒不住。
索性,全部摊开。
“就是离开你那里之后,在高速上陷入昏迷的,被过往的车救起,送到医院时已经测不到呼吸。”肖随说着,下意识的顿一下,“后来在ICU里住了近三周,期间一直没断了抢救,病危通知下了几十次,最严重的时候,半天内接到过十二三次。”
说完,微叹了一口气,把酒喝了,有些感叹的意味,“你是医生,有些话,你更能明白。”
肖随永远忘不掉,他自己话里描述的一幕幕。
他接到电话带着连未赶到时,抢救已经进行了五六个小时。
医院院长跟连未极熟,说话亦是不遮不掩,“你们有个心理准备,把该叫的人尽快叫过来吧,看现在的情况,估计撑不了太长时间了。”
很直截了当的话。
但他们谁也不敢想。
这不是一句稀疏平常的话,每个字里,都暗含着能改变所有的能量。
他们,也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
即使,在那天,简言左擅自走出连未医院时。
他们也不曾想到,会有一天,面对这样的一切。
当时连未没接话,换了衣服就进了手术室。
临进去,发了狠,朝着他,似乎是立誓,“不用忙着下通知,如果到时候他出不来,我亲自跟老爷子汇报。”
一句话,斩钉截铁。
却掷地有声。
这是连未对自己的暗示,也是内心最深处,最真的期望。
迄今为止,连未尚有许多梦想和期待。
但没有一个,像这个一般的迫切,而坚定。
最终,也幸好,虽然磨难的时间不短,但也终于对得起他们的祈盼。
至少,没对不起某些,那一刻不在那里的人。
肖随回神时,池乔期已经给自己倒了第二杯酒。
冰块丢弃在旁边的烟灰缸里,然后空着杯子倒满,就这样丝毫不带停顿的,灌下了满满一杯。
似乎是想要平复心里翻滚的情绪。
肖随忽然觉得自己太残忍,这样不加掩饰的真相,太不人性。
于是有些踌躇的出声,“告诉你这些,并不是要你内疚。只是,我想早晚瞒不住你。与其让你在猜测中去拼凑真相,不如我直接告诉你事实。”
回应他的,是池乔期的谢谢,很轻,但很真挚。
然后,声音有些沙哑的,慢慢的说道,“我回去了,他身边离不开人。”
说这话时,脸上,丝毫的表情都没。
沉静的,却让他有些心惊。
说完这些,池乔期不等肖随挽留或者回应,把杯子放回原处,打开门走出去。
丝毫不停顿。
穿过长长的走廊,最终停在对面的门前。
这栋楼一切都很普通,唯独房间的密码锁有些特别,很少见的字母锁。
二十六个字母按键,五位数的密码,刚刚从肖随那里知道。
池乔期一个接着一个的摁下。
很简单的单词,甚至用不到五秒的时间。
S…H…E…L…L。
Shell。
无论连写还是拆分,都只有简单的五个字母。
简单的,似乎不用特别去记忆。
Shell,在中文里,有很多个意思。
包括词典里,也会是很长的一串。
但池乔期却无比清晰的,知道那个唯一的、对应的意思。
那就是,壳。
不同于肖随口中的贝壳,而是一种包裹在事物外部,一层坚硬的物质。
像是坚果的外层,又像是软体动物的外层。
以一种坚硬的信念,包裹着里面,柔软而脆弱的内在。
就像,乔朵最初,给她起这个名字的初衷。
希望她可以在众多人像是硬壳一样的守护下,慢慢长大。
然后,不再受伤。
门开的一瞬,池乔期积聚了好久的泪,终于落下。
肖随看着池乔期的身影消失在对面的门后。
很瘦小,很隐约,像是一阵风就能把她吹散。
他甚至到现在,都无法想象,这样一个像是没长大的女孩子,身上,会背着这样沉的包袱。而且,在被压倒后站起,然后直至现在,还没有最终倒下。
她的身上,有一股坚韧的力量。
就像小草。
能明显的感觉到,一种生存的**。
池乔期回去时,简言左依旧在睡着。
一丁点儿的挪动都没有,安静的像是静止了。
也就是在这一刻,她才真正的可以好好看看他。
6年来,他真正变成的样子。
比起6年前,他的样子已经变的有些陌生,该怎么形容呢,就像,一枚青果,现今已经逐渐的变成成熟的模样。但每一个地方,却都能看得出,曾经的痕迹。
曾经对她笑的眼睛,曾经吃过她失败饭菜的嘴,曾经帮她擦掉眼泪的手指,曾经把她拥在怀里的双臂,还有,曾经给予她坚实依靠的肩膀。
都是那样的熟悉。
就像,他陪她走过了所有的岁月。
就像,这一切,无论经历了什么,都是那么的值得。
简言左彻底醒来,已经是晚些时候。
最开始并没有很快的恢复意识,只是在睡时偶尔的皱眉,连□都是轻微的。
越到后来,越发的有些不安稳起来。
手开始在无意识间慢慢的握起,呼吸也开始变的没有规律,时长时短,中间甚至还掺杂着很长几秒的停顿。
池乔期怕他在不清醒的时候弄伤自己,等了一阵儿仍不见好转,便有些试探的叫他起来。
很轻的几声,连池乔期自己都没有听的太清,却见简言左很缓慢的睁开了眼。
表情有些疲惫,眼神也有些迷蒙,意识似乎也没有彻底的回拢,是累极了的样子。
停顿了几秒,像是终于看清是她,下意识的抬了下上身,胳膊肘撑着,拔了鼻导管的同时,又似乎想要坐起来。
因为用力,似乎是牵动了伤口,眉头一皱,嘴角一颤,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又躺回去。
声音有些哑暗,但好像有丝叫做恼羞成怒的情绪在,“叫肖随来。”
池乔期直接忽略了简言左还尚在坚持的话。
起身关了制氧机,然后低下头,微倾着身,很耐心的,一点点的引导他坐起来,“呼吸放缓,对,肌肉放松,很好……”
等他彻底坐起,找来靠垫抵在他身后,这期间一直故意不去直视他的表情,“等着,我去给你倒杯水。”
不等他回答,便走了出去。
很好的照顾到他的情绪。
桌子上有分类明确的药,哪种是饭前吃,哪种是饭后吃,哪种药跟哪种药之间需要间隔两个小时,哪种是随时觉得不舒服随时需要吃的,分的很细。
池乔期把第一拨需要吃的药递给简言左,很少的几片,他咽的却有些费力,最后喝净了水,却仍是下意识的在清着嗓子。
“很疼?”池乔期的手交握着他的,能感觉到汗湿,很细微,顺着手掌的纹路,慢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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