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镀金岁月》第453章


反对无效。”他喊出来的声音有些迟疑,“丘吉尔先生的询问没有任何问题。菲茨赫伯先生,请你冷静一点,如果你继续与你的律师起冲突的话,恐怕我将不得不提出休庭,等你与罗宾森先生完全达成一致以后,再重新开始审理。丘吉尔先生,请继续。”
伊莎贝拉站了起来,径直地走到了恩内斯特·菲茨赫伯的面前,与他对视着,她的眼中映不出对方的身影,只有黑暗倒映在里面。
“你为什么会认为自己知道伊万斯小姐的住处,菲茨赫伯先生?”
这是一个无比巧妙的问题,巧妙在于它无法直接作答,必须要稍微思考后才能得出答案。伊莎贝拉认为突破黑暗的关键就在于真相。至少在那些她看过的电视剧里,所有患有双重人格分裂症的人都是因为被告知了客观的真相而觉醒过来,意识到了另一重人格干了多么残忍的事情。
“她告诉我的。”恩内斯特·菲茨赫伯,或者说是他的黑暗,冷冰冰地回答道。他的眼神上下打量着伊莎贝拉,就像在打量着一个没有生命,却会说话的物体。
“这么说,她一定要通过怀特夫人,才能将纸条传递到你的手上。怀特夫人,你可曾收到过任何这样来自于伊万斯小姐的纸条?”
“不,丘吉尔先生,但我的确为恩内斯特少爷送过一张纸条给玛丽安娜,就在她去世的前一天。”
黑暗的脸突然扭曲了一下,他也许要开口斥责这是谎言,但只是古怪地张开了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菲茨赫伯先生,你曾经写过一张纸条送给伊万斯小姐吗?”
伊莎贝拉转而向恩内斯特·菲茨赫伯发问,可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面容扭曲得更厉害了。就像他的肌肉各自有各自的意志,分别向不同的方向拉扯着他的嘴角,一部分想要说“是”,而另一部分想要说“不是”,还有一部分打算保持沉默。他的双手紧紧地抓着栏杆,颤抖从指尖开始,逐渐向上蔓延,他看上去像是病了,庭审室里所有人都莫名其妙地盯着他。
“如果怀特太太说的是真的,你的确给伊万斯小姐写了一张纸条——那么,你是否在纸条上要求她与你私奔呢,菲茨赫伯先生?”
路易莎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她的脊背僵立起来,脖子伸得长长的,眼睛半眯着,紧紧盯着伊莎贝拉与自己的哥哥。
“让我想想,”伊莎贝拉小声说道,“你第一次爱上了一个女孩,她有着一头柔顺闪亮的金发,就如同太阳一样耀眼;她美丽,温柔,又善良;她照顾你,关心你,爱护你;你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可她却被辞退了,直接消失在了夜里,于是你们就这样被迫分离……
“你知道她肯定在附近的某个地方住着,你说不出是为什么,你就是这么觉得。渐渐地,你发觉怀特夫人总是会去村子里办事,每次都会带着一些东西,食物,衣服,尽管她说是救济穷人,你却觉得不对,你能肯定她是将这些送给了伊万斯小姐,也许是直觉,也许你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于是,你决定与她一同私奔,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确保你们会永远待在一起,再也不被任何理由分开……我说的对吗,菲茨赫伯先生?”
哈利·罗宾森没有反对这样带着诱导性的证词。而整个法庭在这一刻陷入了极致的寂静中,仿佛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恩内斯特·菲茨赫伯会给出的答案。
“是的。”
一个颤栗的答案从牙关里挤出了,带着一滴眼泪。深爱与黑暗之间,终究还是深爱占了上风。
哈利·罗宾森松了一口气,至少恩内斯特·菲茨赫伯这么说,就等于同意了女仆长所提供的证词。
“很显然,尊敬的法官,菲茨赫伯先生记错了一些细节——这么说的话,怀特夫人,路易莎小姐有没有可能得知这一次完全由你促成的约会呢?”他迅速转移了话题,明显想要赶在法官判定他的委托人精神状况不足以继续庭审以前推动着证词的进展。恩内斯特·菲茨赫伯低垂着头,仍然微微颤抖着,那滴眼泪在他脸上留下了一道清晰的痕迹,分开了他的五官,一半映着窗外的艳阳,另一半则隐藏在阴影里。
“没有可能。因为害怕被人发现,恩内斯特少爷转交给我的纸条是现写的,他叠好后交给我,千叮咛万嘱咐我一定要赶在第二天以前将信交到玛丽安娜手上。光是看恩内斯特少爷当时脸上的神情,我都知道他写了些什么……”
“你把这封信交给了伊万斯小姐吗?”
“没有,罗宾森先生,那实在太不适合了。但我的确向玛丽安娜提了一句,告诉她应该干净利落地了断与恩内斯特少爷之间的感情,她可以写一封信,我会转交的……但她拒绝了我的提议,我也没有强求,她毕竟是个孕妇,而且精神并不稳定。”
“精神并不稳定?”哈利·罗宾森立刻着重问了一句。
“是的,我很难形容,也不怎么能说的上来,先生,但谁都能看出来她不太正常。因此我每次离开都会把村舍的门锁上,免得她逃跑。我一开始还以为她是因为被辞退而精神恍惚,还告诉她,斯塔福德男爵已经保证过了,等孩子一生下来,他会找个理由把她雇佣回去,这似乎把那可怜的女孩吓得不轻……”
“如果你没有将纸条交给伊万斯小姐,怀特太太,她又怎么会在那间旅店中出现呢?”
“她偷走了那张纸条,还有村舍后门的钥匙,从我的外套口袋里。”怀特太太承认道,“我直到后来才发现这两样东西不见了。那天我回去有些晚,险些要赶不上晚饭,因此十分匆忙,没有第一时间检查身上少了什么。”
“在那之后,你可曾与菲茨赫伯先生汇报过纸条的结果?”
“没有,罗宾森先生,就像我说的。等我赶回时刚好赶上斯温纳德厅的晚宴,晚宴过后,我就基本在楼下做事了,但我的确将纸条的事情汇报给了斯塔福德男爵。”
“包括纸条上的内容?”
“包括纸条上的内容,先生,作为女仆长,我是有这样的权力的。”
“第二天,也就是伊万斯小姐死去的那一天,路易莎小姐有可能得知这场约会,并离开斯温纳德厅吗?”
女仆长的脸上有一霎的不忍,她的脖子微微转了一下,就像她忍不住想要回头去看看路易莎似的,但她的话在她无法遏制这冲动前就脱口而出了,“没有任何可能,罗宾森先生,即便路易莎小姐偷听到了我与斯塔福德男爵之间的对话,她第二天一整天都待在斯温纳德厅里,由女管家陪着玩耍,从玛丽安娜被辞退以后,女管家就肩负起了照顾她的职责。”
“也就是说,路易莎小姐根本没有任何可能目睹伊万斯小姐是如何被杀的,再被杀害她的凶手送回斯温纳德厅?”
女仆长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是的。”她轻声说道。
路易莎尽管面孔还保持着平静,但她的耳朵都已经变得煞白了。
“我想,怀特夫人说的很清楚了,尊敬的法官大人。路易莎小姐所提供的证词明显是不真实的,她绝对没有任何可能亲眼目睹了菲茨赫伯先生杀害了伊万斯小姐,我不建议法庭采纳她的任何证词——”
“路易莎小姐没有撒谎。”恩内斯特·菲茨赫伯插话了,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他的脸沉入阴暗中,只能看到一双眼睛反射着疯狂的微光,“我的确杀了玛丽安娜。”
“菲茨赫伯先生,这是你的最终认罪吗?”法官似乎也疲倦了这来回的争执,直接地询问道。
“尊敬的法官,这不可能是菲茨赫伯先生的认罪,这也不可能是菲茨赫伯先生的所为。他显然是在保护着某个人才会这么承认的——在所有的嫌疑犯中,菲茨赫伯先生杀死伊万斯小姐的动机是最小的,我还有几个证人——”
“保护谁?”
伊莎贝拉开口问道。
哈利·罗宾森一愣,随即不耐烦地说:“谁都有可能——斯塔福德男爵,或者他的舅舅,这些人想要杀掉伊万斯小姐的动机可比菲茨赫伯先生充分多了。”
“或者,也可以是伊万斯小姐。”
哈利·罗宾森闻言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丘吉尔先生,恐怕我没有明白你在暗示些什么——难道你的意思是,菲茨赫伯先生杀了伊万斯小姐,是为了保护她?”
也许他的本意是想让陪审团成员听听伊莎贝拉的论据有多么滑稽可笑,但伊莎贝拉立刻严肃地点了点头,“为什么这不可能呢,罗宾森先生,这世界上比死还要糟糕的事情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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