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微微起》第51章


在没有必要对他有任何礼数。
“所以,你的不快仅仅因为看不惯我?”舒行亦说着,目光清笃地审视着眼前的人。
“她知道你像看犯人那样看着她嘛?”周是安反问舒行亦。
“我见过木槿口中的那个言小姐,很乖巧的一个姑娘。其实,木槿也没有言过其实,以你周二目前的家世、手腕,不该只在一个平淡无奇的女生身上找喜悦感的。”
“呵,”周是安闲散地歪靠在一张明清旧物的官帽椅上,“小叔这话给财经版的媒体听到,您赫赫有名、根正苗红的华人企业家形象可就岌岌可危了。您好歹也是喝过洋墨水的人,怎就骨子里还这么恶臭的封建思想呢,我岂敢在哪个女人身上找喜悦感,话又说回来,即便找一些快且乐的喜悦感,也是双方的,单方的自我高|潮,多没乐子啊!”
“这么说,你是真喜欢那位言小姐了?”
“这对于小叔很重要?”周是安冷哼一声,再次反问他,“还是说,你再录我的话,拿到舒木槿跟前去恶心她,正如她擅自去恶心我的人一样。”
“我想听你一句实话,周二。”
“实话就是,我无论要不要和你侄女重修于好,都不犯法!”周是安蔑笑地站起身来,这些年,他终究报了这一箭之仇。
可是毫无快感。
更多得是,回首不及的无济于事。
“我要是你,倘若真爱她,一开始便不会去招惹她;”
“既然冲破了礼义廉耻,又何以让她频频回首呢,……,所以,舒行亦,到头来,你终究还是输了。”
周是安难得这样狂妄的口气,离开舒的庭院时,外面墨黑的夜色,瓢泼的雨,一记惊雷震去人半边的魂魄,过了三十而立的周是安,似乎淡化了些是非道德观,不再那么非黑即白了。
赵岭说,舒木槿生病的那两年,舒行亦几乎衣不解带地守着她,他可以陪她吃一个月的清粥;可以忍受她肆无忌惮的脾气,掼掼打打;可以为了她,甘愿信那些鬼神皮邪。
舒行亦特意回国寺庙祝祷过,拿他的寿限折给她。
周是安曾经梦魇多年的一个梦,今晚,大概要被着倾城的雨冲刷干净了。
那晚,他去木槿的公寓找她,开门后看到的旖旎,几乎叫他呕出所有的心肺。
后来他与她撕破脸,才知道,那年,木槿去学校找他的那晚,是舒行亦应承了家里安排的婚事。
一夜间,周是安像是惊觉一场大梦。
*
冯淮生长包的会所包厢,周是安浑身湿漉漉地走进来,满身狼藉且怒意,径直朝软塌上的冯公子挥拳头。
惊炸了一拨男男女女。
冯淮生勉强从榻上爬起来,揉揉嘴角,瞧周二骇人一张脸,不像闹着玩的,“兄弟,这是怎么了?”
“我不去管你的一摊烂事,你倒来张罗我了,我瞧你他妈闲得蛋疼!”周是安窝着一晚上的火,此刻就着冯淮生的醉生梦死,悉数全撒了出来,他摔了酒杯,叫一干人等全他妈滚!
言晏那个小竹马是同志的事,周是安只酒后和冯淮生说过。
而舒木槿被录音的那段话里,她很轻描淡写地试图告诉言晏,她之所以知晓言晏的私事,无非是周是安告诉她的。
而周是安喜欢言晏,无非是,她侥幸有点像从前的木槿。
“周二,你发什么疯?你难道不是还想着木槿!你他妈是个正常男人嘛,你不想着她,能熬这么多年?”
“那个小妹妹,你算了吧,她与咱们圈子融不进来,淮宁也和我说了,你父母显然不中意她。”
“明眼的,瞎眼的,都瞧得出,你和舒木槿更登对!”
“她想挽回你,……做兄弟的自然要成全你啊!”
周是安心神俱疲,勉力喝一口烈酒,掺着冰块的酒,刮蹭着咽喉,抵达胃里,一时间不知是凉还是火。
他弃了杯盏,睨一眼冯淮生,全然没素日的好脾气了,“我去你妈的!”
第44章 第十五章、锦瑟无弦(
周是安是最务实的执行派,但也有躲犄角旮旯的时候。
言晏虽说脾气大、年纪小,但有一点她说对了,分手务必当面说。
何况这二次分手。
舒木槿回国这些天,周是安头一回主动约她,他说他们见一面。
那头回话他,她不舒服,不太想出门,“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来酒店找我?”
周是安再明白不过这话里的隐藏含义,不过他没选择避开她,有些话确实需要当面讲清楚。
舒木槿电话里说不舒服,周是安联想到日前赵岭说过的她的沉疴,很难麻木地不去过问她,可是在他揿铃得她开门后,瞧见里屋的人,很健康、自然的面色与姿态。
周是安不觉多出了几分怅然与冷色。
时间叫他们生疏了许多,即便想惺惺相惜,他们的节奏也很难协调了。
她当他一早明白她的假话;
她竟猜不透周是安对她依旧有怜惜……
二人独处,周是安接过她一杯红茶,离她落座的位置远远的。
一口茶润开了嗓间音色,周是安沉着声音,朝她,“随舒行亦回美国去吧。”
舒木槿一身白色丝绸睡裙,长发被她简单束在身后,隔这些年未见,她依旧有素颜朝他的自信,听清对面人的话,好像意料之中,又霎时间被抽筋剥皮般地疼辱。
她狠狠冷笑一声,“你愿意见我就为了这一句?”
周是安明明什么都没做,偏就成了负心人的模样。
“木槿,我们回不去了。”
“周二,这不像你说的话。”
周是安苦笑半声,不期然抬起眼眸,汇上她的注视,他有一道口子,等着她来撕扯,这不像我说的话?那我就说些像我说的:
“这些年,我多少个熬不过去的日子,你在哪里?”
“你又有多少个空档想起过我,是开心的时候,还是寂寞的时候?”
“我于你,大概就是一口不曾顺过来的气。”
“如果舒行亦可以明媒正娶你,恐怕,你早已把我忘得干干净净了,……,木槿,我和他都不是物件,你也不要太过自私。”
这些话他们第一次谈分开的时候,他就该明了的,就该对她说清楚的,都怪从前的他不够聪慧。
舒木槿被他几句话,生生扼住咽喉般地难以开口,她再一次在他的听觉里,泣泪出声。
周是安才发现,这些年,她瘦了很多。
“你熬不过去的日子,我在哪里,你又何曾知道过。”
“你可以回去问问你父母,我有回来过,只是你母亲能作践的话都作践了……”
“周二,我对不起你,可是你也没你作誓地那样欢喜我,相比我,你还是爱你的颜面,家庭,尊严……”
她说她回来过。
周是安听清她的话,很难不恼羞乃至成怒,
“是,难道我不该爱我的尊严嘛?”
“我满心欢喜地把你放在心尖上,从来没想过,你和我上|床的时候可能会想着别的男人,还是你万万不能肖想的男人。”
“我不该膈应嘛?”
他们分手的时候,周是安怪她,他是你叔叔,你们怎么可以……
是,他是我叔叔。也是带我脱离苦海的男人。
舒木槿那时候拉着周是安的手,说她从前认为,她不会再爱除了叔叔之外的别的男人。
可是她跟周是安这些年,即便没感情也动情了,她请周是安原谅她一次,请他相信,她是爱他的。
也请周是安坚决一点,这样她就有留在国内的决心了。
周是安失笑,笑自己太傻,他多少次看着他们叔侄俩,对望、说话,甚至独处,他都没有看穿他们血缘之外的情感。
终究他还是被恶心到了,要发难舒木槿的那一巴掌,于心不忍,还是给了他自己。
至此,他们六年又十个月未见。
“木槿,我想你还了解我的话,就该知道,我平生最厌恶别人做我的主。
你不该去找她的。”
舒木槿意识到,周是安在给那个言小姐撑腰,
“你喜欢她什么?”
“你难道不是在为你耿耿于怀的自尊心找膨胀感嘛?”
“别再说什么,谁与谁像似的话。”
“你别到头来还不如个孩子。”
“我中意她,不犯法;姑且不论她在你们眼里是不是平庸的,只一点,我乐意看着她,很舒坦地过每一分每一秒,很实实在在地被她拱出心火来,很有耐力地等着她心甘情愿。正如当年的我对你的心意一样……”
“你说我劣根性也好,说我自我弥补膨胀欲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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