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微微起》第66章


言晏莞尔,“上学的时候落下的毛病,戒不掉,我那时候光咖啡一笔开销,每个月就跟她要一千块。谢女士朝我吼,你要死啦,喝这么多咖啡!我看她生气就很爽!”
“坏丫头。”言洛笙批评她。
泊车后,他真替言晏买了杯焦糖玛奇朵,店里没空位了,言晏说那就附近随便转转吧。
二人在附近一处枕水小河边寻一处阴凉,言洛笙还替言晏掸了石栏上未见得就有的灰尘,“言晏谈对象了嘛?”
言晏呷一口咖啡,怯生望父亲一眼。
其实午饭前,她与蒋文煜闹得不愉快,多少言宥会说些,言洛笙这么问,想是也是虑了又虑。
“嗯。”
“是个什么样的人?”
“……”言晏搜咯了半天,没找到准确的词形容周是安。
倒是言洛笙替她回答了,“就是你喜欢的那样子的一个人?”
言晏还是沉默。
“无论如何,我希望我的女儿能一回就遇到对的人,始终无怨无悔。”
*
父女俩收拾心情准备回去的时候,已经快下午五点了,车快进小区的时候,言晏近乎缺电的手机响了,上面跳跃的名字,叫言晏有些拿不准要不要接。
他们两天没有联系,他忙前女友的事,可以两天不管不顾她,眼下是如何?
凯旋而归了?
拗脾气最终败给了屏幕上磕绊的三个字,周是安。
“你在哪里?”接通的第一秒,周是安劈头盖脸的没好气。
“我……”
“我在你父亲家小区外面,在我上去之前,我们先聊两句。”
什么???
言晏还想说什么,下一秒,车拐弯的同时,看见一辆熟悉的车在路边跳着双闪,周是安一只手落在西裤口袋里,一只手往唇边送着烟。
他头顶上,琥珀色黄昏像糖,在很远很远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句话,是借用了我杰伦的《园游会》歌词:
琥珀色黄昏像糖在很美的远方
引用一下,注明出处。
(但凡我借用、引用的,都尽可能注明出处,或是在文中已经说明出处。)
第58章 第十九章、陌上花开(
周是安没和言晏单独说得上话。
言洛笙随言晏一道下车的。
周是安抛了手里的烟,言晏还懵圈着,他索性递手与言父,自我介绍起来。
言洛笙颔首,男人间最寻常客套的社交手,“周先生,你好。”
“您直接喊我是安就可以了。”
生分的寒暄之后,作为中间纽带的言晏始终不言不语,这叫这三人局面多少有点磨不开。
“别在外面站着了,到家里坐吧!言晏,走。”言洛笙热情地招呼女儿的这位周先生。
言晏还讷讷地站在原地,周是安转身拉车门,示意她上车。言晏顺着他的眼色行事,二人直到言洛笙替他们找好泊车位都没各自出声。
周是安经年累月地泡在应酬里,对眼下这样的生疏客套局面其实应该很快的四两拨千斤,可是因为言晏,他所有的伎俩、算计都得卸下来。
他进门后就谦逊地给言家长辈抱歉,“本该是我和言晏一道过来的,临时有事耽搁了。”
周是安平时工作要么在生意谈判桌上,要么陪着各种事业单位、研发部门的总工巡厂,他多数的穿扮都是商务风,西装革履已然成了他的名帖,他也早已习惯了这种黑白色调。可是眼下,他一身正装西服,素日里那股子端着架子的精气神很难一时从眉眼里去掉,这在陌生人眼里,就是满满的倨傲感。
尤其是他这番与言父客套的话,丝毫听不出晚辈的自觉,言晏又一副不与他亲昵的闷闷,言洛笙只以为二人闹了不愉快。
孙阿姨殷勤泡一杯绿茶给周某人,后者道谢接过,只略微施面地放在唇边沾润了一口。
言晏是看过他饮茶的习惯的,他只喝普洱,且家里的那一套盖碗茶盅,一只大概就值得上言晏半年的薪水,讲究得叫人觉得矫情。
他朝言晏解释过,这些年喝酒太伤胃了,喝普洱纯粹是想养生呀。
“你热嘛?”进门半盏茶的时间,言晏才舍得开尊口朝周是安开腔。
周是安盯她一眼,等着她的下文。
言晏在心里吐槽这家伙,周某人的日子,没多少四季落差,冷得时候不脱暖气的环境,热得要化了,他也不会受多少毒日头。总之,他到哪都不会被冻到热到,刚在楼下,他刻意套上外套,言晏知道他是为了礼数。
可是料想,周是安是没想到,不是所有人家都惯常地开着冷气。言晏叫他把外套脱了,周是安依她的意,外套搁到言晏手上的时候,他刻意掌心覆到言晏手背上。
孙阿姨待言晏是客气的话,那么待周是安却多了成敬畏。一口一个周先生,真真应了那句,先敬罗衣后敬人。偏偏周某人太会社交辞令,与言家父母的多少个回合,都不会有话头掉地上的时候。
言洛笙问他与言晏是怎么认识的,他也避重就轻地说,算是机缘巧合吧,正巧与她舅舅一起做生意。家里人也很喜欢言晏。
言晏心上,哪有!
正式晚饭前,孙阿姨原打算再去买点菜,被言晏拦住了,她说周是安吃东西不挑的。
孙阿姨朝她深意一笑,“我瞧这位周先生是个矜贵人,只怕吃不惯这些,言晏你该早说的。”
“我也不知道他会来。”言晏说得是实话。
“这话怎么说的,只怕怠慢了……”
言晏犹豫了下,只得反其道而行,“其实他嘴巴很挑,买什么他也未必就上心,我妈并不喜欢他。”
“为什么?”孙阿姨这一天相处来,真真是个贤惠温柔的人,“我瞧着不错,人很稳重谈吐也不错,你爸爸看上去也挺喜欢他的,最重要的是,模样也很俊。”
额,果然女人这生物,多大年纪都是颜控。
言晏躲在厨房里,坚决没让孙阿姨再添什么菜,二人再聊了点,孙阿姨几回看言晏想说什么又都没张口。
言晏帮她打下手,“阿姨,您想说什么?”
“……,你不像你爸爸,该是像你妈妈,虽然没见过,想你妈妈也是个大美人。”孙阿姨说着,脸上有些难色。
“我并不太想像她,她至今都不会烧一道像样的菜,煮个粥,锅盖都能忘了盖上。”言晏打趣自己的母亲。
孙阿姨怪她淘气,哪能这样说自己的妈妈。
“你妈妈到底是宝贝你的,这些年一直要你在身边就是个证明,天下没有不爱儿的娘。倒是你爸爸,他嘴上没说什么,心里还是愧疚你的,……,听你答应来,提前几天就叫我收拾屋子,给你买新的床单被套,今早去接你,为穿什么颠三倒四了好长时间,他这些年哪讲究过这些啊!”孙阿姨有心缓和他们父女的嫌隙。
言晏听在心上,默默点头。
“阿姨,谢谢您。”谢谢你,与我父亲把日子过出了个圆;谢谢你,叫父亲拾回了一个男人、一个父亲最起码的尊严与骄傲。
夜顷刻间就聚拢了下来,庆幸得是,圆月正值当空。
一家人吃晚饭的时候,因为周是安的加入,父亲非得要喝几杯,就连未成年的言宥,父亲也说破例沾上一口也无妨,孙阿姨捧着周是安,说一家子男人这是为了欢迎姑爷、姐夫来着。
言晏坐在桌边一角,尤为窘色,周是安推脱开车过来的,实在不能饮酒,言洛笙却执意。言晏从前在酒桌上看到的那种中国式劝酒,眼下父亲也是如此,这倒叫她不知该说什么为好。
周是安盛情难却,只能拎起酒杯,意欲一醉方休的架势。有了他的加入,言晏默声观望着,中午那种拘谨客套的局面全逆转了,男人们的情意,有时候真得很奇怪,可能在一顿拳脚里,或在一对燃着青烟的香烟里,也可以在辛辣无色的酒水里。
周是安的酒量,言晏没彻底见识过,也听舅舅说过。她倒是不心疼他了,而是怕父亲喝多了,颜面上过不去,就叫周是安悠着点,别喝了。
他脸上有些微醺,趁着言家父母离席端菜的功夫,他在桌下圈住言晏的手,低声问她,“还气嘛?”
言晏不理会他的话,周是安也只笑而不语,好在一顿酒,他们适可而止,酒足饭饱,趁着言家阳台上摆果祭月的时间,一家人坐着饮茶吃水果,笑笑嚷嚷,也已经晚上十点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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