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雕]白驼山上海棠开》第59章


等她转醒过来时,见自己身上披了一件白色长袍,稍稍一愣,坐起身来,抬眼望去,果然看到欧阳克站在不远处,俊朗潇洒,身姿挺拔。
程灵素望着他飘逸清隽的背影,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的安定之意。
“都处理好了么?”
欧阳克微微一惊,转过身来。
白驼山庄原本的仆从在欧阳克出生那一年换了大半,现在所用之人多半都是白驼山门人沿山寻来的一些西域山民,亦或是往来西域诸多小国之中的行商,欧阳锋精通用毒,武功又高,以毒御人,自然不怕他们生有二心。
而欧阳克的死讯一传来,欧阳锋明显乱了分寸,白驼山上再无主人,那些不甘再受人控制的仆从心思便都活泛起来。怎奈身上任由西毒之毒蛰伏,不能安然离去,商量之下,竟是打起了欧阳锋炼药房的注意,于欧阳锋走后的第三天晚上一齐进去偷盗解药。
然而欧阳锋的炼药房又岂是那么容易进的?门前群蛇守卫,门后机关重重,一分一毫,无不剧毒无比。这些要偷解药的人,连解药长得什么样都没看到就都当场中毒身亡。
他将事由又在脑海中过了一遭,不禁笑了笑。
他的那些姬妾,要么是早年强掳而来,要么是他人为了讨好西毒网罗了来送予他的,经此一事,有些人趁乱逃离白驼山,另有些人,则是想趁乱谋取些白驼山的财物再走,是以误触毒素中毒身亡的也不在少数。昔日缠绵情缘,一朝树倒,竟是如此境况。欧阳克虽不用再头疼如何安置这些女弟子,可心中不免也觉得有些讽刺萧索。
正自感慨,被程灵素一语惊醒,心里反而出乎意料的沉静下来。见程灵素睡眼惺忪,鬓发微乱,快走两步接过她手里递过来的长袍,抖开了披到她肩头:“才睡醒最容易受风,你不爱穿那大氅,这件袍子好歹穿着。”
程灵素脸上还带着几分才睡醒的迷蒙,却还是看出了欧阳克蕴在眉宇之间的些许寂然:“怎么?有什么事很难解决么?”
欧阳克向她一笑:“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程灵素一愣,手腕随即一紧,脚步不由自主的被他拉着山谷深处走去。
除却温泉,这山谷里竟还有飞流细瀑,从起伏的山峦峰巅倾泻而下,没有壮阔浩大的水声声势,却似一盘珠玉从天而降,零散的撞在山石上,在晚间夕阳的映射下,每一颗都晶光闪闪,五彩斑斓。从底下走过,细碎的水珠飞溅到脸上,手上,冰凉透心,却又有一股说不出的清爽,令人精神为之一振。
程灵素两世为人,却都未见过如此奇景,顾盼之间,脚步不由停了下来。
见她一双朗若明星的眼睛神采熠熠,满面的欣喜之情,欧阳克几乎要不忍心打断她再继续往前走。
迎面两名素衣少女并肩向这里走来,各自手里捧着一个白玉瓶,见了欧阳克,双双躬身行礼。
程灵素见她们身上的装束,见了欧阳克的态度和神情都和之前在山下见到的两个女子一样,再结合欧阳克之前讲的话,忽然猜到了欧阳克要带她去见谁,一时有些发怔。
欧阳克神色不变,淡然点了点头,两名少女在飞瀑下打了水后便又行了一礼离去。
两人走远后,欧阳克沉默了片刻,动了动唇,可话到了嘴边却还是没有说出来。
程灵素抽出被他握住的手,给他扯了扯身前的衣襟,又借着水光拢了拢自己的鬓发,微笑道:“我们还不走么?”
欧阳克一怔,他想到程灵素见了那两名女子定会猜到他此行的目的,而他却没把握她知道了之后还愿不愿意与他同去,这才踌躇犹豫,想问却又不知该如何问法。哪知程灵素聪明之极,竟连他这点心思都猜到了。
山谷深处,一座精致的竹舍,檀香阵阵。
欧阳克遣走了守灵的女子,却立在门口久久没有迈步。
程灵素看他脸上神色肃然平静,可握住她的手却在轻轻发颤,显然心中激荡。
近乡情怯之心,初到洞庭湖畔时程灵素自己也经历过,虽不解欧阳克为何也会有这般心绪,她还是安静的陪他站了会儿,直到天色渐渐暗下来,竹制的门缝中从内透出些许微光来,才轻声问道:“我方便进去么?”
欧阳克嗯了一声,推开了门。
程灵素提着裙角跨进门槛,只见小小的竹舍内烛光未点,而是在四角处放了八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柔和的光芒略带橘色,将竹舍内的情形照得一清二楚。
竹舍虽小,可事物俱全。东侧绣床锦被,纱帐挂起一半,甚至还有一套鹅黄色的衣裙折好了放在床上。床边靠窗则放着梳妆菱台,西侧是一排木柜,俱是一尘不染,整整齐齐。程灵素毫不怀疑若是打开这木柜,里面还会有数套衣裙叠在里面。
唯一和普通闺阁不同的,就是屋内正中的地上有一大块隆起的石坟,坟前竖着一块墓碑,而墓碑上却一个字都没有,碑前一束香烟色缭绕,悠悠然然直飘上来,和打在墓碑上柔柔的珠光混在一起,更显得空白一片的墓碑上迷迷蒙蒙,颇为精巧的竹舍立刻显得鬼气森森起来。
程灵素虽觉得有些奇怪,却也不多问,只轻声问道:“我能上柱香么?”
欧阳克走到木柜边,从柜边的小抽屉里取出两束香,一束拿在手里,一束递给程灵素。
欧阳克缓步走到石坟前,一撩衣襟下摆,双膝落地,跪在地上。程灵素想了想,也在他身后盈盈拜倒,和欧阳克一起点了香,恭恭敬敬插在坟前。
“你会不会看不起像杨康这样的人?”欧阳克突然问道。
程灵素一愣:“杨康?你是说他的出身?”杨康此人,虽工于心计,但若要欧阳克说出“看不起”这三个字的,她想了想,也就只有出身这一条了。
欧阳克不语,程灵素却从侧后方看他的耳下的青筋霍然跳动了一下。
良久,程灵素几乎要以为欧阳克已经忘了他方才的话时,欧阳克忽然开口:“其实,我和他一样。”
叫父亲的不是父亲,是父亲的却又不相认,唯一不同的,是他的亲生父亲自他记事以来和他朝夕相对,虽是常常严词厉色,可现在想来,何尝又不是欧阳锋自知树敌颇多,唯恐他身在江湖,到头来却连保命的本事都没有?
“不一样。”初时的震惊一过,程灵素语声轻柔,语气却坚定异常,“对于杨康而言,一面是生父,一面是养父,帮着养父追杀生父,固然是不孝不义,可若真照丘处机所说,十几年的养育之恩他亲身经历,孺慕之情早已根深蒂固,又岂能说忘就忘,说杀就杀?而你……叔父,既有生恩,又有养恩,又岂是杨铁心这像从天上掉下来一样能比的?”
☆、53
“你怎知……”欧阳克猛然回头。他从未说过自己的生父便是欧阳锋;而程灵素却……可转念一想,欧阳锋名震天下;若非惹下这段风流债的就是他自己;他又怎可能容得了其他人欺到他兄长头上?更不会容得下欧阳克顺利出生长大;更别提还亲自带在身边;传授武艺。程灵素如此聪慧;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自然是瞒不过她的心思。
于是无奈的牵了牵唇角,改了口:“反正这件事;我本也不想瞒你。”
这件原本在他心里盘旋纠结了数年的事;现在想来也确实正如程灵素所言,再想想以前为了那一个父子之名耗费的心思……其实,欧阳锋又能如何?直认他为子,又将他名义上的父亲至于何处?至于他的母亲……欧阳克看了那空白的墓碑,人死如灯灭,不也是他和程灵素这么说的么?
白驼山风景壮丽大气,山谷内更是秀美奇景无数,程灵素挑了间离山谷最近的小楼,一住就是三个多月。
这三个多月里,程灵素在屋前圈了个小小的花圃,日日早起,将白驼山前前后后所有的花草都移了来培植。白驼山不比铁掌峰,常年最多的便是剧毒的蛇虫之物,此山上生长的植草,多半本身或多或少带了些许毒性与之相抗,是以程灵素终日弄药施毒,闲来进入山谷中看阳光斜射飞瀑,水珠升腾,彩虹绕身,再到那竹舍之中添一炷香,稍稍坐上一会儿,日子便仿佛回到了前世遇到胡斐前那般波澜不惊,宁定适逸。
而欧阳克一面派了人下山寻找欧阳锋,澄清自己的死讯,一面陪她看护花草,提炼各类药物毒质,再以自身的用毒之法加以印证,再时不时耍点嘴皮子,竟是一点也没注意到时光如梭。
哪知这一日前去报讯的人还没回来,白驼山下反倒是来了别人。
一声长啸似是自山脚下而起,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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